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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蕴娇这辈子都不该干的一件事,就是点开那本叫《白莲升级指南》的小说。
书中的终极白莲便是女主。一路虐遍低段位白莲和绿茶,最终成为与男主并肩睥睨天下的女人。
柳蕴娇熬夜看完这本小说,通篇下来,有两个让她不爽的地方。
其一:男主到底爱谁?
一口气看下来,男主既不喜欢白莲女主,也不喜欢原配,对那些为了剧情出场的炮灰更是不屑一顾。结局时男主收复了所有失地,吞并了周边大大小小五个国家,江山社稷,覆手掌握。而白莲女主自上位后便退居二线,后染病直至身亡,男主竟从未过问她一句。
柳蕴娇对这感情线有点迷,难道自己点开的不是言情小说,而是一本谋略升级文?
其二:男主的原配妻子,和柳蕴娇的名字一模一样。
男主的原配妻子,那真是令柳蕴娇无话可说(脏话)。书中原主完全是推动剧情的催化剂,活脱脱一枚炮灰。顶着和她一样的名字,书中的柳蕴娇为所欲为,骄奢无度,仗着自己家世显赫,靠些手段登上太子妃之位,此后便开始了自己作威作福,作天作地,作死作活的日常,最后男主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柳蕴娇索然无味地关掉手机,爬床睡觉。
一夜无事,柳蕴娇像往常一样醒来,睁眼便看到乌红的木床顶,提花的轻纱帷幔,视线下移,身上覆着的是偏红色底绣龙凤锦被,她有些懵。
见她醒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立刻探身上前来,言语间冷沉而笃定:“太子妃,您看中的女子已经被我们收买,正打包送到王爷的书房里等待侍寝。”
柳蕴娇:“???”
这是哪?你是谁?太子妃是谁?这句话为什么好熟悉?
等等,她该不会是穿进了她看的那本……
女子面色姣好,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宇间却是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和沉稳。
柳蕴娇心里一个咯噔,突然鲤鱼打挺一般从温软的床榻上立了起来,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到面前的女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姝莺。”她面不改色。
惊!!!
这一闭眼,一睁眼,柳蕴娇就真成了柳蕴娇。
是的,你没看错,她赶上了时下最流行的穿书大潮。
姝莺是书中炮灰女配的得力心腹,简称头号狗腿子,对原主不分黑白好坏地唯命是从。当然,现在,姝莺是她柳蕴娇的狗腿子了。
柳蕴娇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你刚才禀报了什么?”
“回禀太子妃,您看中的女子被我们收买,正打包送到王爷的书房里等待侍寝。”姝莺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适当地添了一句:“现在秦小姐应该已经送到书房,太子爷也快要归府了。”
“……”
你妈的,为什么。
穿就穿了,还穿到原主作死的关头上?
柳蕴娇想了想便觉得悲催,书中原主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好在书是昨晚才看的,书中剧情历历在目。姝莺所说的情节,正是原主听从了白莲女主的唆使,自作聪明给男主晏惊寒送去一个美人的惊天作死事件。
原主千方百计引起晏惊寒的注意,却屡战屡败。就在这时,白莲女主宋凝宛若救世主一般出现,告诉原主,既然原主得不到晏惊寒的宠爱,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给他送几个宠姬?只要她送去的女子能对原主忠心不二,为她所用,那和原主自己得到晏惊寒的宠爱又有何异。
原主一思忖,自己这样一来,既改了自己善妒的名声,又在男主身边安插了棋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乎,二话不说就把这事儿安排上了。
姝莺看着自家主子有些异样的举动,平淡无波的脸上总算起了一点涟漪。眼前的女人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在屋中环视了一圈,径直踏到衣柜前,从里头抓了一套衣裳。
速度之快,让姝莺叹为观止。
柳蕴娇看着手中的水绿衣裙,分明是陌生的形制,可她不知怎的,无端生出一种熟悉感,那衣裳三两下便上了身。
“太子妃,您这是……”穿衣服为何也不让她服侍了?
柳蕴娇飞快系着腰间的衣带,敷衍地急匆匆道:“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姝莺心领神会地出去差人备轿子。
柳蕴娇记
得,当下这个场景,发生在晏惊寒在京城的太子府里。太子府不比东宫,当初建府时那位心系天下的太子爷并不主张重力修建,所以府邸并不大。那么,她住的云泽院到书房也不会太远。
既然如此,还上什么车啊,自己三两步跑跑岂不是更快?
思及此,柳蕴娇蹬了鞋,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原主的记忆很清晰,即使书中没有如此细节的描写,她仍对这太子府的一草一木熟烂于心。她跑啊跑,发现这具身体用起来没有她预计的那么得心应手,没跑多远,便喘了起来。
柳蕴娇不敢停下,一时的痛快和自己的小命,哪个要紧,柳蕴娇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太子殿下只求您慢些回来,我可不想被您掐着脖子警告如有下次格杀勿论……要知道,您掐原主的时候手下毫不留情,她差点就断了气,在榻上躺了三天才救回一条小命。
姝莺带着下人来接驾,却看到云泽院里空空如也,平静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波澜。
“太子妃呢?”
姝莺平时对着太子妃是一张客气寡淡的脸,对着低等些的奴才时,只是嘴角稍平,都让他们生出敬怕之心。
被问到的奴才低了头,紧张地答:“太子妃……方才一、一个人去书房了,明确表示不让我们跟着。”
姝莺垂眸,睫毛挡住了瞳孔里异样的光。
门口看守的侍卫虽是对这位太子妃平日里的惊人之举司空见惯,但书房重地并非随意可进入的。
柳蕴娇见几个侍卫油盐不进,便摆出太子府当家主母的位分压下来。柳蕴娇丝毫不清楚屋里的状况,只知道有个女人被打包送了进去,至于这个女人等会儿怎么解决,她要怎么化解,一切都得进了屋才知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太子爷还在皇宫内商议要事,太子妃娘娘家中势力不可小觑,他们见拦不住一心要进书房的太子妃娘娘,干脆互相点了软穴,往地上昏倒过去。
?
还挺贼。罢了,反正最赖她也不会死在这个关头。多个袭击侍卫的罪名也不算什么。
柳蕴娇气喘吁吁地扶着书房的门栏进了屋。
柳家在晏楚王朝已是百年世家,恩泽正盛,这位太子妃又是柳家如今唯一的女儿,捧在柳尚书掌心的明珠,在晏楚王朝,要说她柳蕴娇能在路上横着走,也毫不为过。
柳蕴娇合上大门,来不及喘一口气,便朝着里室走去。
原主嫁给晏惊寒后就一直在守活寡,晏惊寒不与她同床,平日睡在书房的里室。
里室里的床榻很大,大到……柳蕴娇一入眼,便觉得上面睡四个人也够宽敞的。
那宽敞的床面中间,有一床被子,卷成一条长长的圆管状,在轻微颤动。暗金色的床榻,火红的被子,不知是否处于错觉,柳蕴娇在空气中捕捉到一股浓情蜜意的味道。
被子卷儿蠕动了几下,里面传出一道娇媚的女声:“太……子爷?”
声音婉转若娇莺,含着脉脉情动,又有些娇羞试探的意思,绵得似能滴出水来。
柳蕴娇二话不说,伸手一推,圆管状的被子摊了开来,这位秦小姐白花花的身体似乎散发着刺眼金光,铺天盖地晃了柳蕴娇的双眼……
柳蕴娇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
这是什么新奇大胆的人型鸡肉卷!
她一丝不挂,似是等待被雨水滋润的干涸土地。
只稍一刻,她飞快拉回被子铺在秦璇身上遮好。柳蕴娇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在太子爷的衣柜里找出一套衣裳。
秦璇思绪空白,面色涨得潮红,咬着唇,堪堪低眸掩去了眼里的恨意。
“太子妃?”眸光刺着柳蕴娇的背影,秦璇从牙缝里吐出疑问,她丝毫不知这个女人玩的是哪一出!
柳蕴娇是故意把自己亲手送上太子爷的床榻,再来捉奸,好看她的笑话吗?!饶是秦璇已经为她所用,也丢不起这个脸。
柳蕴娇真是头疼,怎么也没想到,被子里的女子以人最原始的模样被送了进来。早知道,她应该多带一套衣裳出来才对。现在真是没办法,只能将就将就了。
“坐起来,把我的衣服换上。”
秦璇又惊又怕又羞地探了一眼身前女子的动作,只见她步子停在床沿之处,手法娴熟地解开
腰间的系带,眼里没有丝毫的嘲讽或者愤怒,而是一览无余的慌张。
是了,她没看错。是慌张。
秦璇冷静了些,是不是太子妃安排的哪个环节出错了?她为何要脱下衣裳给她穿上?太子妃动作之快,似乎是迫切逃离人间地狱那般。她是柳家嫡女,又是太子府里唯一的女人,要论有什么值得她慌的,肯定是秦璇拿命都抵不上的大事。
此时此刻,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咬咬牙,换上柳蕴娇脱下来的衣裳。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她费尽心思才寻得的一点浓情散……
**
三月以来,晏楚南部的降水比往年都略多了些。时至四月,出现灾情的河下县与澎城联名上书朝廷,要求朝廷拨款赈灾,并且治理灾情,修整堤坝。身为有过三年治水经验的当朝太子,晏惊寒毫无悬念地接过了这档子让所有大臣都头疼的事。
这段日子,晏惊寒在宫内常常忙到夜幕落下才回府。而晏惊寒越忙碌,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柳家嫡女就越嚣张。
晏惊寒还在天华殿里与大臣们商量着治水对策,通报进来一名侍卫,殿里适时地安静下来。饶是来人禀报的声音轻小,也丝毫不影响这些耳朵都竖起来的大臣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晏惊寒面不改色,似是想继续方才还未探讨完的话题。
殿中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面红耳赤者,有目光闪烁者,有好整以暇看戏者。还有些大臣,恨不能把头埋到地下去。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幽幽道一句:“这柳尚书还真是太为国操劳,不然也不至于自家女儿也无暇管教。”
殿中谁人不知,柳家出了一个骄奢放逸,行事无度的嫡女。这嫡女费尽心机嫁入太子府,平日里却没少给太子招致烂摊子。太子殿下终日为国事操劳奔波就罢了,府内还不安宁,换做是谁,都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
太子殿下听完禀报竟还能沉着冷静继续商讨国事?这忍耐能力也太好了点吧?
晏惊寒墨一般的眸子落在面前的水文图上,嘴角平坦,看不出喜怒。
殿中最有威望的元老霍丞相
忽然站了出来,他眼中怒色大于窘色,“太子殿下,水并非一日成患,治水也不急在一刻,太子不若稍缓治水,先处理内事!书房乃读书人静心潜学,清修成文的神圣之地,岂容、岂容太子妃娘娘那般作践!”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霍丞相是个清高的读书人,哪里容忍得了那柳家嫡女往太子府邸的书房里送官妓的行为?更令霍丞相发指的是,那官妓还是被剥了个精光送进去的……
真是有辱清听,有辱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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