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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蕴娇没想到自己完全开不了口打发那位三皇子离开。
更是万万没想到三皇子还有个降尊屈膝帮奴才打扫卫生的爱好?
即使柳蕴娇此刻把自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仍能听到竹子制成的扫把在地上簌簌刷过的声音。
柳蕴娇惊了。这什么情况啊?简直是前所未见过的超纲情节,她不知道怎么答题。
是真的,你没听错,晏楚三皇子本为了探望皇嫂伤情而来,却在见到宫外的落叶时强迫症大发,势必要把地上大小垃圾都扫个精光。
苦了一帮扫地的宫女太监,个个都觉得小命悬在刀尖上。可他们委屈,地上早就被扫的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落叶啊?倒是这位三皇子,不听劝地干着粗活苦活,反而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时不时还要往宫殿里望一望,便笑得更开心了,好像那宫里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随着一声传唤“太子殿下到”,柳蕴娇艰难地闭上眼,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原主在男主眼里可不是个好女人,说不上恶毒,但也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前有原主买通官妓送到男主榻上,后有栽赃宋珩给他送一顶绿帽子。今日三皇子来无极宫打扫卫生,保不准要被晏惊寒读作“太子妃在宫内幽会皇子”,这可让她真真发了愁。
传唤一到,晏惊远便放下扫帚,杵在地上回望着宫门处。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皇兄比上次见的时候晒得黑了些,更加凸显他刚正严谨的模样。
晏惊远用云纹锦袍的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觉得自己得体些。
“见过皇兄!”
晏惊寒凛着的目光没有丝毫松动,视线扫过晏惊远身侧的扫帚,而后停在无极殿敞开的门处,淡淡问了一句:“三弟这是在做什么?”
晏惊远笑得天然无害,似乎还有些奇怪皇兄为何会那样问。
他脚面前头还有一堆灰和几片叶子,包括他仔仔细细从花坛底下扫出来的残枝。晏惊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道:“皇兄的院子里没扫干净,我看到了就搭把手。”
他完全想不到他的皇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听完他的
解释后,竟更冷然。
“奴才们做不好这些事,便让内务府的好好教教他们如何做。杀一且能儆百,若全杀了,往后便没有哪个奴才敢再偷懒。”
一群宫人扑倒在地苦苦哀求着饶命。
晏惊远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奴才被一个个拖下去,他哑了声,竟是一个“不”字都叫不出口。
他们的下场如何,晏惊远怎可能不知!
扫帚砸落在地,晏惊远恍然回过神来,视线里满是对那人的惊恐和惧怕。刚才整个院子里十几个奴才,如今都被拖了下去,只余渐渐消散在风中的哭喊声。
晏惊远呆呆地看着晏惊寒远去的背影,直到无极宫主殿的大门被合上。
他是战场上闻风丧胆的战神,是朝堂上人人忌惮的阎罗。
可他……终究是他的皇兄不是?!
**
柳蕴娇鸵鸟了。
是一团缩在被子里不敢妄动的驼鸟。
锦玉行礼的声音没了之前读书时的清脆,沉稳了三分。晏惊寒什么话也没说,柳蕴娇就听到锦玉告退的声音。
柳蕴娇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凝重了,这难道是要关门打狗了?
不,她不是狗啊!
这次不是扳过她的身子,而是直接揭了一截被子。头顶传来他不带温度的话语:“柳蕴娇。”
死亡传唤?柳蕴娇如芒在背,眼巴巴地低头看了看拉至胸前的被子,她很想很想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我没有,我不是,我……”
然后听得晏惊寒轻巧地接过她的话茬:“失忆了?”
他还记得柳蕴娇的否认三连呢。不过失忆这招玩过一次了,哪里还能玩第二次!柳蕴娇求生欲很强,连忙否认:“不,臣妾没有失忆。”
“看着孤。”
这人怕不是也有点怪癖,怎么又让人家看你!
奈何她只能偏头,咸鱼的眼睛往头顶上吊,一路看到他的大掌,他的衣袍,他的胸口,他的胡茬,最后是那双好看的凉薄的眼睛……他一脸平静,丝毫捕捉不到柳蕴娇想象中的怒意,没生气吗?这倒是给柳蕴娇吃了一颗定心丸。
“认得孤?”
啧,听
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柳蕴娇可怜巴巴地点头。您这张脸,您这声音,她能忘记吗?她敢吗?
“嗯。”
不打算处置她?
就在柳蕴娇松了一口气疑惑这人怎么突然转性时,他适时地补了一句:“没失忆,就记住孤的话。往后没有孤的许可,不可私自再见晏惊远。”
总算和柳蕴娇心里的晏惊寒合上了。
她觉得晏惊寒霸道,虽然这股子霸道劲儿来得有点怪怪的?
她答应了个满口。
“今日你妄自处罚三皇子一事,孤且替你压下。”
“……”
她没有处罚三皇子,真的没有。
不过这位兄台,你私自给自己树立光芒四射的人设真的好吗?
你瞧她这不过是一刷晏惊远,这无极宫里旧有不少宫人丢了性命。她若是敢私自二刷,保不准自己的项上人头都没了着落……
“既然已经醒了,每日去给母后请安必不可少。明日起,和孤一同去凤棠宫请安。”
鼻尖嗅到竹叶的味道,闻言罢她笑得有点难看,“午时请安吗?”
他凝着她半晌,才提了提唇,道了一句:“随意。”
随意的意思大概就是早上,中午,晚上请安都行。
呵呵,臭男人!
她给他请安就须得是日日午时顶着烈日,他和她一起给姑母请安就随意了?
是他自己怕热怕晒,还是怕姑母会问责下来?
行吧,柳蕴娇忍了。她也不是没罪找罪受的人,请安避开午时你好我好大家好。
许是见柳蕴娇头闷栽着不出声,晏惊寒干脆折了她上半身的被子。
柳蕴娇这只鸵鸟当即无可藏匿,多尴尬啊。
为了化解尴尬,她只得主动翻了个身,如死鱼一般平躺榻上,面朝着这位大爷。脑子又是蓦地一痛,这从颅内传出来的痛感她太熟悉了,短短的一天内,她至少尝了七八次这样的滋味。
“头痛?”他微微俯身,一眼就看穿了柳蕴娇装作没事的逞强。
柳蕴娇恍然大悟,是啊,她还是个伤员,他总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于是坦白地点头,拧着眉:“是啊,头
好痛好痛的。”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脑子已经不痛了,说谎的时候,她一直没什么可窘迫的。可她在他的目光下怎么就是浑身不对劲呢?
两人完全没有夫妻间的默契,柳蕴娇不想看见他时他迟迟不走,她没有半分饿意他却吩咐奴才端了晚膳上来。
锦玉笑眯眯地摆好碗筷,然后领着一众宫人退下了殿内。
锦玉到底在开心什么?没看到自家主子愁眉苦脸的就差唉声叹气了吗?
为避免吃个饭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柳蕴娇乖乖地掀了被子起床,穿衣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焕然一新的亵衣,脸色宛如吃屎一样难看,缓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穿好衣服。
她想多了,合该也不是这位矜贵的太子爷亲自动手给她换衣裳。
不是就好。
晚膳是锦玉说过的参鸡汤,清清淡淡连油星子都看不到几个。那些个奴才怎么不知道给太子殿下送点别的吃,委屈了殿下可咋整。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倒是不嫌弃她的晚膳,盛了一碗汤兀自喝上了。但她却打心底不想和他一起吃。
柳蕴娇心里七上八下的,这顿饭味如嚼蜡。
刚想放下勺子,头顶就传来一道没有感情的话语:“继续吃。孤不希望像外头传的那样,孤的妃子瘦弱如竿,小跌小伤都要在榻上躺着养。”
“……”
这可能就是双重嘲笑了吧。
说她要身材没身材,要体质没体质。
但是一条咸鱼的心态你是不会懂的。柳蕴娇觉得躺在榻上吃吃喝喝听锦玉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书也挺好。至少她现在还在庆幸她摔了一跤,闭门不出,可以免见许多人呢。
在晏惊寒的注视下,柳蕴娇硬着头皮往嘴里塞着饭食。
这位太子殿下,您是不是管得宽了点?她坐个马车要管,和别人说几句话要管,现在连吃饭也要管着了。
她想这想那兀自打发着时间,忽然灵机一动:
难道这是位高权重者的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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