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毁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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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毁 亲
京中每年四月里成婚的人都不少, 一来是日子好,再来就是气候适宜,不至于到了盛夏暑热, 也不像是春日那样会有春寒。
京中的人家多半是连着做客, 日日吃席。王大人家的亲事是圣上口头提点过的,那被赐婚的女子再怎么说,也是得了个六品的诰命才嫁了进来。
为了表示自家感沐圣恩, 又是家中独子的亲事,王家表面上还是将此事办得风风光光。就算京中人家在背后不知说了多少小话。
当着王家的面,却也还要笑吟吟道一声恭喜, 所以王家的婚宴, 那叫一个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就说对薛家来说, 这亲事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的一块大的都能砸死人的馅饼!他们家中一介商户,自知配不上这样的人家,所以也只能将彩礼备得丰厚一些,将来宝钗到了王家, 也能有些底气。
早前荣国府为了修园子在薛家当过不少东西, 起先说是要赎回去, 但是这一年没了动静,还在薛家这边支过钱。
薛姨妈终归是个生意人,自家也要活路, 便将荣国府里押在铺子中的东西转手了几样, 荣国府那边知晓了,也没说什么。薛家人除了不怎么管事的薛蟠, 也渐渐看清了,贾府里没几个钱,这些东西怕是赎不回去了。
即是赎不回去, 也不必在薛家铺子里落灰,薛姨妈便叫薛科将这些东西里挑一些好的,拿了给宝钗做嫁妆。
薛科比薛蟠知事,自然知道家中如今花销那么大做嫁妆是值得的,王大人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而薛姨妈娘家的王子腾,当下也只是个三品。
有些人家花了这么几倍的钱财,都求不得这么好一门亲事,就说这与王大人家定亲的消息一出,薛家的生意都成了好几笔。
好在薛蟠这个人虽说不着调,但是对着妹妹不吝啬,也能看到几分其中的好处,便也风风光光给妹妹办了嫁妆,骑着高头大马给妹妹宝钗送嫁,自己也觉着骄傲得很。
宝钗入了王家,宾客盈门,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盖着盖头,由着礼宾引导行了大礼,想到将来自己或许也能与这些夫人们平起平坐,一颗心登时变得火热起来。
大礼过后,宝钗作为新妇,被安置到了新房之中,隐隐约约听见前院传来宾客的喧闹和丝竹之声。
她自入了宫就未想过还能有这么一日,纵使自己不是女儿身,但是占着这好些女儿家求都求不来的位置,当下必定要更加温柔笑意,想法子将人心笼络过来。
宝钗坐腿脚都发麻,肩膀也酸痛了,王简才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新房,一来粗暴的便掀开了宝钗的盖头。
“我知你是太子殿下的人,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娶了你,你既然嫁入了我们王家,又知书达礼,想必《女戒》、《女则》都是学过的。”王简身上酒气虽然大,但是站的稳当,显然并没有醉得万事不知,说话也很有条理。
宝钗知道自己不是清白之身,王家也是不得不顾圣命,早已料到如此,故而还能应付,垂首恭敬答到。“多谢大爷教诲,日后妾必定依着戒责服侍婆母,恭顺夫君。”
“罢了,我也懒得教你,你在宫中想来规矩学的极好,我哪里敢教你。”王简见她生得确实好看,又低眉顺眼,不对她发怒已是仁慈,懒得搭理她,就要往新房外走。
“大爷要往何处去?今日可是你我大喜之日?”宝钗连忙留人,站起来身子。
王简见宝钗敢多话,将头冠取了,随意一扔,回头冷笑道。
“这是我王家,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若你不放心,且叫你一个丫鬟服侍我便是,难不成,你还想与大爷春晓一度?也不瞧瞧自己,干不干净。”
王简那眼色刺的宝钗心痛,但宝钗也知他说的不算错,但是还是忍了性子,又劝到。
“大爷,我知晓大爷嫌弃妾身,只是今夜好歹在房中一夜,若不然我这颜面是小,倒是传出去了,也不好听,毕竟是圣上的旨意,总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王简见宝钗如此能言善辩,倒是也不想走了,看了看怯生生立在床边的丫鬟,眼生,应该就是宝钗的陪嫁丫鬟。
看了这薛家招丫鬟的做派与王家不同,芸娘找到丫鬟至多算是清秀,谈不上美艳。而薛家带了通房丫鬟来,本就是为了要女婿享用的,房中这一个,又是早前一直跟在宝钗身边的莺儿,别有一番娇憨。
“果然是当过女官的,口齿伶俐得很,好在你知道你没什么颜面,即是如此为大爷我考量,大爷我也全了你的面子。”王简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欲、望,宝钗觉着此人哪里是个知书达礼的进士,分明就是一头恶狼,就算宫中的太子殿下发怒之时,也不是这么阴婺。
只见王简直勾勾,恶狠狠看着穿了红色夹衣,系了红头绳的莺儿,又说到。
“今日就是洞房花烛,你这身子不成了,大爷却也不能虚耗了这好时光,且往旁边让让。”
“大爷是要作何?”莺儿在宝钗入宫之前就跟了她多年,宝钗本能反问道。
“我方才不是说了,你身子不成,这丫鬟我就先要了,做奴婢的能代替主子做这等事,便也是她的荣耀了。”王简看都看宝钗一眼,仿佛莺儿是他盯上的猎物,猛地一下就将宝钗推搡倒地,再将莺儿一拉,就将这小丫鬟扑倒在床。
……
“莺儿……莺儿……”
宝钗一夜未曾合眼,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昨日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若说她方才顶着盖头踏入王家宅子大门的时候,还踌躇满志想要当好王家的媳妇,只过了这么一夜,却就只想着如何保命才好。
宝钗虽说经过人事,在东宫之时也多半是由着太子殿下的主意,但却从未见过在此事上如此暴虐之人。
她给莺儿又灌了一口热水,莺儿才回转过来一下,身下断断续续还是会出血。
莺儿眼睛哭的肿了,脸上昨夜被王简狠狠打了几巴掌,当下都是青紫的,叫人不忍直视。
“姑娘……姑娘,这个人家住不得,我们赶紧跑吧!”莺儿气若游丝,说着说着眼中又流出泪来。
宝钗只能胡乱点点头,外面有嬷嬷叫宝钗收拾了去敬茶,宝钗只得将人先放下来,出门叫自己另外几个丫鬟将莺儿挪到另一屋子中养着,自己胡乱收拾了一下,去给二老磕头。
王简昨夜泄火泄够了,见主仆二人哭得凄惨,最后还是往别处歇了,当下收拾得齐整,哪里还看得见那禽兽模样。
再看王大人和婆母,一眼看去都是端方人物,宝钗心下发凉,这一家子,又怎么一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能说得清的。
宝钗送上了媳妇的敬礼,又敬过茶,收了长辈给的红封。
王良见宝钗长了个好模样,进退得宜,又知昨夜自己儿子干的混账事,倒是与宝钗说了几句好话。“瞧着是个齐整样子,望你们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儿媳谨遵教诲。”宝钗依旧恭顺应了,长辈发话叫她回去歇着,她半点不曾多言就走,赶着回去看莺儿。
才应付过儿子和儿媳,王良便又斥责芸娘道。“你这母亲是怎么当的,我不是叫你好生劝一劝他?他昨日做的什么事,万幸圣上指的是一商户人家,若是有些头面的人家,传扬出去,私德如此,今后也莫要做官了!”
芸娘自然也知儿子做的过火,但她还是觉着自家孩子委屈,才会做出这等事,万幸昨夜没有出人命,若不然王家怕是又要在圣上那里记上一笔。
“我……我一会儿就叫人去请大夫,将儿媳安抚住。”芸娘支支吾吾道。
“请什么大夫,爬别人看不出伤吗?想法子多抓些药就是。”王大人当即就拦住了夫人。
“还是老爷想得周到。”芸娘回神,这样的伤也不能叫了人来看。
责备过一回夫人,王大人必然还是要训斥那不争气的儿子。
王简昨日确实喝的不少,却也因为屈辱和愤怒做得过火,今朝醒来也是有些后怕,好在自己昨儿处置的是个丫鬟,若不然回门之时恐怕瞒不住。
王良语重心长对儿子说到,也是他平日里疏于教导,当下的儿子沉不住气,总想着事事一蹴而就,半点委屈也受不得,正好拿此事磨一磨儿子的性子。
“她本也不是想要嫁进我们王家来的,你若记恨薛氏,今后不去她房中便是,莫要同昨日那般再闹出事情来,起码这一二年,需得与我平平顺顺过了。”
王简一听便知父亲的意思,早前见父亲对着婚事如此上心,一副感念圣恩的模样,王简还以为家中是要真心娶这个媳妇的。
即是入了自己的家门,过个一二年,人吃五谷杂粮,总会头疼脑热,京中续弦的人家多得很,想到这里,王简心中郁气散了大半,只是这样不干不净的人占着自己妻子的名头,王进士心头的疙瘩终归是散不掉了。
芸娘这边更是使出来浑身解数要将宝钗安抚住,慈祥得仿佛宝钗的生身母亲。
“前几日我家老爷病了一场,他又忙着要进翰林一事,昨儿又喝多了酒,往日里并不这般,可是吓着你了?”
宝钗可是在宫中讨过生活的人,自然能将话说的圆满妥帖。
“多谢母亲为我那丫鬟抓了药,媳妇知晓大爷的委屈,能嫁给大爷是媳妇几世才能修来的福分,叫母亲操心了。”
“这便好,也不知你母亲和兄长喜欢些什么,过几日回门,也好备了礼才是。”芸娘见宝钗如此懂事,也欣慰极了。
眼看着这婆媳,忽然就变得融洽极了。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王家的芸娘忙着安抚媳妇,但林家一向消息灵通,加之早前林如海办案时察觉了王家的不妥,故而近来对王家的消息越发关注,
“外面打探到的消息,王家今日拿了许多妇人的伤药。”这事平常人说不出口,还是当了媳妇的杜鹃亲自来与苏妙伊回到话。
“伤药?给妇人用的?”苏妙伊见杜鹃神情,就知不是一般的伤。
“王家许是想掩人耳目,找了好几家大夫,却是弄巧成拙反而叫人觉着蹊跷,有个人还说漏了嘴,若不然这消息也打探不到,据说伤的是新奶奶的陪嫁丫鬟。”杜鹃又低声,在苏妙伊耳畔回道。
“我瞧着那薛宝钗有些本事,未必是个死局。”苏妙伊手有些酸,把睡着的二儿子掉了个方向抱着,又对杜鹃道。
“这样的事就不必告诉玉儿了,仔细打探着,若有什么再来报给我。”
杜鹃点点头,又去打探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大人家这个儿子
真的是长歪了
宝钗有自己的私心
然后被命运裹挟
……
王大人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
当然不是个傻白甜
已经早就打算好换儿媳了
……
林家也不是傻白甜
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这波暂时站一下宝钗
宝钗加油
干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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