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赶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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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赶人
袭人听了这个消息, 根本顾不得去看什么凤姐,只对这老妈妈说, 要她把巧姐送回去,自己也顾不得什么主子下人的礼节周全,连忙拎着裙子就往怡红院那边跑。
自从宝玉没了踪迹以来,怡红院里人心浮动,日日都要吵上几回。尤其是晴雯这一块爆炭,平日里见那些人不成事,嘴上就饶不了她们去, 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袭人就怕这一日,听那妈妈说有晴雯等人, 慌得快把鞋子都跑掉了。
只是才走到怡红院那条岔路口,就见一干妈妈当头一个押着的就是晴雯, 后面还有芳官、藕官和坠儿等人。
原是几人吵嘴,又提到‘散了’、‘二爷没了’等字句,叫人报给了王夫人, 触了主子霉头, 王夫人本就见不得晴雯轻狂娇俏, 于是就叫人直接将吵嘴的几人, 无论对错, 全部发卖了清净。
袭人在王夫人跟前的脸,那些妈妈们倒是也叫她与晴雯说几句话。
一看晴雯,竟是连外面的衣裳都被扒了,首饰头花也不见,看来果然是要拉出去发卖,一样东西都不给她带着。
晴雯见袭人一副担忧模样,一时间悲从中来, 不知是哭是笑,对袭人道。
“卖了就卖了,我本就是一条贱命,只能由主子处置。我在这院子里,又未曾狐媚过哪个人。只是不知太太,为何偏要卖我?”
袭人被狐媚一词戳中了心事,却又还能劝慰晴雯。
“你素日嘴上,未免太不饶人了,即是吃了亏,将来也改了才是。”
晴雯当下只觉得袭人果然是道貌岸然,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只是院子中的事,但是太太一样样知道得那么清楚,就认定自己尖刻爱生事,不饶人,可不是袭人这个耳报神的功劳?
晴雯看着袭人,冷笑道。
“我嘴上果真是不饶人,却又不知姐姐如何?我是卖了死契的,没个法子,姐姐还是早些打算,指不定后面卖的是谁。”
袭人被晴雯的怨气激得没话说,那些妈妈们又上前,把人押走了。袭人讷讷回到怡红院,她与宝玉的事,在屋子中服侍的麝月和晴雯心知肚明。
因为才抓了人,怡红院里的人安分了不少,整个园子静悄悄的,好像就没几个人喘气。
麝月还在那里垂泪,帕子还湿着,就又有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跑进怡红院,还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
“晴雯没了!晴雯没了!”
方才还静得出奇的园子一瞬间炸开了。
众人连忙围着那丫头问原由。
那丫头吓得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才出了园子,晴雯姐姐说不必妈妈架着,她自己会走,然后那几个妈妈松了手,晴雯姐姐走着走着,就一头装在柱子上,碰死了,脑浆都出来了!”
那小丫头大大喘了一口气,又道。“她还说,先走一步,去等着二爷。”
宝玉的乳母李奶奶也在,听完就啐了一口。
“嗨!真是晦气,二爷好好的,哪里用得着她等,怨不得太太要治她!”
荣国府里连老太太都走了,死个把丫鬟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倒是晴雯这些年攒的银子都被周瑞家的收缴了上去,王夫人竟是得了百两银子填补家用。
可惜这么个人没了,不然依着人品样貌,还能卖上一些银子。
惩处了下人,荣国府里还真是有了好消息,这消息还是薛家带来的。
“太太,薛家来了消息,说是他们家南边的生意人,见到二爷了,如今正带着二爷往京中来!”
“阿弥陀佛!老太太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老爷可知道了!”王夫人得了这个消息,喜极而泣,一句又一句念着佛。
她原本即刻就要人去给薛家送谢礼,但是如今贾府身上有忠孝,想着等上几日再去答谢,又与贾政商议之后,派了人去接宝玉。
早前卖老太太的东西办丧事,竟然还能剩下一点结余,加之现在守孝,好东西吃不得,又少了开销大的老太太,在王夫人的操持下,又有王子腾和薛家的支持,当下的荣国府,竟然还能勉强转圜几分。
只可惜世事竟然如此无常,荣国府里才找到了二爷,薛蟠还高兴着说将来必定要好好给宝玉接风洗尘,王夫人谢礼都备好了,没来得及亲自给自家姊妹送去。
平地又是一声惊雷!
薛家大爷没了!
这薛蟠成婚才几月,薛姨妈未曾抱上孙子不说,竟然连儿子都没了?
若是贾母是年岁到了,寿终正寝,终归有这么一日,可薛蟠才多大年纪,如今连孩子都没有一个。
王夫人早前没了贾珠,经历过丧子之痛,但她好歹还有一个宝玉,贾珠也有个儿子。
薛姨妈若是没了薛蟠,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薛家那边说是新奶奶在外间有了人,伙同外人害了薛家大爷,如今已是报官了。”
周瑞家的也急,因为荣国府的银子和薛家紧密得很,这些事大多过了周瑞家的手,她心中清楚极了。
早前薛蟠打死了人,被人告官,这才往京城来,只是可笑,如今却是自己被人害了,要去报官。
即是报告了官府,这便不是一件小事。
“薛家必然已经去找了哥哥,我们府上虽帮不上什么忙,去外面打听着。”王夫人道。
薛家虽然不是官,但是薛蟠有个当了一品大员的舅舅,所以薛家的案子,开审的快极了,与早年薛蟠打人的案子一拖再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当今的应天府尹,不是贾雨村。
而那夏金桂生得艳丽,是薛蟠看上的长相,在堂下跪着,直呼冤枉。
“民妇冤枉,本也不想害他,谁知他喝了这么些酒,他分明是喝酒喝死的,老爷可要为民妇做主!”
夏金桂本也不是个善类,如今被提审,半点也不胆怯,瞧着竟像是当真冤枉了她似的。
只听夏金桂又控诉道。
“他每次喝了酒,就是对人又掐又打,我给他下蒙药,只是想要他睡着,莫要找我麻烦,哪里晓得他竟是死了,大人明鉴,民妇并未想着要害人。”
只是薛家哪里会容得夏金桂一人占了风头,当下就有人反驳道。
“大人,奶奶分明在说假话,早前奶奶在外面偷人,还说什么就大爷能找人,他怎么就不能找了。”
府尹大人见反驳的人,竟然也是一个女子,便问她。
“嗯……你可是叫香菱?”
“是。”
这个香菱可不是前世那个温柔和顺的香菱,模样生得好,性子倒也与夏金桂差不了多少,只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通房。
“本官调查得知,你也买过蒙药,却是为何?”不料府尹大人还真是查到了些东西。
但是这个香菱却也能说出原由来。
“……官老爷英明,奴婢也是怕大爷喝多了酒找奴婢的不是,用蒙药也只是为了能让大爷睡得安稳。”香菱说到。
“大人明鉴,我们家大爷,指不定就是这人药死的,不过恰好死在了我屋里,平日里大爷常常往她那边去。”夏金桂见状,又开始大声喊冤。
香菱又磕了几个头。“大人奴婢冤枉,奴婢已是有了大爷的骨肉,给奴婢十个胆子,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
不料夏金桂却是笑了几声,讥讽道。
“你前儿才换洗过,哪里来的骨肉,别是见了你们姑娘的做派,有样学样?只是你从哪里拿个孩子出来?”
府尹大人也未曾想到,薛家还算得上是一户人家,女眷竟是这般胆大泼辣,仿佛此时不是公堂,而是两个女子争吵骂街。
死者薛蟠的原配和通房,竟是和旁的女子全然不同。有些胆小的女人,才到公堂就吓得说不出一句争话,哪里还会这般你一言我一语。
府尹大人头疼,但是旁听的百姓却听得津津有味,说书先生也讲不得这么精彩。
大人拍了好几次惊堂木,堂下才安静下来。
薛家并不是吃素的,香菱这个通房只是开胃小菜,与夏金桂私同通的人早就被抓着了。
府尹大人见两个女子吵吵嚷嚷,就叫香菱下去,又换上了女干夫来对峙。
这奸夫还是薛家一个远亲,原是要跟着薛蟠做生意的,不过若不是和薛家有几分沾亲带故,也沾染不上夏金桂这个奶奶。
可笑这一个男子,竟是还没有夏金桂一介女流的胆量,才上了堂就腿都吓软了,不必动刑审问,自己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抖落了个清楚。
他与夏金桂如何相识,夏金桂如何勾引他,如何胁迫他买蒙药,等说完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尿了一裤子。
堂上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夏金桂看着那一股子尿印子,反而笑了起来,众人都以为这个女子是不是疯了。
只听她笑道。
“我就说薛家的狗东西,算不得男人!若我要买蒙药,何必要劳动他的手,分明是他撺掇我做这般的事,如今倒是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都成了我是恶人?”
夏金桂又对府尹大人磕了一个头,显然也不想放过这薛家的相好。
“大人,莫要被此人蒙混过去,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害人,民妇只是被打怕了,想要躲个清净而已,蒙药奴婢也能寻得,是这人非要自己找了给民妇用!”
府尹听夏金桂这话,似是也有几分道理,堂下的百姓听了也是议论纷纷,连连点头。
其中有些在薛蟠处吃过亏,知晓薛蟠性子的人,反而同情起夏金桂来。
王家和薛家的意思,当然是即刻就要夏金桂偿命,但是薛蟠确实是喝了很多酒之后才没命的。
当下也无确凿证据真的是被蒙药药死,且那通房也下了蒙药,并不能说是夏金桂一人的罪责。
这位府尹大人办案还有几分严谨,并没有当下就判了,只是说要等仵作再验一验,拔了签字,打算休庭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 袭人就是那种
平日里对你也不错
但是和领导打小报告
半点不客气那种
……
……
至于夏金桂
却是不是善类
她说的话也半真半假
但是就算夏金桂性子不好惹
还是照样活不下去
ps
夏金桂人长得不差的
不然薛蟠也不会闹着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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