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约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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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西骑上一辆共享单车，满大街的转悠，寻找自动售货机。

平时这玩意儿遍地都是，今天咋一个都见不着？

一对情侣摇摇晃晃的从前面走来，时不时搂着亲上一口。

“请问有见到自动售货机吗？”他礼貌的问。

“我知道哪里有抓娃娃机，哈哈哈。”那女的好像喝高了，笑得真是嗨。

“不是抓娃娃机，要自动售货机。”他又重申了一遍。

“去公园吧，公园里有。”那个男的提醒道。

公园，对啊，慌里慌张的连公园都忘了。

好家伙，他吭哧吭哧骑着车往最近的公园骑去。

电话响了，是花末：“死哪儿去了？还不滚回来？”

“加班，跟你说了加班！催个毛线啊，自己不会睡啊？”

“哪儿来那么多班加？肯定是鬼混去了，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她又愤怒的挂了电话。

加班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以为我想加呢？扒皮卖命的都为了谁啊？你天天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是大风刮来的呀？连理解都没有，更别指望支持了，天天在公司受气，回家还要继续憋屈，言西啊，你看看自己活成了啥样？

他心中冲动不已，脚下蹬得愈加起劲。

公园大门紧锁，他只好翻栏杆爬进去，翻墙的技术不过关，被栏杆把裤子割破一指长的口子。

裤子破了，回去又要被她骂了，能不能扬眉吐气一回啊？气死了。

在公园里走了半圈，终于找到了一台自动售货机。

他扔进一百块，买了最便宜的饮料，找回九十几个钢镚。

掐指算了算，怕是不够，于是又扔了一张五十的，这就是他全部的现金了。

现在浑身口袋揣满了一百多个硬币，死沉死沉的。

毫不浪费的喝完两瓶水，回到门口翻栏杆，又无意中撒出去一兜子硬币，只能狼狈不堪的一枚一枚捡起来。

干啥啥不行，干啥啥不行，干啥啥不行……

他心中默念着，人到中年无可奈何，哪里

还敢反抗与呐喊。

打开手机，已经五点多了，冷得有点淌大鼻涕，看看四下无人，抬起袖口快速擦了擦。

他来到一家西式早餐店，问：“老板，开始营业了没？”

美丽的服务员打着哈欠回答：“不好意思，我们七点才开始供应。”

“没事，我等着。”

他找了个靠暖气近的座位趴着，很快就打起盹儿来。

“先生，先生。”服务员叫醒他，“如果不用餐，请把这个座位让给其他客人，谢谢配合。”

“用餐？你们营业了？”他擦擦口水，看看手机，呀，七点半了！要爆炸了！

他紧张坏了，冲到点餐台说：“给我来十杯咖啡！”

“请问是要摩卡、拿铁、卡布提诺，还是意式特浓？”

“来最便宜的，”他在菜单上快速扫视，说道，“就那个十二块的，来十个。”

接着他掏出一口袋的硬币，哗啦啦的摆满了点餐台，旁边的人都傻眼了。

“先生，能不能用手机支付？或者刷卡也行，再不然用大面额的纸币也行，你这么多硬币，我们很为难啊。”

“硬币怎么了？硬币就不是钱吗？”他觉得对方无理取闹，可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接近八点，他态度急转弯，一脸苦瓜相的恳求道，“实在没别的钱了，就通融一下吧，求求你们了。”

他可没有想到，如今居然沦落到低三下四的求一个餐厅服务员，十六年的书真是白念了。

服务员上下打量他，划破的裤子、亮晶晶的袖口、蓬头又垢面、乌黑的眼圈，叹了口气，说：“哎，行吧，谁还能没点难处，加油，我们都是打工人！”

七点五十五，十杯咖啡终于送到他的手里。

这是成功了吗？还会爆炸吗？

他战战兢兢的等到八点，一切安好，松了口气，哈哈笑起来。

他连喝了五杯咖啡，剩下的实在喝不动了，就干脆拎到了公司。

五杯咖啡在他工位桌上一字排开，他计划着等不那么撑了就挨个喝掉，不能浪费。

打开屏幕，一个九宫格的窗口出现在中间，窗口名字叫“抽奖”。

看来任务圆满完成，他随便点开一个格子，里面写着“恭喜你，奖励单杯咖啡价格x100。”

一条1200元的入账信息即时出现在手机上。

他十分懊恼，如果当时不买最便宜的咖啡，现在又多赚好几百了。

“还有任务吗？”他试探的问问。

“没了，一天就一个，明天再来。”对话框上显示着。

“这个好事天天都能有？”他笑得眼睛都大了。

“不断签天天都有，保证你爱不释手。”系统居然还会押韵。

他关闭对话框，心里暗爽，真是天上掉馅饼。

隔壁桌的坤坤到了，望了望他桌上的一排咖啡，没有讲话。

另一边的鹏鹏也到了，冲他得意的说：“老言，我上个月给你推的股票咋样？涨飞飞了吧？快请我吃饭！”

言西昨晚使用红卡的股票就是鹏鹏推荐的，当时鹏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有内幕消息，保证大涨。

结果刚买就跌，然后就一直补仓，补到这个股都破发了，补到他私房钱全用光了，每天打开手机一看股市，心碎一地，泪流两行。

哼，为什么会涨，你知道个屁。

他心里骂道，但嘴上还得装着冠冕堂皇，递上一杯咖啡，说：“请你喝这个，新鲜的。”

坤坤转头说道：“难怪铁公鸡拔毛买了这么多咖啡，原来是股票解套了？值得庆祝啊。”

“给，你也整一杯。”他又递了一杯给坤坤，哎，两杯，二十四块钱没了。

他赶在更多同事抵达之前，把剩下三杯全喝了，肚子撑得溜圆。

这八杯咖啡在肚里，尽管一宿没睡，但精神亢奋得像一只啄木鸟。

在今天的部门会议上，同事们瞌睡连天，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发言环节，他主动起来谈感想、表决心：“在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我一定积极响应公司领导要求，以党建为核心，提升客户服务能力

，保证效益优先、能力优先，坚定不移的贯彻合规经营理念，密切围绕十项重点工作，推动公司向高质量发展转型。”

“小言啊，”部门负责人杨总表扬道，“今天说得很不错，基本把握了领导的中心思想，好好干。”

这是他入司十年以来，第一次有部门级领导对他说好好干，嘴角迎着会议室的灯光自豪的扬起，眼框上的黑眼圈在众人的注视下更加鲜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