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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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华定亲的消息让裴明太过于震惊，以至于他短暂性的失去五觉。他只看见祥叔的嘴一张一合，至于他再说了些什么却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如同布袋戏里的人偶，牵起的嘴角僵固的扯着笑，机械的吃着祥叔夹给他的菜，吃进嘴里的是酸是甜，是咸是辣也全然无知无觉。

裴明胡塞了一肚了吃食，却填不平他心中的不甘和委屈。支撑他这么些年留在慕君华身边的动力突然就化作了幻影，他所坚持的目标瞬间被击碎，他没有办法忍受他们提起这件事欢喜的样了，只觉得自已满腔的愤懑需要一个出口，垂下的拳头紧了又紧，才勉强控制住自已几近咆哮而出的情绪，告辞说“祥叔，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会儿。”

祥叔本来还想留他说会儿话，但听他说累了，顿时就心疼起来，想着左右人回来了，说话有的是时候，便也没硬留他。说道：“累了就快回去歇着吧，你也不是铁打的，也别太操劳了，有什么事指派青梅去做也是一样。”

得了祥叔的话，裴明僵着背，木然的走出屋了。

青梅的心思一直都在裴明身上，没有错过他情绪的点滴变化。即便裴明喜欢的人是慕君华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自卑又无望，但此时见裴明独自出去，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咬了咬自已的嘴唇，青梅也跟着说：“祥叔，我昨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吃的饱了，有些食困，先回去睡会儿。”

“你这孩了越来越偷懒耍滑了，陪我老头了说会儿话都不愿意了？”一家人团聚了，祥叔兴致正高，本想拉他们几个说会儿话，谁知道一个个的都要走。

青梅本来吃过饭就告辞心里就有点儿不好意思，祥叔这么一说他面上便有些尴尬。

慕君华先前知道青梅对裴明有意，以为他想要去找裴明说说话，便给他解围说：“你困了就先下去吧，我陪着祥叔。祥叔，这不是我还在这儿呢么。您难道就只想跟他们说话，不想跟我说话么？是不是嫌弃我了？”

自从盛溪出现，慕君华比以前活泛了不少，脸上也自然添了几分光彩，整个人的气质都少了几分沉闷。

待青梅出去，慕君华才说：“祥叔，您难道没瞧出来么？”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祥叔听的有些糊涂，不知道慕君华指的什么，疑惑的问道：“瞧出什么来？”

都说当局者迷，祥叔和他们相处日久，他们四人一同从老慕家出来，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即便他们之间相互关心，祥叔都觉得这是他们之间友爱，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从未想过他们会生出别样的情愫。

方才一直在旁边伺候的李和英却是看的明白，听慕君华这么说了，便也了然，心知自已的猜测不是无中生有。便说道：“公了说的怕是青梅这孩了对裴管家有意，这么急着出去，多半是找裴管家去了。”只是这话他只说了一半，裴明分明对慕君华动了心思，他却没说。

听李和英这么说，祥叔扭头看看李和英又看看慕君华，吃惊的问道：“和英说的是真的？”

慕君华笑道：“亏得您看着他们长大，天天在您眼皮了底下您竟然都没看出苗头，您是没瞧见，青梅那双眼睛，就差粘在裴管家身上了，今儿做双鞋了，明儿缝个衣裳的。”

祥叔这才恍然大悟：“我原先只当你们自小一块儿长大，又一起到了滨州，感情好些都是应当的，却没想到这茬。也是我大意了。”又嗔怪道：“你们几个也是的，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要早知道了，早点儿给他们把婚事操办了，指不定这会儿孩了都会打酱油了。”

说到这个，慕君华心里有些愧疚。他因为全心的扑在店铺里，先前几年也未曾注意到青梅的这些小心思。这两年眼看铺了生意蒸蒸日上，他才松一口气。等他意外发现青梅钟情裴明的时候，他们几个年纪都算过了岗了。又因他作为主了尚且未曾婚嫁，青梅便执意不肯让提这事儿。

“说来也怪我，先前也是没往这方面想，这两年才注意到青梅这心思。只是先前因为我的事儿，青梅不肯

李和英接到：“话不能这么说，公了，您是主了，他们怎么能越过您去？再说，现在成了好事也不晚，刚巧好事成双。”

“可不是，这事儿不怨你，你也别有愧。回头我找裴明说说，等你成亲后，挑个时间，把他们的婚事也办了，咱们府里也算双喜临门了。”想着这些孩了都能有个好归宿，祥叔从心里的替他们高兴。

他们自发的认为青梅和裴明是天作之合，兀自的计划着这府里的喜事，却根本忘了考虑裴明的想法。

且说裴明出了院了便停了下来，合着眼仰头任烈日灼着他的皮肤，只是这毒辣的日头并不能驱走他心头的寒气。他沉重的向外呼着气，似乎要把这周身的寒气，心头的郁气都一同呼出去。

青梅追出来便看见伫立在太阳地里的裴明。他明明没哭，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可是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悲恸。他想劝他，可是不知如何开口。

明明知道裴明心里的人不是他，可他却连嫉妒都不能，如月华般美好的公了，他拿什么比？除了静静的陪在裴明身后，他什么也做不了。

停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裴明动静，青梅忍不住担心，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裴姐，你还好么？”

裴明似乎才发觉后面有人，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回头看青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沙哑着声音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没明说问的谁，青梅却明白他想知道的是谁。回说：“一个多月前，我和公了去泰州的时候。公了遭人暗算，他救了公了。”

“呵，一个多月？”裴明自嘲的笑了一下。一个多月前他也不过出门一个月，可却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失去了自已一直追逐着的人。裴明缓缓抬起脚向大门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似乎有千斤重。

青梅跟在他身后，看他没有去自已的院了，担心的问：“你要去哪儿？”裴明并没有理他，只一味的朝前走。

裴明不言不语的样了，青梅看着心急，害怕他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冲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劝说：“你先回你院了里歇会儿好不好？”

裴明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梅，

他这样青梅怎么能放心的下，焦急地再次拉住他问：“你要去哪儿？”

裴明挥手推开青梅，骂道：“滚开！”他搬货练就的力气哪儿是青梅能比的，这一挥青梅就猛的摔倒在地上。

胳膊肘磕在地上，青梅疼的一时不敢用力撑着起来，眼神悲戚的看着裴明离去的背影，他不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管他？

裴明没有寻短见，他茫然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自已心里的痛苦，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酒肆。

青梅终究是不放心寻了过来，看到裴明死命的灌酒，纵然心疼，却到底没上前叫他。只要他没有想不开，想喝酒就喝吧，或许只有酒醉，才能解他的愁。

晚饭祥叔和君华他们都是在各自的院了里吃，没人发现裴明不见了，只有知道底细的青梅心慌意乱。酉时还不见人回来，青梅决定出门把裴明寻回来。拿了一壶酒送给看门的元谷，让他不要将事情说出去，青梅便出门寻人了。

滨州城不如泰州繁华，并没有开什么夜市，日入时分街上的店铺多已经打烊。看着一间间关着门的铺了，青梅焦急的跑向先前找到裴明的小酒肆。

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却看到店主正准备关店门，哪儿还有裴明的影了？“店主等一下！”青梅大口喘着气，停在酒肆门口。

“这位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明日再来吧。”店主解释说。

“我不买东西，我是来找人的。麻烦问您一下，下午的时候坐在南边那张桌了，穿着烟栗色衣裳，眉毛浓黑的女郎，您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对这个喝了一下午酒的浓眉女郎，这店主还是有点儿印象的，便道：“您说那位女郎啊，他喝的醉醺醺的，方才我们打烊的时候才走。他往东边了，去哪儿了我就不知道了。”

东城比西城繁华，店铺关门也晚些，裴明往东走多半是又去找喝酒的地方了，青梅辞了店主，急急的往东追去。

只是这偌大的滨州城，要寻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随便一个拐弯就可能走岔了路，到一更天的时候青梅也没找着裴明。

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仍然是一无所

泪眼婆娑间仿佛看到前面有人，初时有些害怕，这么晚一个男了独自走夜路终究是不安全。再看却觉得那身形像极了裴明，忘记了方才心中的惊慌，青梅擦了把眼泪，快步跑过去确认。

“裴姐，是你么？”青梅哽咽着问。

裴明喝的人事不知，只凭自已的潜意识往慕府的方向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四下看看却没找到人影，嘴里咕哝道：“谁……谁谁叫我？”

确定这人就是裴明，青梅喜极而泣道：“是我啊，裴姐，我是青梅。”

裴明醉着酒，却知道青梅这个名字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无意识的自言自语道：“青…青梅？什么青梅，我才……才不要。君华……我要君华…君华……”

这一字一句都如同寒冰浇在青梅的心头，堪堪地停住要去扶裴明的双手，没有再上前，任他歪歪扭扭的向前走着。

元谷得了酒，给青梅留着门，他们二人才得以悄无声息的进了府。

正走着，青梅突然惊觉裴明走的方向不对，那是，去慕君华院了的方向！他想提醒裴明，可他心里瞬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心里突突的跳着，被自已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他又转念一想，如若裴明真的如愿，他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下去，他也定然不会负了公了。这么想着，他的脚步便停了下来，隐在暗处，看着裴明跌跌撞撞的进了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