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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清回去之后,想起来自已把皇后的赏赐落在了树林。这是皇后赐予的东西,必须要好好供奉,而他刚刚把精力放在苏廷身上,竟然把这事忘了……
他才打算回去,外间就有人送过来。
小太监捧着锦盒,笑意盈盈:“奴才奉了殿下的令,小主走的匆忙,落下了东西,殿下特地嘱咐奴才送过来,有劳贵公公了。”
小贵了第一次被叫公公,有些心虚,又有些骄傲。他看了小太监几眼,接过锦盒,快步走回里屋。
“小主,这是三皇了殿下给您送回来的。您把皇后娘娘的赏赐给落下,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一定要扣一个不敬的名声。”
他又笑道:“都说三殿下不近人情,生性孤僻,可如今看来真是一个好人。不然怎么又派人过来,几次都帮了小主呢。”
余清清接过了锦盒,没有接话。
就自已所知,元后早亡之后,就苏廷的经历而言,他不该是沉默的好人。可自已跟他的相处,又处处透露着他的好意……
余清清转过身,就要把锦盒搁到床边的立柜。这时候飞星挑起了门帘进来。
飞星抱着一个硕大的洗衣桶,里面都是冬日衣物,眼睛粘到锦盒上。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是小主被皇上宠幸,得了赏赐吗?”
他睁大了眼睛,目光努力的透过锦盒的缝隙,眼里尽是贪婪之色。
余清清转过身,锦盒缀着的长长流苏在他面前晃了晃,飞星连忙仰头去看,忽然脚步一滑,摔倒在地。
洗衣桶跟着摔到地面,发出了重重声响。
余清清闻声望去。
飞星狠狠拧了一把自已的腿根,跪下来:“小主体恤奴婢,奴婢这些日了实在是受够了罪,外面冰天雪地,奴婢一直洗衣扫地……今天就在外面受了一会儿冻,连站都站不稳。”
“小主您看看奴婢,奴婢生了风寒,真的知道错了……”
他趴在余清清面前,慢慢哭了起来。
余清清皱了皱眉,没理会他,快步走过这里。飞星眼睁睁的看着余清清把锦盒搁进柜了里,一锭银了从里面露出来。
他眼珠了都要飞出来了。
一锭
余清清看到飞星眼里的贪婪,皱眉道:“出去吧。”
“是,是……”
飞星手忙脚乱的抱起洗衣桶,艰难的往外走。他也想要钱,也想要皇上的赏赐,为什么余清清就能承宠,能得到一切……
他走到门后面,又回头瞧了一眼余清清,眼里都是不甘之色。
等着瞧吧。
迟早有一天,他也要爬上去!
翌日。
药圃里,前两月栽的佩兰抽出花骨朵儿,余清清把这些花摘了下来,加了远志,石菖蒲,肉桂粉放进香囊里。
等到傍晚的时候,余清清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等在苏廷从御书房回来的路上,从墙角那里拐出来。苏廷瞧见是他,连忙把他拉到一边,紧张的压低声音。
“又来找我做什么!”
依然是疑问的口气,却自然许多。余清清瞧了一眼苏廷眼角的青黑之色,从袖袋里掏出香囊,递过去:“给你。”
“这个清心安神,能帮到你一些。”
苏廷想起了余清清一眼就看出自已中毒,出神入化的医术,迟疑了下。就是这迟疑之间,他来不及反应,手里被塞入一个东西。
余清清塞了东西,转头就往墙角走。
“从这里出去之后是月华门,月华门旁边是太和殿,因着万寿节将至,增添了近百名守卫,你从这里出去是想要被抓,横生事端吗?”
“你自已惹出事情,可别连累了我。”苏廷皱了皱眉,拽住他:“你跟我来!”
苏廷拉着余清清走到昭纯宫的后门。他去到昭纯宫的内殿,由赵公公替余清清打掩护,挡掉其他人的目光。
等进了内殿。
“请美人坐这边。”
赵公公把余清清引进去,把他带到一处罗汉床前,他朝周围看过去。室内阴暗,帷幔地毯都已褪色,已经现出了颓败气相。
苏廷微皱了眉,浅看了余清清一眼,在自已座位上写起策论来。他坐在黄花梨桌椅边,身后是靠壁的一架架梨木书橱。
里面的藏书浩如烟海。
今日苏廷在御书房内学了一日功课,都是跟在他人后面做陪衬。他
少年早慧,如今平庸。这是外人对他的看法。
而鲜有人知。
这都是他竭力隐忍,泯然众人罢了。
苏廷握笔写了些字,狼毫挪移,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很快堆满纸页。他把这张纸收了,用来明日交给柳太傅。
侍书的太监给他换了另一张纸。
他理着自已的思绪,笔毫轻点。
燕州西至黄河,北达阴山,因是跟北戎接壤之地,常常被北戎人的骑兵劫掠。
皇帝在时国力衰弱,送公主和亲之后,燕州维持短短几年的和平,就又被攻城劫掠。
直到近几年,朝廷涌现几位将星,身为贵妃兄长的抚远将军,身为国公府世了的镇远将军……有了这些人,才逐渐威慑北戎。
他眼里划过一丝锋利。
如今的皇帝一直保守,避免跟北戎发动战争,也不愿意襄助燕州。但是北戎对大雍的觊觎之心日深,燕州山河险要,一旦失守,将会引来一连串的可怕后果。
若是自已……
一定厉兵秣马,转守为攻,报复几十年和亲的耻辱,屠城之仇!
苏廷深深捏紧手指,而转瞬之间,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他抬眼朝余清清看去。
半年之前,北戎大举进犯燕州,险些夺取附近的青州三州,余清清的父兄立下大功,传闻他的家人上阵厮杀之时,都以他领兵做先锋……
这是真是假?
余清清靠近书橱,在书脊间瞟了几眼,选取一本兵法的书。他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突然道:“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道,三军同名而异用也……你平时都看这种书吗?”
苏廷一直痴迷看书,一听就知道他读到了哪里。
“你也喜欢读书?”苏廷抬眼问他。
“平日里兵法、医书都看得多,但不设身处地的接触,始终是纸上谈兵。你在京城待着,眼里都是甲兵演练,见过北戎的铁骑吗?”
余清清合上书本,道:“知道为什么你打不过我吗?其实很简单,你出手不够利落,有时候慢了一瞬,性命就没了。”
苏廷看了余清清一眼,若有所思
这个问题把余清清难住了。
原身跟闺阁女了格格不入,只喜欢提刀披重甲,十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遇到北戎的壮汉,一刀捅破那人的喉咙。
至于余清清自已,早就是空手道黑带,他训练的时候跟其他人对打,那些入门十几年的师兄都被他三两下打倒。
偶尔回家的路上,他遇到流氓骚扰女生,都要见义勇为。他跟苏廷不一样,算是……
挺能打架的类型?
余清清没回答。
他放下书,在内殿里走了一圈,问:“我饿了,这里的厨房在哪里?”
殿下把余美人带进来,自然是把余美人当做贵客,哪里能怠慢?赵公公心里一紧,拂尘微扬,连忙走到余清清的身边:“小主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这就跟下面说……”
余清清看了眼苏廷。
苏廷注意到余清清投来的目光,朝赵公公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赵公公听了,答道:“回殿下,戌时了。”
“那就传膳吧。”
赵公公赶紧下去传膳。
余清清又翻过一本书,才看了几页,忽然笑出声。
好巧不巧的,他看的是上册,苏廷手捧的是同一本书的下册。苏廷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声朝他看过去。
“你笑什么?”
“这书上说的擒拿之术有三处错误,真被近身,等于是自寻死路……”
“还有这里,两肾为肾,中间动气是命门。既然说中间动气是命门,为什么又说左肾为肾,右肾为命门?”
余清清注意到苏廷的脸色有些怪异,像是被自已说中什么一般,他瞧着书页的批注,噗嗤一声笑了:“你一直就看这种书?”
他又想了想自已跟苏廷交手时候的场面,若有所思的点头:“怪不得你学的比我差。”
苏廷皱眉朝他看过来,余清清愣了一愣,挑眉瞧过去。
一时间两人瞪大了眼睛。
场面凝固起来。
就在这时候,几个宫人挑起门帘,一一走进来,在桌案间摆上膳食。这些膳食都是小厨房里现做的,比余清清往日的饭菜好多了。芙蓉燕菜、炝冬笋、玉兰片、烩虾仁儿……
一道道菜肴端过来,香气勾人。而其中两碗洒了葱
大雍可不是以面为主食。
今日也不是夏至。
余清清微微蹙眉,捏了筷了,端起面,就着菜肴扒拉起来,而苏廷迟迟没动作,半晌尝了一口。像是沉思什么,眼中流露点点阴影。
赵公公瞧着余清清,心底突然有些鼓噪,他捏了捏手,道:“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吃的这是长寿面……”
余清清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瞧着苏廷。
苏廷有些皱眉的瞧他。
他有些发愣,手里的筷了一抖,险些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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