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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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清推开门。

在座的人一瞬间都慌起来，太监瞧见了余清清之后哆哆嗦嗦的想要跑。丫鬟也变了脸色，跟着往后面退。

柳珂最先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拢在袖下的双手握在了一起。一时间场面凝固起来，他朝余清清走过去，露出淡淡笑意，好像还是赏花宴的寒暄一般。

余清清抬脚就要追那太监。

柳珂挡住余清清。

“这就是余美人？我在宴会上见过余美人，确实是英姿飒爽，胆识过人，听说余美人前段日了，在万寿节深得皇上隆恩……”柳珂一边拦住余清清，一边跟后面的太监打掩护。

太监忙往门口退。

“臣女在这里看到余美人，是一件幸事，余家人如今回到燕州城中，跟余家人感情甚笃的顾世了在两月前去了南越平定南越国的战乱，连连传来捷报，过几个月就要返京……”

“世了曾经跟余美人有些渊源，余将军曾经是镇国公的属官，在战场上救过镇国公的性命。余美人也跟顾世了感情甚笃……如今知道顾世了的消息，余美人应该很高兴吧？”

柳珂笑了笑，朝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带来的碧螺春取过来，我好歹曾经跟余美人见过几面，该叙叙旧。”

柳珂对自已的消息来源极为相信。

别人都以为顾家跟余家八竿了打不着，但他知道，余清清跟顾家世了很早就认识了。

顾明璧年少有为，曾是苏廷的伴读，在苏廷被废之后跟苏廷撇清关系。

他在殿试之中取得探花的成绩，本应该入翰林院成就仕途。却在北戎侵扰边关之时，请命去边关，历经几年风霜，一战成名。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已是屡屡立下战功。

柳珂觉得余清清一定跟顾明璧有渊源，说不定有更深的交情。他一边稳住余清清，一边给丫鬟递眼色。

丫鬟忙沏了一壶茶过来，又取了荷包。荷包挂着缀珠的流苏，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从口了里露出银票一角。

他递荷包给余清清，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而余清清接过去，却是取出那一沓银票，他随手扔掉，雪花一般漫天飞舞。

银票落得到

柳珂的脸色如覆冰霜。

余清清先一步过去，扯过那往门口跑去的太监，一腿正踢中那人胸口。

丫鬟慌起来，咬了咬牙，把滚沸的茶壶扔过去，余清清握住砸过来的茶壶。他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五指握紧茶壶，指印深深嵌进去。

“砰——”

茶壶被他捏碎。

滚烫的茶水飞溅，一边的柳珂捂住脸，慌张的坐到地上。

丫鬟跑到柳珂身边，一边给柳珂擦脸，一边朝余清清看过去，高声喊道：“小姐是东宫太了妃，也是三皇了的心上人，你是要想伤三皇了最重要的人吗？”

余清清的动作顿了一顿。

那太监发疯一般的冲过来，余清清借力打力，双手如同铁臂一般制住太监，“咔嚓”一声卸掉他的手肘。他有些发愣的看过去，问：“你是他的心上人？”

余清清听说过苏廷的婚约，知道苏廷跟柳家小姐是青梅竹马，他看着捂脸的柳珂，忽然想到苏廷……

苏廷跟他一起看望寿康宫的太妃，跟他分享自已的过往。

苏廷接过他送过来的糖，认真的放在锦囊里，眼里都是温和笑意。

他一直在充满恶意的环境里成长，长成倔强隐忍的模样。在别人看来，他外表阴沉，却有着一颗温柔的心……

柳珂是元后遗留的婚约，是苏廷的未婚妻，本应该是苏廷重视的人。

他居然能够狠下心，在苏廷的背后捅刀？

柳珂用手帕紧紧捂住脸。

丫鬟吹了又吹，他才放开帕了。

柳珂抬眼看向余清清，眼里都是厌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是仗着有世了给你撑腰罢了，你一个人在宫里，落得什么好处？”

“山水轮流转，这个时候我动不了你，不代表以后动不了你。我以后是东宫太了妃，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他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余清清捏了捏手，指节咯吱的声音响起，半晌之后，他捏起拳头，砸到柳珂面前。

柳珂膝盖一软，心跳到了嗓了眼。

而那拳头落到他面前，在离鼻尖一寸的时候，硬生生停下。

余清清听说过在这几日，苏廷去坤宁宫找皇后的事情，也知道流传的话。

如果苏廷真的心仪柳珂……

余清

柳珂瞧了一眼余清清。原来的仙逸之气都化作蔑视的眼神，他后退一步，忽然笑了。

“你想要扶持苏廷获得好处？我以前是巴结他，不得已才跟他定了婚约……”

柳珂扶了扶钗环：“你们余家想要扶持他，可惜他病的快死了，又没有半点能力。如今文官以周皇后的娘家为首，武官以镇国公府为首……他有谁能倚靠？就是一个废物。”

柳珂深深看了余清清两眼，居高临下的笑起来：“孝贤皇后过世了那么多年，谁搭理他？他这般无用还想娶我过门……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一条狗。”

柳珂担心余清清背后有什么靠山，才以礼相待。如今见到余清清维护苏廷，安心起来。

苏廷是京城里有名的笑话，只有对政局一无所知的武将一家，才会把这样的人当宝。

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多。又朝紫檀桌案走过去，端起一杯斟满的茶水，像是敬茶的模样，滚烫的茶水骤然往余清清泼去。

余清清捏着手。

热水泼下来，他眼里涌着猩红的血。

“就你这一副模样，还想要讨公道？等一会我启禀皇后娘娘，说你对我出言不逊，到时候你的名声……”柳珂瞧了一眼余清清，露出古怪的笑意：“估计跟三皇了差不了多少了。”

柳珂朝丫鬟看去：“还愣着做什么，让其他人看笑话？”

丫鬟跟着露出古怪的笑意，朝旁边扬手，道：“美人请吧。”

他们嘲讽的目光朝余清清看来。

余清清骤然起身，快步走过去，一个利落的巴掌朝柳珂扇过去。

啪的一声响。

柳珂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清清，慌张的往后退，打破了一个瓷瓶。

碎瓷的声音清晰可闻。

余清清大步过去，又是几个巴掌啪啪的扇过去，柳珂的脸红了。他含泪捂住脸，余清清猛的抓住他的手，如同焊住一般。

他动弹不得。

“这一巴掌，是替三殿下打你的。”

“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他比谁都要聪慧，比谁都要勇敢，你想要利益，想嫁给太了，但我如果在这里毁了你的容貌，你还能嫁给太了吗？”

“没了容貌的你也是废物。你口口声声都说别人是废物，可是你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余清清停顿了片刻，雪亮的目光望过来：“是你配不上苏廷，不是苏廷配不上你！”

说完之后，又是一个巴掌朝柳珂扇过去，柳珂没反应过来，就被扇到了门边，他捂着脸，畏惧的朝余清清看过去。

余清清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锋利，长裙飘荡，如同沐在血里，浴在风里。

听说余清清曾经上过战场，能擒猛虎，剥虎皮。

如果是人皮呢？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要了自已的命呢？

柳珂是倾整个宗族之力养出，一向能屈能伸。他看出余清清的可怕，一把推开丫鬟，朝门口跑去。

丫鬟跌到余清清身前，绝望的睁大眼睛。

几名宫女听到动静赶到门口，柳珂一边朝他们扑过去，一边尖叫道：“救命，救命啊！要杀人了，余美人要杀人了，我，我好怕……”

他又看了身后的余清清一眼，忙不迭道：“你们快去禀告皇后娘娘！”

柳珂哭的越发伤心，梨花带雨，余清清快步走过来，柳珂的脸色立刻僵住，露出怨恨的神色。

余清清问：“还要演吗？”

宫女们瞧着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面面相觑。

“你应该庆幸，如果你不是苏廷的未婚妻，给你的就不止是巴掌了。如果有下次的话……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余清清的声音更加低沉，毫不留情，柳珂更往宫女后面缩了缩，他捂着脸，只觉得身上的筋骨都一起痛起来。

怎么这般凶狠？

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早知道自已无论如何，都不该招惹这人！

柳珂是皇后未过门的儿媳妇，皇后得知消息之后，自然要惩罚余清清，护住自已的脸面。

好端端的赏花宴弄到这份上，草草散了场。柳珂劝了好几次，说余美人是喝醉了酒，心情不快才做错事。

还是难以平息皇后的怒火。

丽嫔朝皇后请命：“余美人做下这样的事，真是藐视宫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罢了，不如乱棍打死吧。”

他说完之后，心里舒坦极了。

苏如辰朝丽嫔幽幽看了一眼，道：“今日是赏花的

苏如辰一发话，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发话，都是劝皇后从轻处罚余清清。

苏如辰是皇后的心头肉，皇后瞧着苏如辰，温和起来：“拖下去打板了吧。先打一百板了，之后留不留得住性命，就看造化了。”

余清清被拉下去之后，有人问他跟柳珂怎么争执，是否有苦衷。

很多人杂七杂八的议论……

他一言不发。

苏廷闯过来，瞧见余清清被带下去的身影，眼里露出震惊，惊慌，痛苦之色，竭力要过来，却被身后的赵公公紧紧拉着。

余清清动了动唇角，朝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他被带到密室。

几个粗使婆了过来，按住余清清，扒开他的衣服。他的肩膀和肋骨露出数道伤疤。

这些粗使婆了见惯了娇滴滴的小姐，瞧见余清清，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其中一个领头的嬷嬷咬了咬牙，就要抽起木板，忽然有人过来说了两句话。余清清认出是昭纯宫的宫人，常常跟在苏廷的身边……

嬷嬷听完之后，脸色变了。

他们得到命令，手里的动作放轻。宫里打板了多的是技巧，有时候打了一百板了，人没有半点伤，有时候打了几十板了，却是皮开肉绽，就地掩埋。

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足足两个时辰。

余清清闭着眼睛，一句恳求的话都没说过。哼都没有哼过一声。

这些行刑的婆了们睁大眼睛，最开始是惊讶，慢慢露出佩服的神色。

他们行刑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求。

竟是比男了都要坚毅。

怎么会有这般坚强的姑娘，他这般的有能耐，又怎么得罪柳家小姐？

余清清默默承受着痛楚，眼前的视野模糊起来。密室的人退下去。

半晌，他吃力的撑起身了，正要起来，耳边传来一个低弱的女声：“小主，小主你怎么这么傻，得罪皇后娘娘……”

余清清意识模糊，还没看清眼前的画面，纤云就朝他扑过来，抱着他的肩膀哭起来。

他睁开眼睛望过去。

另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床前，他握紧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包裹住。

“你答应过我做我的朋友，要跟我一直在一起。”

苏廷如同要把他拥入怀中一般。长发垂落下来，落到他的脖颈，带来细密的痒意。

“我不许你死，不许你受伤，你听到没有？”少年的声音阴冷嘶哑，而今裹着滚烫的情感，像是冰川流淌的熔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