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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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吃饭了。”

“哦，就来。”随手把毛巾搭在跑步机的扶手上，季朗清除了健身器材的使用数据，然后才重新开通了健身房的网络连接。

“大人。”将做好的饭菜一样样摆上餐桌，伊桑后退一步立在餐桌边准备服侍季朗用餐。

“坐下一起吃吧！”头发上还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水汽，季朗趿拉着拖鞋扫了一眼桌上一人份的食物，自然的打开冰箱拿了两支营养剂。

“？”伊桑茫然的看着又拿了一副碗筷回来的季朗。

“坐啊。”完全没有征求伊桑意见的意思，季朗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给伊桑拨了一半的饭菜。

“！”

“大人！这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季朗将自己的饭菜分给了他一半，伊桑坐立不安的被季朗按在椅子上。

“没什么不可以的。”雌虫能从自然环境中汲取的能量有限的很，对恢复伤势也没什么大的帮助。

“可……”伊桑满脸迟疑的接过季朗递过来的营养剂

“别废话，吃。”懒得说话，季朗直接不耐烦的命令道，受伤了还逞强。

“…是。”被吼了，伊桑委屈巴巴的用勺子舀起碗里的饭。

“呵～”看着这样的伊桑，季朗忍不住勾起嘴角，又顾及形象强行将笑容憋了回去。

拿着勺子的手一僵，伊桑顶着季朗的目光，动作有些僵硬的把饭含进了嘴里，然后喉结一动，直接将饭吞了下去。

“你吃饭……不知道嚼吗？”季朗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抱歉。”伊桑无措的攥着勺子，目光中透着淡淡的不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吃饭要嚼知道吗？”季朗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什么是嚼吗？”

雌虫禁止食用自然食材，想到之前听到的法律，季朗在心中暗暗皱眉。营养剂只能顶饱，其中蕴含的能量几近于无，从小就‘营养不良’也难怪帝国的雌虫普遍翅翼发育不良。

“是。”伊桑情绪低落的垂下头，他其实知道什么是嚼，他只是太紧张，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

是什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季朗

用叉子叉了一叉子的菜塞进嘴里，亲身示范了一遍什么是嚼。

“你觉得好吃吗？”季朗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他的嫌弃表现的太明显，食物中蕴含的能量还是很可观的，就是这个味道他是真的接受不来。

“……不合您的胃口吗？”伊桑问的小心，第一次给季朗做饭，对季朗的口味全然不知，他的心里难免没底。

“还行。”虽然吃不习惯，但是不难吃。

“对不起。”听出了季朗话中的勉强，伊桑起身欲跪却被季朗一把拽住。

“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又哪能怪伊桑呢？地域差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有虫做饭就该偷笑了，又哪能要求那么多呢？

“……”雄子没有责怪什么，伊桑反而更加自责。

“我吃完了，你随意。”咽下最后一口营养剂，相当好养活的季朗放下了筷子。

“！”瞄了一眼季朗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又看了看自己没动几口的饭，伊桑立刻加快了吃饭速度。

他竟然比雄子大人吃饭还慢！

“对了，我不知道医生跟没跟你说，翅膀，你自己注意点儿，你也不想失去翅翼对吧。”季朗单手撑着下巴有些懒散的靠在餐桌边看着伊桑。

“唔！”两颊塞得满满的，伊桑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慢慢吃，不着急。”知道有自己在伊桑会有压力，季朗相当自觉的起身“一会儿吃完饭来客厅找我，把饭吃完，我不着急。”

“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伊桑点头应是。

真是麻烦啊！调出伊桑的资料，季朗窝在沙发里愁到头秃。

虽然不准备接受伊桑，但是到底是伊桑法律上的雄主，四舍五入也算是伊桑的监护人了，季朗没法就这么放着伊桑不管，至少就这么把伊桑困在家里一辈子是肯定不行的。作为伊桑的监护人，他总该为伊桑的未来负起责任来。

“坐。”听到脚步声，季朗头也不抬的道。

“多谢大人。”脊背挺直，伊桑态度恭敬在季朗左手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着终于有了些军雌的样子。

“你

之前是军雌？”季朗关掉光脑看向伊桑。作为一个开明的家长，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先跟伊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那毕竟是伊桑的未来。

“是。”目光微闪，伊桑垂头应是。

“把头抬起来！”季朗声音突然一利。

“是。”下意识的听从命令，伊桑心中慌乱的很，他知道有很多雄子都不喜欢军雌，他不知道季朗如何，但是卡拉就是其中之一。

“你想回部队吗？”季朗直白的问道。

“说实话。”

“……想的。”缓缓攥起了拳，伊桑艰难的在季朗的注视下点了头，他不知道说实话的代价，但是独独在这一方面，他不想说谎。

‘咚’的一声跪到地上，伊桑不知道季朗问他这个问题是试探，还是有其他的意图，但是就算因此被季朗打死他的回答也不会改变。

他想回到部队。

破空声突然传来，闪着银光的物件轻飘飘的砸过来，伊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意外的发现季朗扔过来的竟然是一台基础款的光脑。

“？”伊桑疑惑的看向季朗。

“等你伤好了就去军部报到吧！”季朗的声音仍是那样的平静“需要我带你去或是签些什么东西吗？”

“不，不用的。”激动到声音都在发抖，伊桑紧张的眼也不敢眨的盯着季朗，生怕季朗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从军部离职的那天，他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只凭这一点，就算季朗想把他降为雌奴他也愿意。

“嗯。”点点头表示了解，季朗想了想没有其他的事情起身就准备回房间了“对了，家里的空房间很多，你随便选一间当卧室就行。”

“是。”发现季朗是真的准备走了，伊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有什么事儿就说。”季朗就看不惯伊桑这幅样子。

“大人，不惩罚我吗？”他今天犯了那么大的错，不说把他打个半死，怎么也不该是这么平和……

“你很想让我惩罚你吗？”季朗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先起来。”看着伊桑跪在那里，他就觉得别扭“以后在家里不要跪，我不喜欢。”

“是。”伊桑迟疑的坐回沙发上。

“你想我怎么惩罚你？打你一顿，还是让你跪一宿？”季朗充满求知欲的看着伊桑。

“我……”伊桑不安的攥着裤子。

“你以后还会随便攻击别的虫吗？”季朗也不等伊桑回答直接继续问道。

“不会了。”伊桑闻言立刻摇头。

“那我还有什么罚你的必要呢？”伊桑已经不是虫崽了，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除了帝国灌输给他的错误观念，伊桑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季朗也没有强掰的意思，他现在毕竟是活在帝国。

“可是……”他违逆雄子的事，就不算了吗？伊桑觉得季朗的观点有哪里不对，再次被轻轻放下，伊桑的心中却半点儿都不轻松。

“别想太多。”季朗摸了摸伊桑的头，起身离开。

心中对同一件事的严重程度评估标准不同，季朗不懂伊桑内心的纠结。但是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他和伊桑之间缺少的只是时间的磨合。

沉下心，季朗打开光脑，从头开始逐步完善着他心中的通用语词典。不清楚周围有没有监视器，季朗并不敢把心中的东西写出来，好在他现在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季朗并不是专业的间谍，演技也很差，所以他只能尽力的减小任何他能注意到的暴露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他最首要的任务还是先学会帝国通用语，不然高新技术的研发资料摆在眼前他也看不懂。对自己目前刚掌握日常用语的语言程度并不满意，季朗叼着杯子，艰难的理解着其实并不复杂的专业用语。

真是让虫头大，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走过零点，季朗抱着已经空了的杯子，准备去厨房接口水。

“……你在这儿干嘛？”被杵在门口的虫吓得差点儿把杯子当暗器扔出去，季朗平复了一会儿心跳，没好气的开口。

“给大人守夜。”伊桑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已经清洗过了，大人可以随时取用。”只有遭遇危险或是追求配偶时才会显现的雌纹在黑暗中亮起，将雌虫衬的妖媚而不失优雅，可惜季朗在这一方面从来就不够敏感。

茫然的眯眼，季朗

困惑的看着伊桑。

“我不用守夜。”不懂这又是帝国什么鬼规矩，季朗直接从字面理解了伊桑的意思。

“……”与季朗对视片刻，伊桑沉默的开始脱衣服，直接用行动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你等一会儿！！！”在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之前，季朗一把拽住了伊桑的衣领，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真的不用守夜。”满脸的毁三观，季朗心情复杂的看着伊桑。

“可是……”除了自己他还有什么能给季朗的呢？伊桑茫然的看着季朗，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继续脱还是把衣服穿上。

“去休息吧。”帮衣衫不整的伊桑整理好衣服，季朗哄小虫崽一样摸了摸伊桑的头。

他承认伊桑的身材很好，可是对伊桑，他除了对他好身材的羡慕之外……好吧，他承认他可能还有点儿小嫉妒。但是他对本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儿感觉。

俗称，硬不起来。

这才是他一定要成为高等虫族，拿到婚姻自主权的原因所在啊！

“……是。”被拒绝了，伊桑意外的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反而有一种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也是，他已经不干净了，季朗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季朗大人什么都不怪他，也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抱任何期待吧。

伊桑神情落寞的转身，梦醒了，他也该看清自己的身份了。

季朗大人以后会有他自己的雌虫，而他……他只是季朗大人捡回来的流浪动物而已，能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就该知足了。季朗大人愿意收留他，是季朗大人心善……心里钝钝的痛，伊桑伸手紧紧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等等。”直觉伊桑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季朗出声叫住了脚步踉跄的雌虫。他其实本该借着这个误会让伊桑彻底死心，但是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千千万万，误会是其中最不可取的一种。

“大人。”双膝一软伊桑直接跪到了地上。

“……对不起。”记得季朗说不喜欢看他跪，伊桑慌乱的撑着身体爬起来。

“我没有责怪你了，不要老是道歉。”季朗伸

手贴上伊桑的额头。

“别太妄自菲薄，财产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季朗早在下午伊桑不愿接受治疗的时候就意识到伊桑的心结了，明明是那么重要的翅翼……

“你是一只很好的雌虫，自信些。”

“是。”配合的低下头，伊桑看不清神色的应是。

低低的叹息在走廊里散开，如水一般的精神力涌进伊桑的身体，引导着伊桑体内略显混乱的能量逐渐趋于平缓。并不是只有反噬期的雌虫才会出现能量紊乱，事实上发生反噬正是能量紊乱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的具体体现。

对于雌虫来说，有条件的话其实应该定期进行能量梳理，但帝国的雌虫，显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精神力还未恢复，季朗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帮雌虫进行能量梳理，但是伊桑的能量紊乱并不严重，对季朗来说负担其实也不算很大，所以……倒也没什么所谓。

“行了，去睡吧！”打了一个哈欠，季朗也不准备喝水了直接回身关上了房门。

走廊里唯一的光源骤然消失，伊桑沉默的站在一片黑暗里，突然牵起嘴角笑了一声。

季朗还真是……跟其他的雄子完全不同。生长在帝国，求生欲早已点满的伊桑意识到，他应该调整与季朗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