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二十五章 失忆？梦游？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你这雪妖在说甚？”

“？”

雪妖？甚？这文绉绉的语气……

雪童子这才终于察觉了阿一的不对劲——阿一平时同他说话总是大呼小叫的没个称呼，虽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总不会对着他一开口便是一句“雪妖”，雪童子心上一紧，转身便去了隔壁，将蒙在被子里一阵酣睡的蜂怜拍醒了带到阿一屋里。

蜂怜莫名其妙被吵了休息，当初在笼子里的脾气也上来了，被雪童子带来时还在同他扭打，但到底是修为比不过对方，挣扎得再起劲也还是被压得死死的。

“安静点，你快用你那鼻子看看这修士有没有问题。”雪童子凑到蜂怜耳边自以为很小声地道了句。

蜂怜一愣，刚朝阿一看过去，便听床上的人带着些不耐烦站了起来，看着雪童子道：“你身上可沾着不少人魄，虽说你下手很小心，每次只吸食极少的精气，但所为之事到底是伤人根本，我没去找你，你反倒先站到我面前大呼小叫起来了？”

雪童子被她这一番话说得脸色一变，再次看向蜂怜，刚好见后者也回过头来对他摇了摇头。

蜂怜那狗鼻子能闻到阿一身上他闻不到的香气，雪童子才想着带他过来认认，如今既然蜂怜没觉出不对，那便说明这个阿一多半还是真的，可她却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仔细想想，这话的确也是阿一会说出口的，颇带着她的风格，可当初她抓他的时候没说出这话，如今再说来，时机和角度其实都有些微妙的不对，就好像，就好像……她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雪童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抬头向阿一看过去，便听那边那位再一次开了尊口，这回那话锋却是对着蜂怜去的。

她道：“你这蜂族，妖气里看不出人魄，今日我便权当未见过你，赶紧离开吧。”说罢，似乎觉得缺了那么些意思，又低声补了一句，“尚未化形便这般深入人世，是急着投胎不成？”

这话正正应了雪童子的猜想，他本便极白的脸色一瞬间又白了几分，带着些小心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我……”这一句问到了点子上，阿一刚放下的手又堆到了额头上。

雪童子立刻道：“你叫阿一，是灵沂宗的弟子，你有个叫沉洛的相好，如今身处天城是因为你身上有个妖猎的赌约，我们便是随你一同到的此处，今夜我们本是要随你去皇宫见你姐姐的，你却不知为何出了意外。”

阿一那紧紧皱着的眉一顿，抬头向雪童子看去，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我如何信你？”

如何信他？

雪童子一抿嘴，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道：“你腰间的万象袋里有一把铁剑，你试着召出来看看，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子外衫，你也一并取出来，一看便知。”

阿一半信半疑地将东西取了出来，没管那把铁剑，捧着那件外衫仔细看着，心上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却依旧要往鸡蛋里挑骨头：“方才你便在我隔壁屋里住着，你这妖族若是跟了我一路，知道这些自然不奇怪，却为何硬要将你我绑在一处，是何居心？”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质问雪童子诬陷她和妖族同流合污了——这在修仙界可是绝对的禁令。

雪童子：“……”

他便说这些修士都有被害妄想症，还一个比一个重……

“我方才说了，你今夜里本是要同我们一道去宫里见你姐姐的，我们若不是一路的，你怎会将此事告知于我，且你那姐姐是知道我身边这蜂族的，你如今入宫一趟，不便能清楚我有没有骗你了？”

“好。”阿一这时倒是丝毫犹豫也没有，将手上的外衫重新叠好收了回去，下巴一抬，干脆的很，“你带路。”

带路便带路，这时候雪童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回身开了窗便先一步跳了下去。

阿一瞥了眼留在屋里的蜂怜，没说话，跳下了窗，却在落地的一瞬听到身后一声轻响——那小蜜蜂也跟着跳了下来……

雪童子带着身后两人走在夜半的天城里难得空荡的街头，步子却放得极慢。

阿一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他如今只想得到两个可能，一是当日散魂，到底对她的神识产生了影响，导致了她突然失忆，二便是……她在梦游。

他知道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是可能出现梦游的，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多数人在同他对过一场戏后第二日起来都觉得自己是在梦游。

雪童子不喜欢阿一现在这什么都记不得的样子，他心里是希望她只是在梦游的，但他也知道，真正的梦游是与外界隔离开的，不该有阿一方才那条理清晰的句句反驳。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依旧还是盼着他没走尽这条街，阿一便能自己回去好生睡下，第二日起来，便又是原来那个对着他大呼小叫的阿一，而不是如今这个，对他带着满心戒备的阿一。

雪童子心里打着他的小九九，身后的阿一却到底是发觉了他那脚步越走越慢，正要上前几步去催促他几下，便见一道飞剑直直地冲着她身前的雪妖刺了过去。

这一下太快，雪童子根本反应不及，阿一手上的佩剑下意识地便被甩了出去，及时将快刺到雪童子心口的那把飞剑撞得一偏，最后没进街旁的一面墙里。

雪童子这时才回过味来，背上沁出一层薄汗，却见阿一已经踏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身后的蜂怜这时也终于不再迟钝，快走几步同他们站在了一处。

那边扎进墙里的飞剑发出几声轻吟，自己从一片碎砖里退了出来，却到底是没再刺向他们，而是往一处街角窜了回去。

不多时，那街角转出一名男子，一身黑衣连带着他那面目一并融进这夜色里，却又因着那黑衣上的金粉让人忽视不了。

阿一不觉讶异，只是微挑眉梢，开了口：“有钱人。”

雪童子闻言脚下一滑，不由自主地瞥了她一眼，一句“缺心眼”哽在他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不行。

那边的有钱人也听到了这一句，不由低低笑了一声，慢步走近，停在阿一身前三丈处，方开了口：“姑娘身边跟着三个妖族，为何不就地处置了，莫不是还要带着他们四处游历？”

这男子既然能远远地察觉到他们，自然也能发现阿一腰间挂着的那枚小竹笛其实是妖族所化。

阿一直直地看着他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这时候离开，方才那一剑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收妖本便是我们这些修士的责任，我并不觉得自己方才做得错了。”

“我没说你错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三个是我的，你想收妖自己去找，别跟在我身后，就把自己当黄雀了。”

男子被阿一这毫不客气的语气闹得一愣，背着光仔细地打量了眼前这小姑娘半晌——看去大抵十二三岁的年纪，如今哪个门派会同意这么年轻的弟子独自外出游历，是易容术？还是另有其他前辈在附近护着她？可这女修的修为却是连他也看不透，那便说明至少与他相差不多……

阿一虽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却能察觉到有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眉头一皱道：“看什么，耽误了我的事你银子再多也赔不起。”

男子这时却是低低一笑，收了视线，施施然躬身一礼道：“在下墨天宗墨城，不知姑娘……”

墨城说着，顺势抬头去看阿一，却只看到一条空落落的街道。

墨城：“……”

……

雪童子站在阿一身后，想着方才她这一番作为，没等人把话说完转头就走人，当真是一点客气都没给人家，实在没忍住一阵唏嘘，顺道回头往方才那男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阿一扭头见了，抬手给了他一下：“还看什么，等他追来不成？皇宫在哪个方向？”

雪童子本想慢慢来，谁知阿一等不及，直接拉上他们，御剑也要赶过去，他这时只能认清现实，回道：“便是你如今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见到一座大城，便是皇宫了。”

两炷香的工夫，阿一带着他们落到一扇厚重的朱红宫门前，那门闭得严严实实的，竟是足足有近十丈高，阿一抬头望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望到边，遂收了视线喃喃道：“建那么高做什么？”，说罢才头也不回地问雪童子道，“便是这里？”

这宫中的龙气太盛，雪童子只是站到这宫门前便开始不适起来，本以为那小蜜蜂也会同他一般快站不稳了，一回头却见到蜂怜这时依旧站得好好的，好像对那龙气百毒不侵一样，他正微觉诧异，突听到阿一问他，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了，然后便见阿一要抬手去推那宫门，他也顾不得其他，忙拦住阿一道：“你干什么？”

阿一回头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淡淡道：“自然是进去。”

雪童子忍着眩晕解释道：“这宫门很重，平时应该是要好几个士兵一道打开的，你一个人不行，我们两个又还是化形期的妖族，不能碰这上面的朱砂，而且……”

他话还未说罢，阿一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你才不行”，左手往那上面随便一拍，那宫门便“吱呀”一声现出了一条小缝。

雪童子先是看得呆了一呆，随即低呼道：“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你不是说修士在人世不能乱来的吗？人世不让擅闯皇宫的！你开这宫门动静太大了，把那些士兵引过来怎么办？”

阿一莫名其妙：“是你说我姐姐便住在这皇宫里，我来见她，自然要走大门，难不成你想我翻墙进去？”

雪童子其实根本没想过怎么让阿一进去，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他该想的，可如今这阿一是个比原先还要疯的，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一点顾忌也没有，他本就晕着的头瞬间涨得有两个那么大。

偏巧方才那一声当真引了人来，雪童子听到远处一声“什么人！”的呵斥，旋即下意识便抓住阿一道：“我现在难受得很，我们先离开这附近，你先别急，等我缓一缓再想办法进……”

他一句话还是没说完，耳边听到阿一“啧”了一声，下一瞬，他那已经有些发软的腿便离了地……

一队士兵这时才循着声跑到近处，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但宫门的确被推开了一条缝，领头的赶紧让下属去禀报将军，宫里宫外同时戒严，巡逻的士兵听到可能有刺客闯入，如临大敌，不出一炷香，整个皇宫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