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凤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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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凤卿，是这一代的少谷主，谷主凤岐是我的父亲。”

凤卿的声音如清泉叮咚，极为清脆。

一句短短的话，在狭小的冰洞中回荡着。

却让白发男人变了脸色。

“药王谷谷主并无血脉，你究竟是何人？”

“我确实是凤岐唯一的血脉，你应该认得出我的长相。三年前我方回谷，也已行过祭天认祖之礼。”

凤卿看着白发男人的目光闪过不可置信，然后是恍然，接着是浓厚的愧疚与思念......

凤卿不是很明白白发男人的情绪为何会如此剧烈波动，一时之间也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你.....你没事吧？”

凤卿见白发男人已经快把手里的紫晶佛果捏爆了，就先开了口。

白发男人顺着凤卿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然后突然站起来身，出了冰洞。

“哎，你这火借.....”凤卿开口，白发男子却已消失在了冰洞口“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借我了哦....”

凤卿自顾自说道。

真是奇怪的人。

凤卿吐槽了一句，转身就将原先熬汤的锅子拿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锅，开始往里面倒灵泉水，放米和肉干、笋干、蘑菇干。

盖上锅盖，凤卿才有空打量起这柴火堆。

原来这柴火堆旁边，竟然用石头制成了一个小小的灵阵，让这柴火堆在这冰天雪地中也能燃起来。凤卿又感叹了下这灵阵的神奇之处，实在是没事干就又拿出酒囊喝了起了。

等她熬好了粥，正捧着碗香喷喷地喝着的时候，白发男子回来了。

白发男子看了眼凤卿锅里的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到了原位，将那一堆兽皮中抽了一张出了递给了凤卿。

“垫着坐。”

“啊，好，谢谢。”

凤卿觉得这白发男人周边的气场完全不似之前的冷漠，乖乖接过了兽皮垫在地上坐好。然后礼尚往来地盛了一碗粥递给了白发男人。

白发男人愣了愣，看了凤卿一眼，也接了过去。

凤卿很满足地喝着粥，眼角瞥见白发男人眼眶似乎有些微红，以为是外面风雪又大了被刮的，就没再多想。

良久之后，凤卿填饱了肚子，才将自己的餐具收进了银凤镯，又拿出了酒囊递给了白发男子。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外面冰洞外风雪呼啸。

冰洞内，却温暖如故。

白发男人接过了酒囊，仰头猛地喝了几口，才垂眸神色晦暗地盯着火堆。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我，我叫凤罡。”

凤卿心里一颤。

凤罡？！她那位三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义兄？那位凤煦口中念叨着最为厉害的大哥？那位据说令天龙大陆年轻一辈闻风丧胆的绝代人物？

凤罡！

片刻后，凤卿又恍然了。

是啊！能认得出她的眉眼，凭借一颗紫晶佛果就认出她的人，也只有凤罡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十惩之地？怎么会一头的白发，又沧桑如斯？

“看来你听说过我。”

凤罡见凤卿的表情就明白了，当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久没在脸上动用过表情，这一抹弧度显得极为怪异生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凤罡又猛地喝了一口酒。

“你说，你叫凤卿？”

“是，卿卿佳人的卿。”凤卿答道。

“是好名字。”凤罡垂下眸，良久才抿了抿唇哑着嗓子低声道“父亲......他还好吗？”

“父亲很好。前几日他方又闭关去了。”

“那，便好。”

凤罡又喝了一口酒，目光有些幽深地看着柴火，火红的火光映红了凤罡的眼眶。

一时间，凤卿心里也有些酸涩。

她从未听过凤罡又犯了什么族规，相反，她在谷中听到的凤罡，一直都是天之骄子、战无败绩的形象。只是谷中多有传闻凤罡不知所踪，大长老也一度将凤罡的名字列为禁忌，如今却见凤罡如此落魄孤寂地在十惩之地中生活着......

“大哥.....”凤卿开了口“你为何会在这十惩之地？”

为何？

凤罡闭了闭眼睛，却依然遮挡不住他外泄的悲痛。

可能是太久没有遇到人可以说话，也可能是遇到了凤卿这个亲人让他固若堡垒的心神一夕崩溃，凤罡开始断断续续讲述起他的故事。

凤卿还没出生那年，也就是十三年前，凤岐出谷历劫，遇到了双头蛟蛇，就是有了凤卿的那个时候。而后姬无霜离开，凤岐虽解了蛟蛇之毒，却依然身受重伤，晕倒在天龙山脉，还好遇到到了采药为生的少年凤罡。

后凤罡救了凤岐，凤岐知凤罡无父无母，靠砍柴采药为生，又觉得与凤罡投缘，便将凤罡带回了药王谷认为义子，并倾力教导，甚至一度想将少谷主之位传于凤罡。

这些，凤卿在谷中多少有听说了些。

包括后来凤罡出谷之后，力挫天龙学院年轻一代，扬名大陆，凤卿都从凤煦嘴里听说了不少。

可是后来，凤罡听说突然深受重伤，几乎没了命，是凤岐亲自出谷将其接了回来。后来，凤罡就失踪了。

而凤罡讲诉的正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凤罡是六年前的出世者领世，在万翠山大胜前来挑战的年轻一代，后入天龙学院，成为当年最为风光无两的学员。

而后，凤罡遇到了姬菱。

姬菱是北冰国大公主，性格最是温柔良善，凤罡对其一见钟情。因姬菱公主的追求者众多，凤罡为其将天龙学院追求姬菱的年轻一辈尽数挑战了遍，自此凤罡之名便名扬了整个天龙学院，甚至是在天龙大陆年轻一辈的口中传了个遍。

而后两人情愫互生，约定携手。但北冰国国主却是个心有野心之人，私下就将姬菱赐婚给了大陆第一高手凌封城做续弦，以此来与南凌国结盟。

姬菱被急招回北冰国后便被北冰国国主软禁了。后凤罡听到的便是两国联姻之事，凤罡自是不服，直接去了南凌国，挑战了凌封城。

后，凤罡一招便败了。

心如死灰的凤罡却在此时收到了姬菱秘传的信件，姬菱信中说愿意与凤罡远走高飞，远离世间。

而凤罡当时太过骄傲，身为药王谷少谷主最有力的继承人，又是年轻一辈的最巅峰存在，他如何能忍受自己如此不堪，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姬菱。

在凤罡打算与凌封城重新挑战之时，并无收到想要的回复的姬菱长公主在送嫁的前一日，自刎于北冰国的皇城之上。

收到这个消息的凤罡一夜白了头，一腔悔意的凤罡几乎死在了凌封城手中。

后来就是凤岐将凤罡带回了药王谷，并治好了他所受的伤。

而万念俱灰的凤罡在可以下床之后就跪在凤岐面前，自请入十惩之地，永不出世。

自此，为了不让凤岐太过悲痛，大长老凤玠，就下了禁令，所有人不得再提起凤罡。

凤卿听完了这些，心中也难掩悲戚。

能让当年意气风发的凤罡一夜白头，几乎没了命，凤罡心里对姬菱大公主的感情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了。当年的事情阴差阳错，最终让一对有情人阴阳两隔，实在是.....

凤卿看着年纪不到三十，却已经一头白发，满目苍凉的凤罡。

想必，当年的凤罡，是抱着求死的心去与凌封城一战的吧。

“这冰原，是菱儿最喜欢的地方，她说她的故乡就在冰原。外面的千年冰玉莲是菱儿最喜欢的花，我就将这冰原中所有的千年冰玉莲都移了过来......”

凤卿随着凤罡的目光看向洞外，隐约可以看到崖边颤颤巍巍的冰玉莲花开得极为灿烂。

“我原名为阿芒，究竟是哪个字，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叫阿芒。从小我便无父无母，是靠着村民一口一口的施舍着长大的。是父亲让我有了名字，为我取名为凤罡......”

凤罡将酒囊里的酒都喝完了，凤卿直接拿出了一小坛子，凤罡一拍封坛的泥块，仰头又饮了一口。

“是父亲教会了我写字、助我灵修、让我变成我以前都无法想象的我。可是我呢？我又回报了父亲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辱没了药王谷之名，我什么也没做到。”

“父亲并不想你回报什么，他估计只想你好好活着。”

凤罡听了凤卿的话，愣了愣，通红的眼睛看着凤卿，似乎在透过凤卿的眉眼看那个让他又敬又爱、又思念又愧疚的人。

“你说的不错，父亲只想我好好活着。”凤罡猛地闭了闭眼睛“所以我才来了这个地方。”

“我已不懂得该如何活着了。如这般活着也好，在她最喜欢的冰原上，种着她最喜欢的花，陪着她最喜欢的灵宠......”

凤卿了然地看着外面的双翼雪狮。

原来那头雪狮是姬菱公主的灵宠啊。

难怪她总觉得这头雪狮不像一般灵兽那般嗜杀野性，尤其是当日与她动手的时候，也都是戏谑玩弄为主，并没有想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