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九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51章 蝼蚁苍生,美人挑灯看剑,吾九殿,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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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老夫今天就代你们师长教训教训你们!”

御兽宗长老手掌一翻,冷蓝的光掠过前进的街道,电射向冲自己而来的太乙宗少女。顾忌仙门第一的太乙宗和左右十二洲的神君,他不敢真正痛下杀手,但几次大庭广众下被唾骂,已经激怒了他。

不能杀,难道还不能废了她吗?

“萧萧!”

小师弟大喊,拖刀前奔。

前奔而出的同时,他在心底将鹿萧萧骂了不下一百八十遍。太乙宗弟子个个打架能力极强,一挑多与越阶干架是家常便饭没错。可问题是——对面的家伙再怎么人渣,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御兽宗长老。

掌控一城祝印的长老!

鹿萧萧根本就没有与他正面作战的本事,更别说杀他。

正面攻击若中,鹿萧萧就算不修为被废,也要重伤!

冷蓝的光电射而至。

鹿萧萧弓步点地,长剑插/进地面,剑身弯曲如弦月,借助回弹一瞬间的力量,猛然高高翻身,淡紫色的裙摆在半空中旋转。

光上飞燕!

小师弟看到这一幕,几乎要脱口喝彩。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记起,鹿萧萧实力不足以和御兽宗长老正面对抗没错,但她根本就不需要正面对抗——她的轻功身法在太乙宗年轻一代无人可以与之媲美!

在太乙宗,寅时晨起渡江锁的早课,同时期入门的弟子甚至包括更年长一些的师兄师姐,还在胆战心惊地踩着江上悬索,一步一挪。她就已经能够轻盈如飞燕,足尖点着横索,在仞江上轻盈起舞。

那是叶仓师兄第一次带他们去踏索渡江。

因为前一天,他们几个翻院墙去喝夜酒,被值夜的师姐逮到了,给峰脉狠狠扣了一笔月奉。本来计划着月钱下来,就去换新刀鞘的叶仓师兄火了,有心跟他们下马威。把三人提溜到江索前,叶仓师兄踩在悬索上,故意不先传授轻功口诀,也不提掉下江其实无妨,有江龙充当“坠江拯救员”。

冷着一张脸,说剑修与刀客,无惧死生,走过去,才算入门,走不过去,那就是没仙缘。

装得比什么都像一回事。

太乙北辰山,离天三尺三,仞江回旋,见之魂断。

小师弟和柳师弟站在悬崖边,往对面一看,悬索细细窄窄一条,随风鼓荡,江宽百丈。往下一看,仞江十涛九浪,龙龟出没,齿牙狰狞,望之魂断。当时腿就软了,一人抱叶师兄一边大腿,哭爹喊娘。

“没出息。”

鹿萧萧柳眉一扬。

“你有出息你上啊!你行我认你做爹!”

彼时鹿萧萧还没建立姑奶奶地位,小师弟反唇相讥。

“我上就我上。”

鹿萧萧干脆利落。

然后她就真的直接跳到索桥上了,别说他了,就连叶师兄都傻了。叶师兄手忙脚乱,要喊她回来时,她已经足尖点索,轻盈起伏地滑了出去,宽大的衣袖如雨燕的翅膀。起先还有不算太快,等摸索到了江风节奏悬索摇晃规律后,她在江心铁索摇得最频繁,最多人掉下去过的地方,一个旋转。

“师兄,就这样?”

少女得意地喊,在晨雾中点着悬索,旋转折腰,起身回环。

飞扬的紫衣,乌黑的马尾。

从那以后,叶师兄再也没叨叨过他们闯祸扣了他多少月钱。而事后,几个人逐渐熟悉后,小师弟才知道,原来鹿萧萧出生在竹城,从小到大,最常做的事情,要么是在竹林里,从一棵竹子顶端跳到另一棵竹子上,要么就是踩着独竹,顺河漂流,在水上跳舞。

小师弟冷静下来,告诉自己,鹿萧萧是竹城最有天赋的竹娘。

——哪怕离开竹城很久了,但石竹赋予她的东西,一定依旧根植在血脉里。

他深呼吸,不再急于靠近御兽宗的长老,而是沉心寻找机会。

御兽宗长老操纵城祝印,攻击力极强的阵光在空中纵横交错,除了轻功过人的鹿萧萧无人能逼近。鹿萧萧在光阵中轻盈起舞,一点一点逼近御兽宗长老,过程虽然危险,却精准而未出现纰漏。反倒是御兽宗长老,血契失控后,仆役的妖兽无法驱动,而御兽宗门人最大的倚仗便去了七八分。

唯一的威胁,就是他执掌的城祝印。

城祝印能调动整个鹤城的大阵,引动鹤城日积月累的天地灵气化为攻击。

只要鹿萧萧能一丝纰漏都不出地逼近御兽宗长老。

杀掉他,亦或者破掉鹤城核心阵法。

“天应、玄机!”

一旁原本要上前帮忙的娄江比小师弟更早发现局势的变化,停步一扫,高声点出几个阵法的关键地方。

阵中的御兽宗长老脸色一变。

太乙宗黄毛小丫头的身法超出了他的预料,若真让她在娄江的指点下,破去鹤城阵法,那这枚城祝印,算是没有用了。

心念一转,御兽宗长老也顾不上什么太乙宗是不是仙门第一了,低喝一声,双手一张,城祝印光芒大作,冷蓝的光骤然收缩,成百上千道冷蓝的光线纵横交错,将他与鹿萧萧所处的方圆空间封锁。

“□□大爷的!”堪堪沉下气的小师弟破口大骂,“萧萧小心!!”

天罗地网。

阵光的骤变打了原本已经逐渐掌握节奏的鹿萧萧一个措手不及,一道冷光贯穿肩膀。她闷哼一声,脚步一停,眼看就要被两道交错而过的光击中。在小师弟紧张到极点的喊声中,一个转身,险而又险避开。

“小丫头,”御兽宗长老双手微微颤抖,悬浮在虚空中的城祝印也给他带来了很大负担,额头冷汗出现,“你现在退出去,看在太乙宗和山海阁今夜相助的份上,老夫保证,不会再多做追究。”

“去你的……”

小师弟握着重刀,就要冲向光阵。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脸色苍白的娄江视线停在阵中背对他们的鹿萧萧身上,缓缓地摇了摇头“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等……”小师弟奋力要挣开,“这是人能闯过去的?”

“相信你的同伴。”娄江沉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那里面夹杂着风和雨,夹杂着十二年前的烛南风暴……他在此之前,不认识鹿萧萧,不知道她有什么底牌,但背对他们的少女脊背笔直,让他想起了那一个夜晚。

同样是大火,同样是漆黑的夜晚,同样宛若不可对抗的力量,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狂奔在烛南的雨夜里。

断后的陆十一,开道的不渡和尚。

昏迷的仇薄灯,随时会爆发的魔障。

相信你的同伴……

相信他们一定可以!

“她没放弃。”

所以,我们也不要放弃。

鹿萧萧没听见娄江和小师弟的声音,也没听见御兽宗长老惺惺作态的劝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眼前光芒纵横,印照在她的瞳孔里。

……萧萧,你不能害怕,不能只想着怎么避开,你要和它们一起起舞。

石竹在呼吸,竹叶在呼吸。竹林无处不在。

你要学会……

和它们一起起舞……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她一生看守竹林的爷爷。老人不是修士,只是个守竹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却能在竹林中往返穿梭,片叶不沾。她拜入太乙宗后,修仙数年,获准下山时兴冲冲地返回竹城,想和爷爷再比一比。

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她能够在竹林中来去自如,能够不碰到任何一枝细枝,却没办法像爷爷那样,避开所有竹叶。

世界消失了,只剩下风和感知。

……竹神在我们心底,哪怕你走得在远,它也一直在那里。

一座城养出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地去它分离,我们都是它的呼吸。离开竹城,只是为了替竹神去看看这个世界,做它的双脚与双手。

你在哪里,竹神在哪里。

黑暗中无数竹笋破土而出,替代那些纵横交错的光芒。无数风中飘落,无处不在的竹叶。横飞的竹叶,竖直的竹干,斜生的竹枝……不要害怕,你要把自己变成一片竹叶,要与它们一起……跳舞!

她闭上眼。

起舞!

遥远的东洲。竹城。

竹林没有风,竹林却在舞动,沙沙作响,竹子柔韧的枝条上下起伏,仿佛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竹稍上,轻易起落。

“天……”

涨红脸,想从娄江手下挣扎出来的小师弟突然愣住了。他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冷蓝的天罗地网中,紫衣女孩在跳舞!

是的。是跳舞。

因为除了这个词,小师弟再找不出第二词来形容鹿萧萧的身影,她是如此轻灵,如此不可思议,你看她此时此刻的身形,不会觉得那些光线是致命的阵纹,而会觉得那些光线只是框定舞者足尖的线。

舞者的身影,单薄而又富有生机。

像……

像雨中的劲竹,像随风的竹叶!

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鹿萧萧身边出现了细风,她高高的马尾在风中起落,衣袂在风中翻飞。新鲜的空气灌进她的肺腑,筋脉血管中流动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力量——那是属于竹子的力量。

……一座城,神与人的联系,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切断。

扎根于血脉,扎根于魂魄。

扎根于呼吸!

大火与黑烟席卷,鹿萧萧在风中猛然睁眼。

拔剑!

……………………………………………………

东洲,竹城。

竹子沙沙。

守竹人抬起头,笑着问“竹神,又是哪个小家伙在外面闯荡啊?”

竹林不会说话,竹神也不会说话,但整片竹林都在起伏,竹冠如潮如浪,竹子上泛着淡淡的光。

守竹林是个年轻人。

上一任老守竹人在两年前病逝,死后就葬在竹林里。这也是竹城的习惯,竹城的人死后会举行火礼,然后把烧出来的骨灰埋在一株竹子下。等来年,惊蛰大地,春雨中,就会有竹笋从葬骨的地方钻出,在细密中挺拔成的新竹。

老守竹人重病的时候,把竹城的诸多规矩和传说,一一讲给年轻的守竹人听。

有些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有些是从未听闻的。

甚至听起来,有些像是老守竹人的臆想。

因为他说,城神和城人的关系,是一生的,是不会被切断的,只要你心里还有竹神,那不管你在哪里,竹林都会庇佑你。你看,有些时候,竹林里明明没有风,有的竹子却还在动,那是竹神在庇佑远行的人。

他听得好笑,就问“那要是明明没有风,一整片竹林都在动呢?难道说竹城的人,人人遭难吗?”

老守竹人郑重道“明明没有风,一整片竹林都在动,要么就是竹城要遇大劫难,竹神们在全力以赴地消除劫难。要么就是,哪个竹城的儿女,要做什么大事,什么让竹神全都认可的大事,它们要帮她。”

初听时不以为意,可等他自己真正开始守竹林,渐渐地,却发现了许多温柔。

竹神无声的坚韧与温柔。

无雨无风时,明明没有虫病,却忽然折断的脆竹,几年后返回竹城的城人,却在闲谈中提起,他曾经掉下山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撑了自己一下,奇怪地险死还生……太多太多的事情,渐渐地,年轻的守竹人相信,老守竹人说的话是真的。

哪怕城人远离东洲,竹神也在庇佑它的孩子。

竹叶飞舞。

年轻的守竹人夹住竹叶,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刚吹出一个音,就看见,整片竹林一起。

无风自动!

“……竹神?!”守竹人惊愕地站起身。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怔了片刻,守竹人猛地想起老前辈的话,急急忙忙地拔腿往外跑,想要去找城祝大人。不管竹林是因为什么原因无风自动,都是一件大事!

他刚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叹息刚刚传进耳中,年轻的守竹人就像被冷气冻住了一般。身为守竹人,他几乎对竹林的变化了如指掌,否则也没办法逮住那些在竹林中闯祸的小孩子,但是这道叹息传出之前,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是谁?

守竹人被冻得浑身僵硬,手指艰难地探向腰间的一块城牌。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识。

一张妩媚冷艳的脸自幽暗的竹林中缓缓浮现。

幽蓝的裙摆就像某种鸟类的翎羽,优雅美丽地拖在地面。她出现的瞬间,整片竹林骤然狂风大作,却不是真的风起,而是竹林剧烈摇晃,生生刮起的大风。

月母!

自晦明之夜后,便不知去向的月母!

十二年来,不仅是十二洲的仙门,甚至连三十六岛的群妖,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只有太乙宗与巫族的寥寥几人知道,她失踪前,曾单独与神君见过一面。如今,鹤城变动,西洲风波云涌,她出现在了东洲。

月母在一株竹子前停下脚步。

“不用这么紧张,”她说,“一个小姑娘,我还不至于为难她。”

竹林稍微安静了一些,但竹叶仍在不断落下。

月母一挥袖,清理出一片小小的空地,然后在空地上坐了下来。她屈起膝盖,双手环抱,头枕在手臂上。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忽然稚气了不少,身上的那些冷戾忽然消退了,隐约间,有些像个孤独的小姑娘。

“你们记得那么多人,却不记得我了么?”她幽幽地问,“连你们也跟他一样?”

竹林忽然一片寂静。

……很久以前,蓝羽双翼的女孩,学得还很笨拙,跌跌撞撞地从一株竹子顶端,摔到另一株竹子的顶端。摔得丧气了,就干脆抱着竹稍,往下看,发现竹林中不知何时来了位白衣的神,长得特别特别好看。

白衣的神坐在竹子下,竹枝在他的指间变成漂亮的拱桥,他将小巧的拱桥往虚空一掷,人间的某处,湍急的大江上就多了一座桥。

蓝羽女孩想,他可厉害。

后来才知道,他是云中的神君。

一片竹叶落到月母肩膀上,轻轻的。

月母捏起那片竹叶,放到唇边,吹出一首凄凉的小调。

爱恨都说尽了。

只剩下惘然,无边的惘然。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竹林再次剧烈摇晃,声如甲戈。

一根根立竹,仿佛一瞬间变成一名名披甲的战士。

竹林中走出第二道身影,白衣随风拂动。

竹叶吹出的小调骤然停止,月母没有回头,但神情骤然却变了,重新变得冰冷狠厉“你不去策划西洲的大动作,来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御兽宗的那些蠢货把事情搞砸?”

“御兽宗……”身形略显虚幻的怀宁君走出昏暗,闻言低声笑了一下,“其实他们是输是赢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打起来就行,而不论是西海海妖,还是御兽宗,都已经无法悬崖勒马了,地火蕴积已久……便纵是神君在,也无法制止。”

月母起身,冷冷看他“我怎么不知道荒君如此清闲?清闲到诸位魔神试图挑战你的地位,却还有精力抽出身外化身,到十二洲闲游?”

“不用这么看我。”怀宁君说,“天道坠魔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需要荒厄,也不需要进攻。

“我们只需要等待。”

等待一场人间内战。

…………………………………………………………

一个巨大的沙盘在半空中徐徐形成。

山川河流,走势一清二楚。

西洲地形明明白白地列布其上,一座座城池,错落山峰与河流之间,星星点点,像个巨大的棋盘。眼下,许多棋子正在燃烧,腾出袅袅烽火。

“芸城、鲸城、鹤城、钱来城、鳄城、石象城……”

御兽宗宗主庄旋一一念出那些正在起烽火的城池,长老与诸位太上长老围绕沙盘落座。

御兽宗主峰大殿被顾轻水那自古海而来一剑毁了,无渊剑至今仍插在峰顶,上面附着的剑意太过凌厉。便是几位太上长老出手,也无法在不损主峰完好的前提下,将它取走——一旦随意拔出,剑中剑意将垂直贯落,将整座主峰劈开。

无奈之下,不得不让它留于原地,只使了个障眼法,将它稍做遮掩。

“城神暴动,坠为渴血大妖,弑杀无辜,涂炭城民,已有三十六座城遭难,”庄旋道,“诸多城池的情况已经通知下去了。”

烛照在他脸上。

光影幽暗。

“诸事已俱。”

……………………………………

暗流,旋涡。

四面八方都是冲击。

庄九烛划动手臂,竭尽全力地对抗寒冷彻骨的洋流。那天飞舟上撞见血案现场,作为一名向来不善动武的丹青手,他情急之下一头撞破甲板,跳进琉璃海……他水性极佳,又重得惊人,一口气沉到海底,完美上演了什么叫“大海捞针”。

侥幸逃过一劫,也不知道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还在不在头顶,只能摸索着,逆海流游。

庄九烛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

支撑他滑动双臂的念头只有一个

得赶回宗!

得跟赶紧师父和师兄汇报!

他是个只会仗师父剑圣名头,和师兄威风胡闹的纨绔没错,可他还不至于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被太乙宗弟子看守的几天,尽管对他们指责御兽宗的话十分不服气,但到底梅城百弓庄地底的血海他也是亲眼瞧见了。

……连运鹤粮的飞舟都出事了。

一个阴谋。

一个巨大的阴谋将御兽宗,将西洲笼盖住了。

连他都嗅到了风中的血腥味。

黑暗,寒冷。

不知方向,力气一点点流失。

意识变得模糊,渐渐下沉。

刻了“聆神”阵法的玉佩在水中亮起。

大师兄曾清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九烛,不要回宗。

师父死了……

耳中轰然,脑海震荡。最后一丝气体消失的瞬间,漆黑无光的海底睁开一双赤金的眼睛。

深海龙鸣。

……………………………………

沉入幽暗的海底玉佩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飞出海面。

落进一只素白的手里。

“阿洛,你看。”

神君白发红衣,高坐云中,俯瞰西洲。

“这条龙真漂亮。”

西洲烽烟正起。

前所未有的妖兽暴动,原先与人相善的城兽忽然发了狂,血腥食人。芸城、鲸城、鹤城、钱来城、鳄城、石象城……三十六座城池的烽火,连成一条曲折的线,自高空俯瞰,犹如一条头向西北的赤红长龙。

张口欲吞厉风。

师巫洛垂手,五指向下,虚罩御兽宗主宗所在的群峰。

“不急,”仇薄灯握住他的手腕,漂亮的黑瞳好似孩子般天真,也似孩子般冷酷,“再等等。”

烽火印在他眼中。

蝼蚁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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