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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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土，感受着手中的滚烫炙热，翻转手心，让沙土一点点的洒落，激起一片尘埃。

今天是突袭之夜后的第四天，也是撤离计划期限的最后一天，能动员的所有聚居地民众都已经撤离，他们将被安置到联盟的各生产基地，而剩下少部分的顽固帝国派支持者，汉斯打算把他们囚禁在避难所中，任他们自生自灭。

避难所的主控光脑除了核心存储器被拆下来带走之外，其余部分已被纳米机械破坏，并用高爆炸药炸毁，以保证不可修复性，从根源上断绝帝国再次征用它作为前哨基地的可能，相关的能源和水处理设备也是能拆走的拆走，拆不走的就地毁坏。

漫步在因那场战斗而一片狼藉面目全非的街巷中，回首着在聚居地度过的岁月往事，不免一阵唏嘘。

自从多年前遇到了‘那个人’，并同行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在他的言传身教下，汉斯立志成为一名斗士，为文明没落世界的自由和平等而抗争——虽然它们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教会汉斯很多生存技能和处事方法，并给他描绘出那副文明世界的优美画卷，让他知道原来活着还可以那么幸福美满，人不再必须只是为了生存而活，而是可以真正的生活，让人生更多彩多姿，更绚丽盎然。

与其说那个人教会汉斯如何更好的生存下去，不如说他给了汉斯一个为何而活的信念。

说是为了文明复兴也好，为了自由平等也罢，总之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让这个末世下卑微脆弱的人们能更有尊严的活下去，不至于活得麻木无知。

说到‘那个人’，他脑海中又闪回了一下突袭之夜避难所中的那个画面，他记得当时清楚的听到那个女指挥官夏娃喊赵雷‘亚当’，而多年之前‘那个人’也曾自称是‘亚当’，难道只是同名巧合？

当然只可能是同名吧，不然无法解释，赵雷这么年轻，而‘那个人’多年以前就已近壮年，或许赵雷是他的后代？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想想，赵雷的面部轮廓还真的依稀与那人有几分相像，或许当初自己会选他进狩猎队也有这方面原因，只是当

时没往这方面想。

但这又无法解释赵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618，毕竟以那人的实力，如果真的有后代，一定会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境地。

而女指挥官夏娃对赵雷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从最开始错认赵雷是亚当，既惊喜又紧张，而赵雷见到夏娃居然好似一无所知从未相识，在这之后夏娃也转变态度，对赵雷疏离淡漠下来，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还有罗杰临死前一直在念叨的‘亵渎者’，很可能指的就是赵雷和夏娃，那么这两个人又是因为什么特别之处，才会引起罗杰那么激烈的反应，好像神智都有些丧失了。

汉斯虽然心里疑窦丛生，但毕竟是个老油子，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将眼见的一切都压在心底，相信只要有耐心，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嘿，可算找着你了，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我们现在也得撤离了。”

汉斯听声回头，看到联盟的行动组长杰克站在身后的巷子头上，口中叼着根大雪茄，怪不得说话有些口齿不太清楚。

“布朗他们到达生产基地了么？”布朗被汉斯‘招安’了，已经作为618的先遣，紧随在赵雷他们之后离开聚居地，先行前往生产基地，以与基地做好沟通和对后续聚居地人员的接收。

“没错，加密信道传来消息，他和第一批的聚居地管理们已经到了。”

杰克人高马大臂壮腰圆，叼着雪茄却又并不点燃，作战背心上塞满火药弹匣，腰上一根旧式弹链，与其他行动组员手中的高斯步对比鲜明，显得不伦不类。

汉斯闻言点点头，深吸一大口气，再重重的呼出，“好吧，我们去迎接新生。”说着目光复杂的环顾了一圈残破的聚居地，像是要把曾经的过往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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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雷迷蒙着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加重了他头脑的胀痛，意识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刚想侧侧头改变一下视线，一阵眩晕袭来，眼中金星闪耀

。

这种感觉他既模糊又熟悉，与三年前是那么的相似，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春秋大梦，无数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画面片段如幻灯片般闪回着，凌乱的记忆穿插交织，如脱了线的毛球，在脑海中四处乱窜，毫无头绪。

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脑中的刺痛，想要找回这一切的源头，但思绪纷乱着，意识不断想要挣脱，却只是枉然。

耳边似乎不断有声响传来，但似乎忽远忽近的，像是串毫无意义的杂音。

迷惘挣扎了好久好久，虚弱的意识过于疲劳，沉沉睡去。

“脑波趋于平稳，他睡着了。”夏娃站在医疗仓的中控台前，仔细的审读着赵雷的各项身体数据。

小丫头艾利把头紧紧的贴在仓壁的透明罩上，皱着眉头神情紧张急切，凯文站她身后双手抚在她的肩膀上。

“你们先回去，他各项身体机能都很正常，只是可能精神意识上还很虚弱，需要深度睡眠休息。”

夏娃目光依然锁在控制台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侧头看了她一眼，凯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轻轻捏了捏艾利的小肩膀，后者抬头疑惑的看着他，随后被极不情愿的拽着离开，不住的回头看着医疗仓中的赵雷，有些依依不舍。

待两人离开之后，又过了一会，盖亚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他是因为在虚拟仓中超频，意识无法同步过载导致昏迷，这说明他或许真的是被重置了，现在的精神力脆弱不堪。”

夏娃并不说话，只是走到了赵雷的身边，低头看着仓中的他，目光中包含着既复杂又坚定的神采。

“听着eva，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现在的精神力还太过脆弱，无法承受过多的记忆加载，我们需要慢慢来，否则如果操之过急，只会让他的意识彻底崩溃。”

夏娃依然不语，双方沉默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开口：“刚才他的脑波有一段异常的起伏波动，我一直都觉得这不像是重置这么简单，况且…一直以来，他加载过那么多次记忆，从未重置过，这次意外……。”

“只要我们慢慢引导，尝试一点点修复他

的记忆，总会有一天可以让他把自己找回来，但这需要些时间。”

“时间…，但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现在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局势越来越复杂，容不得太多的闪失，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夏娃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忧虑的神色。

“人类有一句古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做了那么多我们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托付给命运去裁决吧。”

听到这里，夏娃莞尔一笑，眉宇终于舒展开来，“你一个ai智能，居然会相信命运？”

“你这是种族歧视，我们除了不会做梦，与人类拥有几乎相同的思维模式。”

经盖亚这么一打岔，夏娃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再一次深深的看了赵雷一眼，转身离开，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她去处理，已经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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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雷再次醒来，觉得大脑清净了一些，凌乱的记忆不再毫无头绪的在脑海中乱窜，只是好像模糊的觉得多了些什么或者少了些什么，想要去抓住一点头绪，却又引来一阵嗡嗡的肿胀刺痛，只好作罢。

眨了眨眼睛适应适应光线，随后偏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好像是趟在一个医疗仓里，忍着大脑中的昏沉痛疼回忆一下，只记得自己是在虚拟仓里进行模拟战斗，打着打着怎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呢？

哦，对了，在此之前自己启用了超频模式，难道是因为这个？

哎呦卧槽，头又痛起来了，不敢再费太多脑细胞去左思右想了。

感觉这情况跟三年前自己刚来这边的时候蛮相似的，但又好的多，毕竟这里的环境相比聚居地好太多了。

随着‘嗤’的一声仓罩开启，赵雷慢慢的坐起身来，扭动身体感受了一下，发现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单纯的头昏脑涨。

从医疗仓中出来，环视一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心里不由一阵酸楚，艾利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说给老子陪个床，枉老子对你那么好，还有变身猥琐大叔的凯文，真是狼心狗肺，一对狗男女。

一边揉着两侧太阳穴缓解头痛，一边朝着舱室门口走去，舱门刚开启，一个交互机刚好飞过来悬浮在门口，随后在他的面前弹出夏娃的全息影像。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

看着眼前的冷艳御姐，赵雷心里还是多少有点虚，“嗯…，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痛。”

夏娃像是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开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过一会去你的房间找你，我们谈一谈。”

“行，那我回去等着你…”，已经做过心里准备的赵雷，此时昏昏沉沉的也不再多想，一口答应。

随后依然没有什么客套礼貌的等会见之类的话语，交互机直接关闭了通讯，跟在了他的身后。

赵雷也已经习惯了御姐大人的高冷，直接朝自己的舱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