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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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纠正了一个晚上总算是能够舌头不打结，看着小朋友说出妈妈二字了。

“妈妈，母亲晚安！”

小姑娘伸手攀着周妮娜的颈项，吧唧一口。

然后乖巧地缩进被子里面，闭上眼睛等着明天的到来。

周妮娜跟宋韵退出去房间以后，两个人待在客厅里面竟然有一丝尴尬。

宋韵坐在沙发上面，不知所措地搓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地咬掉了嘴唇上面的皮。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那么紧张的。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面，对方还是自己的太太。

但……

快要三十岁的周妮娜相较于年少遇到的那个，更加沉稳和沉默寡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放平心态跟人和平共处在同一个空间下。

“你也洗澡早点睡吧。”周妮娜手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屏幕上面播放的是她想看很久的野生动物纪录片，但是因为工作安排和带娃，一直被耽搁着。

“今天晚上你就睡我房间吧。”

“睡？睡你的房间？”宋韵猛地睁大眼眸，手劲大到直接将自己揪着的衣服扯滑掉。

周妮娜闻声淡淡地看了人一眼，“家里只有三个房间，有一个房间是给保姆睡的。”

“你不睡我的房间，是准备睡沙发吗？”

“……”宋韵抬手摸着自己的后颈，耳朵带上一抹红。

是她想歪了。

虽然外表还是二十七岁的宋韵，但因为失去记忆，面上不少的小表情都比往日丰富了。

周妮娜看着人藏不住表情的脸颊，忽地想到，以往她们在慈善会上面碰见，对方总能够装出一副从面见过的样子，就觉得神奇。

果然，小骗子随着年纪的增长，骗人的技术也在不断底增长。

等宋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妮娜已经将房间里面的床上用品都换新了，旧的那套拿到了沙发上面给自己铺着。

枕着柔软的枕头陷在沙发里面，留着微卷长发的alpha难得神情一松，眼镜跨跨地压在鼻梁上面，沙发的扶手上面摆放着ipad，手里面紧攥着遥控器。

同一个画面，她可能要倒回去看好几

遍。

暂停然后又开始，不停重复。

宋韵拿毛巾擦着头发，知晓这人的职业病又犯了。

小心翼翼地朝单人沙发走去，不敢打扰对方的思路。

周妮娜眼角余光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但手上面分析到一半的镜头和手法又不能停下来，干脆当做没有看见，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一集纪录片有五十多分钟。

整集分析完，宋韵披着湿漉漉的头发险些窝在沙发里面睡着，脑袋一点一点。

“要睡回房间里面睡，吹风机在床头柜的旁边，吹干了再睡。”周妮娜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了，深呼吸一口，缓缓道：“你本来就容易偏头疼，吹干头发再睡会睡的比较舒服，要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宋韵迷迷糊糊地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睛，电视机已经开始播第二集了。

挂在墙壁上的壁钟已经缓缓朝十一点的方向挪动。

宋韵忽然很想问坐在沙发上面的人一个问题。

她想了一天了，找不到答案。

宋韵轻舔嘴唇，最后还是将自己心里面的所想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然后跟我在一起？”宋韵垂眸看着自己扣的快要破皮的手指，嘴角一扯，“后来我们又是因为什么离婚了？”

电视关于雪豹的讲解戛然而止。

屏幕正好停在雪豹跳跃在半空中的画面。

宋韵手心泯出汗水，头越垂越低，视线静静地盯着沙发上面的皮纹走向，不敢抬头。

生怕抬起头来就看到周妮娜让人不舒服的神情，又或是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话。

周妮娜看着快要缩成一团的宋韵，沉默不语。

为什么喜欢？

周妮娜捏着遥控器，想了好久，脑海里面闪过无数个画面，但最后能够让她心里一紧，却是对方拿着离婚协议书过来找她。

——“离婚吧，这样子过下去很没有意思。”

已经在娱乐圈里面混了几年的女人比刚认识的时候更加漂亮精致，举手抬足之间都有一股不可言说的贵气。

许久，久到宋韵怀疑今天晚上自己的脖子可能会直接归西，才听到周妮娜的

回答。

“忘记了。离婚是你先提出来的。”

周妮娜回答的模棱两可，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掩饰什么。

“早点回房间睡吧，等你明天醒来，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

宋韵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再次开始欣赏纪录片的女人，眼睛干涩地不停地眨眸，胸口闷得慌，却又觉得这个答案是最贴合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太不近人情，咬破嘴唇，转身跑回了周妮娜的房间里面。

砰的一声，像是生气。

得亏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要不然得炸。

周妮娜这么想着，没一会儿又听到房间门被打开了。

宋韵头顶着湿掉的毛巾走出来，怂怂地看了眼周妮娜，还没有问她先自己招了。

“我出来打杯水喝。”

“刚刚风大，门自己关上了。”

跟我无关！

周妮娜看人一眼，就继续分析纪录片。

风大不大她坐在客厅能不知道？

宋韵心虚，打完水就跑，压根不敢多停留。

等挂钟指到十一点半，周妮娜才从沙发上面站起来，从电视柜的箱子里面找出一大堆的碟子，其中有一张碟子封壳用黑笔写着几个大字——“初生”。

电视的光黯淡片刻又光亮起来，打在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周妮娜身上。

字效一过，很快就看到屏幕上出现宋韵的脸。

那是，十八岁的宋韵。

“喜欢我？好不好？”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没有办法挣脱的魔咒一直在周妮娜的耳畔回响。

浑身宛如坠入冰窟，没有办法从噩梦之中醒来。

宋韵起来后，陷入了沉默。

昨晚入睡非常困难，难到宋韵将盖在身上面的被子踢掉，想要在床上面嗅到一点点周妮娜身上相同的气味，整个人像是蜷缩在床上面。

翻来覆去没睡着，颈项的性腺热得她肌肤泛红。

“这是信息素的锅，跟我没有关系。”

宋韵忍着羞耻，从床上面坐起来，做贼似的，将衣柜打开，伸手从里面拿一件t恤抱在怀里面。

衣服上面熟悉的

味道让她空落落的胸膛被瞬间填满，原来怎么也积攒不到的睡意在再次躺到床上后升起。

乌黑睫毛交错在眸前，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而醒来的时候……

她躺在沙发上，身后隔着一层单薄的被子，肌肤被温热不停灼烧着，那股不明的羞意让她忍不住往里面蜷缩了几分。

为什么梦游还要把自己偷偷从衣柜里面拿出来的t恤抱在怀里面？！

她是有什么毛病吗？

淦！

随便来个人救救她吧！

“醒了就起来。”带着些许嘶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宋韵手忙脚乱地想要转身，却在沙发的边缘角落往下滑。

身子半悬空的时候，纤细的腰肢被alpha紧紧拉住，手微微用力，被人往怀中轻带，没一会儿就重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比先前隔着被子感受到的，更加炙热，更加亲密，也更加真实。

鼻翼间全是昨天晚上自己贪恋的味道。

宋韵忍不住微敛眼眸，下意识往alpha的怀里面钻。

她太想念这个感觉了。

从发丝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无不在哀嚎——“再靠近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好想她。

周妮娜被宋韵抱着腰肢，清晨从未关紧阳台上面灌进来的吹得她手臂冷，闭着眼还没有将身上面往下跨的睡衣往上拉，腰肢上面突来的温热触感，险些惹热了她的眼眶。

慌乱地睁开眼眸，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将宋韵从自己怀里面推开，就被宋韵接下来的话给弄顿住了动作。

“我好想你。”

周妮娜僵硬着身躯，这句话在她耳畔宛如一个炸雷，耳朵嗡嗡直响。

眼前能够看到的东西都变得不太真切，一时间分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没有睡醒……

说的是梦话。

周妮娜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宋韵继续说话，低垂下头，才发现昨天晚上梦游摸到沙发上面跟自己挤一块睡的人又睡着了。

她不是二十七岁的宋韵。

周妮娜深呼吸着，告诉自己。

她的记忆是二十岁，还撒谎骗自己的宋韵。

不是那个跟自己提出离婚的宋韵。

周妮娜小心翼翼地将宋韵从自己的怀里面推出去，然后开始准备早上要吃的东西。

准备带宋韵去医院看看脑袋。

从离开沙发，就看到地板上面躺着一件熟悉的衣裳。

那是自己前些天友情参加一个朋友剧组宣传发的衣服，因为上面有那个剧组的名字，所以还是很熟悉。

至于衣柜里面的衣裳为什么会出现在地板上面，周妮娜捡起来折好，抿唇看着散披着头发，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睡过的枕头拉入怀里睡的宋韵。

不明白躺在沙发上面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再次陷入梦中的宋韵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梦境，梦里都是熟悉的味道，没有噩梦会缠着她。

额头摔破的地方都不疼了，全身心地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