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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的意思是郦文胜在包庇某人”
刘太守:“你不应该问我,该问他们郦家你也姓刘,胳膊肘怎能往外拐女儿在家时懂事、孝顺,结婚时郦文胜满口答应一定照顾好她,可如今永远见不到了,去世时还不满二十岁啊我虽是一郡之父母官,更是她的父亲,怎能不查明真相”
刘备:“是非曲折,自有公断。但如今文胜兄在牢狱中已患重病,垂垂将死,府君难道希望失去女儿之后又失去女婿么或者让外孙不满一月就连失双亲。”
刘太守:“一个年轻人,牢房住几天,不至于吧。”
两人下狱一看,果然郦炎垂垂将死。
看到自己欣赏的女婿,北方最有名的大诗人,如今这般模样,刘太守心里也极不好受,吩咐给郦炎换个房间,延请医药,加些供养,好生照顾。汉以孝治国,同时也强调父慈子孝,作为岳父的刘太守若是逼死闻名于世的大诗人女婿,绝对是一起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御史、州刺史知道后一定会弹劾和介入调查,很可能因此丢官去职。
刘太守终于开出条件:“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止戈必须由我刘家抚养,跟我姓刘。宝贝女儿不在了,看着外孙总算留点念想。”
。。。
刘备又去给郦炎的母亲做工作。
郦母:“不行,不行。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郦家的孙子自然应该姓郦。”
刘备:“若不答应,刘府君恐怕会把文胜兄弄死在监狱里。”
郦母:“草菅人命的事,他敢她要敢作死,老师就到洛阳公车属向皇帝告状。”
刘备这下是看出来了,郦炎的母亲是个懂诗文的女人,否则也交不出郦炎兄弟。
同时也是很强势的母亲和婆婆,而刘府君的女儿是大家族的贵女,怕是婆媳关系难以处好,她的死或许跟郦炎母亲有脱不了的干系:“退一步海阔天空,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这几年经常大赦,只要把文胜兄的命保住,凭他的才气,在州郡为官一点不难。文胜兄还年轻,之后另娶妻生子就是。”
好说歹说,郦母始终不肯同意。
刘备怒了,拿出郦炎的绝命书,往桌子上一拍:“你一个老人家怎么这么倔强,非要跟儿媳妇、儿子过不去,儿媳妇死了还不够,还要把儿子弄死才好吗”
他愤怒之下出手,竟然把桌子拍裂、拍塌了。
郦母指着刘备又怒又怕:“谁家的野小子父母怎么教养的”
若不是郦兴让拉住,刘备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刘备:“你这个人怎么把好心肝当驴肺行了,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别以为文胜兄扛了牢狱,就没你责任,贵儿媳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
郦母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说了才发现,等于不打自招,急忙改口,“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见郦母继续撒泼,刘备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真是郦母导致儿媳死掉,作为孝子的郦炎背了锅。怪不得他那样有名气,得刺史和多个郡守赏识也救不出来。怪不得郦炎要写绝命书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责任,一心求死,原因多半是在对母亲的尊敬和对妻子的愧疚之间挣扎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没想到一个清高的大诗人,家中也会上演如此绝命闹剧。
郦兴让拉着怒气冲冲刘备出来,一下就给跪下了:“阿父去世的早,多亏阿母含辛茹苦、严厉督导,我和文胜才能读书有成。或许是因为我们平时都不敢忤逆,养成了她的脾气。愚兄求你不要揭发阿母的责任,郦家一定念着你的恩情。”
郦兴让迅速写了封信,按上手印:“作为伯父我就是止戈的抚养人,写的书状算数,止戈可以带走,还请务必救文胜活着出来。”
。。。
刘太守和郦炎家的这出家庭血案,已经超出刘备的想象,同时也不适合涿郡调查,毕竟刘太守本身就是苦主。
刘备飞马去蓟县,将刘太守的告书、郦炎写的三篇遗书交与幽州刺史刘虞。
刘虞既吃惊于三篇遗书文笔过人,又惊叹于案情的复杂,更疑惑如此家庭血案怎会发生在一郡郡守与一位大诗人之间。亲自动身到涿郡查案。
通过三天的讯问,首先反复盘问产婆、郦家下人、刘氏从娘家带来的人,之后问询郦兴让夫妇,最后才是郦炎、郦母。
事情的起因是郦炎与刘太守女儿刘氏的婚姻,刘氏长得乖巧,家庭富有,在家中一向备受宠爱,同时也养成任性的脾气和大手大脚的习惯。入郦炎家门一段时间后,刘氏发现万人敬仰的大诗人实际上生活清贫,更受不了的氏在生活中完全婆婆之命令是瞻。郦炎虽然非常爱护她,几乎是千依百顺,但一遇到她与婆婆意见、习惯相左,全部都要她顺从婆婆,在娘家她父母手中的珍珠,在夫家却是扫地的扫帚,家庭地位简直从天上到地下。于是媳妇和婆婆逐渐积累矛盾。最激烈时,郦母甚至动手打怀孕的刘氏。
或许是养胎不善、心情不好,导致刘氏难产。产婆、医生说或许只能保住一个,建议保住大人。郦母听医生说多半是男孩,决定要保住孩子,舍弃大人,并将刘氏从婆家带来的侍女、婆子撵走,强迫产婆、医生保孩子。刘氏因此而死。
郦炎咬死说他当时突然中邪发疯,导致妻子难产死亡。即使刺史刘虞表示已经证据确凿,郦炎依然不松口:“母亲无罪,有罪的是我。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在证据面前,询问郦母就容易很多。她表示:“是又怎样这是家事,你们管不着”
录下笔录,挥挥手让喋喋不休的郦母出去。刘虞闭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虽对案情经过已十分清楚,但儒家的宗法制度下,却清官难断家务事。
王荣因为对破案更好奇,作为书吏全程协助讯问,扔下毛笔,揉着酸疼的手腕,心情低落的扑在刘备怀中:“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婆婆成了催命鬼,丈夫在妻子危难时无所作为,事后还帮婆婆遮掩,令刘氏含冤而死。
玄德你会变成这样么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你母亲的
我不生孩子,我不生。
我想父亲,想兄长啦,还有去世的母亲。”
听到王荣的话,刘虞眼睛一张开,有了决断,召集双方当事人:“郦母有罪罪不至死,减轻一等判罚流放。郦炎包庇母亲,念其亲亲相隐,拳拳孝子之心,罚二十金,不判罚入狱,就在本县服一个月徭役。郦母、郦炎没有尽到婆婆和丈夫的责任,故而刘氏与郦炎之子交回刘氏娘家扶养。”
刘太守当即表示同意。
郦炎则说母亲年事已高,恳求代替他服流刑。
只有郦母大吵大闹,冲上来手撕刺史刘虞,被两个儿子死死抱住,大哭道:“你们三个姓刘的,合伙起来欺负我们郦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啦作为婆婆我管教儿媳妇还错了我要到公车署上书不信告不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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