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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来是不晓得刘九娃跟刘八爷两人讨论的东西。
跟廖刚两人谈妥明天动工的情况,甚至到公社两头往四大队修路的区域实地考察过,连推土机的司机也都见过了,才往屋头走。
夏天的天气太热了。
即使已经六点多,太阳依然火辣辣的。
人坐在那里不动,汗水也都是不停地往外面冒,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路没通,刘大队长有带空调的车,也是开不回去的。
回自己家里,好几里地。
到刘八爷家里,甚至还得爬坡下坎。
走到大队部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了。
这比之前专门在健身房撸铁都来得酸爽,每天到处跑,甚至都不用考虑是否能坚持。
刘春来估计,要是现在有朋友圈,他在自己朋友圈里,每天的步数,别说上万,至少是几万,让想追上他运动步数的人都能绝望。
难怪这年头的人身体好。
“爹,扇子给我扇一下。”到了开会的竹林,看到人都到齐了,刘福旺等人人手一把竹篾编制的蒲扇,不停地扇着,刘春来抹了一把汗水,把老头手中的蒲扇要了过来。
“就你一天屁事多,动不动就开会,有屁赶紧放!”刘福旺很是不爽地把手中的蒲扇给了刘春来。
他这话,玩去是不讲事实与道理的。
刘春来看着他,苦笑不已。
“爹,我这当了这么些天大队长,这才第二次喊开会呢!”关于开会的事情,刘春来向来是能免就免的。
至于一些重要的事儿,刘春来都是该谁负责找谁。
老头说自己会多,这锅,春来大队长表示不背。
“老子是提醒你,作为大队长,尤其是在关系到大队发展问题上,要跟大家伙商量讨论,啥事儿都自己一个人干,即使是为了大家好,可有些人不会这样认为……”刘福旺一阵火大。
这是自己的儿子?
反话都听不出来。
刘春来当了大队长时间不短了,有啥事不仅不开会,基本上也不给他这个当支书的老子商量。
刘支书的脸面没地方搁啊。
看着老头子一脸认真,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屁的没跟其他人商量,只不过没跟老头子商量而已。
老头子估计是觉得自己权利旁落了。
没法,一个强势而且能让大家看到好日子的大队长,自然会让刘福旺这个几十年没有折腾出来一点成绩,甚至让全大队越来越穷的老支书受到全大队的冷落。
“明天开始,我们大队的道路,就正式开工,各队涉及到的土地,希望各位回去组织人力把红苕该挖的挖了;同时,每个队组织部分人员配合县建筑公司的推土机工作……”
刘春来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像他爹刘福旺以前开会那样先来一番上级文件精神啥的。
“真的就推了?虽然说现在土地都已经交换了,可目前那些红苕长得正快,推了多可惜!”六队队长谢建军肉痛地看着刘春来。
说推就推,多可惜啊!
刘春来则是看向了刘福旺。
之前他可就给刘福旺说过,甚至让他专门找各队组织人员在建筑公司的推土机到达之前把种下的红苕先给收了,甚至还讨论过红苕归属。
刘福旺脸上挂不住了,黑着脸看着谢建军,“我之前就给你们说过,这涉及到咱们整个大队未来的发展,作为生产队长,生产队的带头人,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能只看到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就……”
刘支书又开始了长篇大道理。
刘春来这才明白老头之前那话啥意思。
他这个事情多的大队长平时都不开会,职位比自己高的刘支书,却掌管不了这些工程,谁让都是刘春来给钱呢?
这就让刘福旺失去了以前那种动不动就开会的机会。
各生产队又忙,开会次数多了,反而让各队队长心中不满。
“爹,既然通知下去了,就不多说。各位,从明天开始,整个大队的发展开始提速,如果谁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任务,可以自己主动让出位置,到时候还能安排其他工作;要不然……”刘春来同样也黑下了脸。
谢建军顿时低着头不吭声了。
郑建国的前车之鉴,还没有过去多久呢。
“就这样。明天早上五点半,准时开工。”刘春来安排完后,就准备结束会议。
刘福旺可不依。
MMP,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这个支书都没人认了。
“等一下,我说几句。”刘福旺见刘春来起身要走,其他人也都准备离开,顿时开口了,“关于目前大队的情况……”
刘春来看着老头,一阵无语。
需要讲这些么?
他不想听,可又不能不给老头这面子。
要不然,又得听他絮叨。
“既然春来说了,大队里的发展要开始提速,那么,不仅各队要组织精干力量,大队的精干力量也得优先投入到修路上面。确保在五十天内,把整个大队的公路修通!”
刘福旺的话,让刘春来有些傻眼。
五十天,修通?
这可是二十多公里路。
没有大量工程机械的投入,不少区域还得挖山,问山要路。
在山边上修桥?
那是没有可能的。
至少现在不可能。
有这技术,也没那钱。
别说五十天,一百天都难以修通。
“爹,这路五十天哪里能修通,按照原本的工期,也得四个月左右……”刘春来可不希望瞎搞。
老头雷厉风行,可这些事情也得讲科学的。
不能说五十天,就五十天修通。
“在有两台推土机的情况下,春来认为五十天无法修通,你们说说能不能修通?”刘福旺没有理会刘春来,而是询问手下各个队长。
“大队长,放心吧,支书说五十天,就五十天。”
作为新任的一队队长,杨光明迫切想要证明自己。
其他队队长,也知道刘福旺提出这个,不是没有根据的。
而且,一旦无法完成,谁出了问题,谁就会下课。
目前各生产队长,一个月36块钱的工资呢。
当不当队长无所谓,关键是这36块钱的工资,虽然基本工资只有18块,可他们这些时间,加上奖金跟补贴,都是领了超过这个数的。
一年下来好几百呢。
“大队长,绝对没有问题。我们队的路,绝对能在八天内修通。”五队廖志光也保证着。
刘春来一阵无语。
“行了,各自回去准备,明天早上,各队负责各自的区域,地已经收了,下半年的秋粮跟上交提留既然大队支付,红苕也就属于大队所有,中午管饭,可以搭一些红苕……”
刘福旺再次强调了那些地里的红苕属于大队。
全面开工,每个队同时负责自己所在区域,几百号人吃饭,而且中午管饭还得是干饭,对于粮食的消耗很大。
很多人,一顿都能吃一斤米的干饭!
加些红苕,少搭米,成本也能降低不少。
“这正好,今年的红苕,咱们还没尝新呢。修路是力气活,红苕顶饿。”刘福来一脸笑容。
往常,这个时候哪里舍得挖红苕出来吃?
再穷的家庭,即使没有吃的,也都是往饭里面间搭红苕叶子。
现在红苕正是快速生长期,挖了,收获至少少一半。
没谁会干这种傻事。
“行,就这样了。都回去准备吧,各生产队各自安排煮饭的人员,明天上午到我这里拿条子,去公社粮库领粮……”
刘春来有些服自己这便宜爹了。
都说几次行了?
结果,都有事儿。
“对了……”
刘春来已经快要忍不了了。
而其他人早就习惯了,根本就没动。
终于,在刘支书这个对了之后,这就真的对了。
“爹,五十天的时间太短了。马上要进入农历八月,霖雨多,根本没法施工……”刘春来提醒刘福旺。
换成以前,他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每年农历八月,秋收时节,这区域就下霖雨。
时下时停,持续一两个月时间。
秋雨绵绵无绝期,说的就是这玩意儿。
这雨一下,就已经进入晚秋了。
之前晚上跟刘八爷摆龙门阵,让刘春来好好地补了一下关于农村的各种知识。
老祖宗几千年下来总结的经验,虽然不如以后的天气预报来得准确,可也是没错的。
“那就赶在霖雨前弄好。”刘福旺一脸平静。
同时,刘春来从他的话里也听出了坚决。
他就好奇了,老头哪里来的信心。
霖雨前,也就十来天。
能修好?
“你在八爷那边吃饭还是回家吃饭?”刘福旺问刘春来。
一说到这事儿,刘春来就头大。
这还要怕一架坡,下一架坡。
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去那边吃饭吧。早点睡……”
刘大队长对于这样的生活,很是绝望。
这也敦促他必须加快修路的进展。
路通了,铺上碎石,即使下雨天,也是能走的。
要不然天天这样走路,真心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何况,家里还住了一个杨艺,贺黎霜也没走,即使已经明确,这两个女人在一起,也不是啥好事。
第二天依然如同往常,一大早,不等刘九娃喊他,已经形成生物钟的刘春来自然就醒过来了。
甚至主动去站桩。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今天可是大场面!看热闹呢!之前修大队部都没这场面大。”
出发的时候,刘春来见刘大春跟另外一人抬着滑竿,刘八爷上去了,意外的刘春来好奇地问老头,老头如是回答。
“大场面?”刘春来不解。
没有啥大市场的嘛。
之前公社开公审公判大会,已经过了。
也没听说还有啥大场面啊。
刘春来问,刘八爷反而意外,“你不是知道?破天荒呐!我老刘家从搬过来,都是爬坡上坎,当年红军长征都往这里过,车子啥的别想进,炮更上不了山,要不然,磨盘寨能存在那么多年?”
“都已经破土动工了。”刘春来无语。
怎么这时代的人老是喜欢搞这种。
估计是平时没有啥热闹看,逮着机会就搞一场。
“春来,九娃的婚事,你准备啥时候给办?”往山上走的时候,滑竿上的刘八爷举着筒烟竿,吧唧几口后问跟在旁边的刘春来。
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完全没区别。
“八祖祖,这事儿不是由你定?我还在好奇呢。孙姐虽然是二婚,可怎么说也是这十年来我老刘家第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儿……”
刘春来一直都在疑惑这事儿。
孙小玉的胆子够大,从一开始就是主动。
虽然说工作原因经常往刘家坡跑,但是从来不会隐瞒跟刘九娃的关系,甚至一直想要先睡了刘九娃。
奈何,九哥练了半个世纪的童子功,不愿意破功啊。
加上传统老男人的思维,守旧,即使结婚后,估计都很难在外人面前跟孙小玉做出亲密举动。
现在更多的时候,是刘九娃躲着孙小玉。
要不然,指不定啥时候就被孙小玉给祸害了。
“他给你当了狗腿子,上次就说了,得你来办。九娃没了高堂,跟我这虽然是一房,辈分差着大呢!到时候,那是要拜你爹妈的,也得给你磕头的……”
“八祖祖,拜我爹妈可以,反正九哥跟我平辈。给我磕头就不行了……”
刘春来吓了一跳。
刘九娃结婚给平辈的自己磕头,没理由啊。
“规矩是破不得的。我是这样想的,你没时间,我来张罗,等到路修通,那肯定是要办席大庆的!折个吉日,到时候,给九娃把亲成了。办席的钱,我来出,各家都穷,就不收礼钱了……”刘八爷早就有了谋划。
给刘春来说,显然是尊重刘春来。
要是他不同意,自然就不这样干了。
“八祖祖,你那黄鱼留着吧。我怕到时候你再有几个后人找来,不够分啊……”刘春来打趣着老头。
老头顿时怒了,“老子说那给你,就是给你!除了周蓉,其他人都没有。再说了,虽然是老子的种,可非我族类!”
刘春来愕然。
这老头子的想法,太奇怪了。
明明都确定是自己儿子了。
就因为长得跟自己不一样?
那要是这样,跨国婚姻还能行?
可刘春来没法去干涉人家家事。
“八祖祖,那可是你的儿子。给你披麻戴孝捧灵牌,摔瓦盆的人呢!”刘春来提醒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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