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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任务银匠。】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100/100)】
一年年下来,在银作局的生活平淡无波,偶尔还能收到纪二哥寄来的信,纪墨过得很不错,也能从纪二哥的心中知道一些家中的情况。
纪大哥的儿子都没有学银匠技艺,从纪大哥这儿已经是不学了的,以前纪父也说过要教孙子,可小孩子,有几个能够受得了学习的苦,如纪墨当年那么大点儿的时候,手指头还嫩,不小心碰到那银丝都能被扎疼,哭闹着,哪里还肯学,看那制作间,像是看小黑屋似的。
纪二哥的儿子,子随父,也是差不多的类型,当然,以后生的孩子多了,未必没有喜欢跟着爷爷学的,可惜纪父没有等到那样一个孙子的降生。
被纪父寄予厚望的纪墨却从没有成家的念头。
以前银作局的几个纪父的老朋友,那些叔伯们,还会念叨着纪墨,让他娶妻生子传承技艺什么的,可见纪墨实在说不动,表示要用全部的精力学习,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是父亲,到底隔着一层,建议也就罢了,真的指手画脚做了决定,只怕要让人嫌烦。
人际交往的分寸上,他们拿捏得比纪墨好,纪墨只拒绝了两次,不用三次,大家就都歇菜了。
倒是孔筝,赶着还算年轻的便宜,得了人家的介绍,也没怂,该成亲就成亲了,娶的也是工匠家的女儿,自小在这边儿院子里长大的,知根知底,也没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后来还随孔筝去拜见过他的那位族叔,再后来,还给孔筝生了两个儿子。
然后一转眼儿,孔筝的儿子也能四下看着,给喜欢的师傅做小工方便学技艺了。
纪墨这边儿没有旁的亲人,孔筝开头总是爱来寻他说话,后来就把他当自家兄弟一样带着一起吃饭,纪墨也没那么不同人情,吃饭是吃,谁家都不差一口饭,却不能吃得长久,干脆从自己的月例之中拿出一部分来给了孔筝。
孔筝最开始是不肯要的,只说纪墨非要给就是看不起他。
“我倒是看得起你,可你让我总是白吃是不行的,我又不是吃不起,该给的要给,就是亲兄弟,也要清清爽爽才行。”
纪墨如此说,孔筝也没了办法,只能收了。
银作局内,也不是没有供大家吃饭的食堂,但食堂的大锅菜,谁吃谁知道,一日两日倒还罢了,天长日久,那些有了家室的都自己开伙,顶多是从食堂那里取些馒头米饭的主食来,菜要吃得有滋味儿,还是要自己做才行。
孔筝单身汉的时候,跟纪墨一起吃食堂,也是要吃几天,松散几天到外面吃的,有了家室,省了去外面的花销,就由自家妻子做着吃。
古代男尊女卑,兄弟朋友比妻子老婆还要亲近一层,孔筝天天让纪墨来吃饭,谁都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纪墨却怕他们夫妻之间起了嫌隙,干脆从钱财上补足了饭费。
“我家里头,父母都没了,剩下我一个,只在局子里养老就是了,以后也不图什么,这些钱,能吃多少,花多少,留下来,便是送回家中,也没多大意义,你若是真当我是兄弟,就给我收着,将来让你儿子送我一程就是了。”
纪墨说得推心置腹,他是不看重什么死后事的,但时代不同,这年头的人都看重。
孔筝听他这样说,还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一个,看得出,多年的相处,他是真的把纪墨当兄弟。
“可别,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我这里,让我养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养,还不如这样,侄子也是子,不会有什么隔阂。”
古代的规矩重,一旦过继出来,曾经的父母就都不是父母了,不只是人前,人后也是不能错的。
“你还不清楚继子是怎样的吗?与其没有亲兄弟相帮,倒不如就这样,咱们的关系,总也错不了。”
纪墨活得豁达,他的心思本就跟纯粹的古人不同,孔筝听了感慨良多,他被过继的时候还小,却也知道一些事儿了,知道纪墨说的继子艰难,的确啊!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艰难一回。
说不动纪墨,他就不再说,只两人的关系更好了,孔筝不止一次跟自己的儿子说,以后也要孝顺纪墨,不指望别的,一些重活什么的帮把手,免得凄凉。
这些年中,皇朝也换了两个皇帝,连宫廷之中所需饰品的样子都是变了两次,一个皇帝有一个喜好,总是正常的,下头跟风做就是了。
曾经火极一时的珠光色早就过了气,如今的皇帝最喜华贵,越是色彩多富丽堂皇的,越是受欢迎。
孔筝的那紫红色跟着火了一把,却到底不如什么宝石镶嵌,好在这方面,纪墨的技艺也很过关,到底没有落到第一梯队外面去。
那些不会的,若是年轻的还有心思学一学,年老的干脆就不理会了,他们做不得皇帝喜欢的东西,总还能做些普通的小东西,如同当初纪墨省时间直接用雕刻的技艺来做戒指制镯子一样,他们也能做类似的。
只要有东西教,就不是银作局在养闲人,就还能继续吃这碗饭。
除了皇帝换了,还有几次嫁公主,嫁得近了的还好,银作局顶多多做几套首饰就是了,嫁得远了,皇帝为了表示爱女的心,还要把工匠给配备上,不单是银作局这边儿要出人,织造那边儿也要出人,更有种地的管家的,一样不少,都要配上。
纪墨只知道有一回嫁的远的是要和亲的公主,皇帝挑挑拣拣,当真给带上了不少的技术型人才,知道消息的纪墨只有叹息的份儿,这不是资敌吗?
哦,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公主厉害,在那里直接当了女王呢?
有出去的,又有进来的,再加上银作局本来的工匠成家之后生下的孩子,哪怕不是都学了技艺,却也保证了银作局的日益壮大。
眼看着这个机构愈发臃肿,纪墨心中总是琢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裁员,否则的话,朝廷哪里养得起啊!
一个银作局都如此,其他地方又如何呢?
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思,也没持续多久,偶尔想了一下,就作罢,纪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实在管不得那么多事情。
等到银作局换了一个上官说要考核,并以考核名次定上下的时候,纪墨心中安定,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你说说,我这都干了一辈子了,现在老眼昏花,做不出什么好东西了,他考核,考个屁啊!”
孔筝在外头没表示,找到纪墨这里,关了门发牢骚。
纪墨现在也是个老头子了,听到这话,一叹,“哪有不考试的呢?”
滥竽充数是怎么成功的,不就是因为不考试吗?现在考了才是正经,也是精简人员的好方法,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公平了。
否则,直接内定哪些人被刷下去,外人看了,也要一头雾水,现在这样,就是死,也死了个明白,算不错的了。
跟孔筝一样,纪墨有着同样的问题,年龄大了,眼睛、手,都有些跟不上趟,这是衰老带来的必然,却不能以此当做不能通过考核的借口。
孔筝还要好些,他的两个儿子都争气,也是得用的银匠了,就是孔筝考核不通过,被赶出去,也不至于真的没地方住,养老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纪墨这边儿,却是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花不完的月银,纪墨也攒下了一些,可要在外头买院子什么的,这京中地价寸土寸金的,只怕还真的住不起。
孔筝发了一会儿牢骚,也不说了,上官定下来的事情,他们是改不了的,只能背后说些小话,抱怨一下,之后还不是要乖乖去考核。
考核的内容并不复杂,每人拿出自己的水平来,做一支簪子就成了,多珍贵都没要求,多复杂也没标准,看自己水平,做成什么样就交上去什么样好了。
纪墨做的是累丝,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眼睛是不好了,看东西总似有重影一样,离得远了还看不清,但有些东西,他闭着眼睛都能做,甚至还“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他认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神识”,咳咳,精神力。
能用,好用,却也仅仅就是取代了视觉一样感官,并不能够发挥其他更大的作用,有些鸡肋,对他现在的情况也还算是好吧。
考核的那天,上官也过来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各人制作的情况,每个工匠一个桌子,桌上一角堆放着各色材料,一角是各种小工具,一双双手拿着各色工具和材料配合“拼装”,很快就有各样的小东西成形。
上官每天都来转一圈儿,格外关注那些年龄大的,显然清退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们了。
其中,纪墨渐渐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不似其他人哆嗦着手,不似其他人视物不清要慢慢来,他的动作维持着固有的节奏,有条不紊,从没拿错过一样东西,也没在哪一个环节停下思考良久,翻找良久,每一次都格外精准,若把所有复位,轻松自如。
竟是比很多年轻人还要举重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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