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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方才这吴、金二人分明也在这石室里阅读武学典籍,谢贻香分神查阅这个家族的记事,居然眨眼间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她一惊之下,顿时醒悟过来,暗骂道:“好一个狡猾的吴胖子!”
当下谢贻香急忙向石室外的通道中疾奔出去,果然,就在通道尽头的那道刻有“木”字的石门处,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正从外面拉扯着石门上的铜环,竟是想要合力将这三四尺厚的石门关上,从而将自己和戴七困死在石室当中。
须知眼下祭坛深处的“金水木火土”这五道石门,皆是由外向里、往石门后的通道方向推开,至于石门外面铸造的铜环,则是供人在关门时拉扯之用;而石门面向通道里的这一面,却是光溜溜的一片平整。若非谢贻香及时赶到,待到吴、金二人从外面将石门拉拢,虽然未必便能困死戴七这等绝顶高手,但是要想从通道里面将这道光溜溜的石门向内拉开,门上哪里有借力之处?只能依靠内力吸住石门向内开启,可谓困难至极,至少以谢贻香的功力,便说什么也无法将这三四尺厚的石门吸开。
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不料谢贻香会在最后一刻突然赶到,可谓是功亏一篑,只见谢贻香抬手便将那柄从“金门”后拣来的宝剑连鞘扔出,穿过石门缝隙往吴镇长当面砸落。吴镇长急忙退开两步躲避宝剑,但觉眼前绯红色的身影一晃,谢贻香整个人已紧随其后,径直从缝隙中冲出石门,回到了当中这间圆形石室里。
一时间那金捕头手持短剑,已然跃跃欲试,但吴镇长却不知该战还是该和。谢贻香看出他的犹豫,当即抢先说道:“吴大人,那日在赤龙镇衙门的后堂当中,我之间的切磋因故未曾尽兴。眼下何不趁此机会,再来相互讨教一番?”
这句话顿时点醒了吴镇长,那日在后堂里这丫头的武功忽然突飞猛进,自己当时便已不是敌手,更何况在“木门”后石室中还有个高深莫测的戴七?他当即挤出一副笑脸,说道:“大人莫要误会,下官……下官是见那位戴前辈看书看得起劲,我们也不好打搅,再想起这里还有‘火’、‘土’两道石门并未开启,这才想要先行查探一番。”
说罢,这吴镇长又补充说道:“谁知就在此时,大人居然也出来了,我们两人见这石门打开的缝隙太窄,所以才想替大人将石门推得更开一些。”
谢贻香此时哪有心思和吴镇长强词夺理?她至始至终就没相信过这吴镇长,如今大家身处险地,既然还没到要翻脸的时候,倒也不必和他计较口舌上的得失。当下谢贻香也笑道:“那却再好不过了,我留在里面也是气闷得紧,倒不如随们一同,去看看剩下两间石室里的东西,如此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那吴镇长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答应下来,当下仍是那金捕头手持灯笼当先开路,将那道刻着“火”字的石门奋力推开。谢贻香走在两人后面穿过石门后的通道,却见这“火门”后的石室里竟是塞满了几案大小的箱子,一层一层堆叠起来,将本就极大的一间石室占去了大半;略一估算,这石室中的箱子竟有数千个之多。
只听那金捕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金门’后方的是兵刃,‘水门’后则是丹药,至于‘木门’后乃是典籍,不知这‘火门’后的箱子里又装的是些什么?”说着,他便探出手中的短剑,发力将眼前的一个箱子捅破。但听“哗啦啦”的滚落声响,火光映照下,箱子里掉落出来的大堆东西反射出阵阵金光,满箱盛装的竟是一根根金条。
要知道本朝自开国以来,对治下的官吏素来十分严苛,即便是吴镇长这样的八品官员,月俸也不过才二两白银;至于金捕头这类的小吏,甚至还不在朝廷官员的编制内,只怕月俸还不足五钱,所以他虽是姓“金”,平日里却未必有“金”可用。此刻看到这满箱的金条,金捕头当即惊呼一声,手中短剑不停,发疯似地将身前十几个箱子尽数捅破开来,顿时洒落了一地的金条和珠宝。
原来这些箱子里倒不是黄金,也有珍珠玛瑙玉石之类的珠宝。谢贻香略感失望,想不到这“火门”存放的竟是这些黄白之物,倒是有些讽刺,莫非是在告诫世人切莫贪念财富,否则便要引火烧身?又或者是说这金钱一物,本就是烫手之物?
那金捕头此时将金条一把一把地往自己怀里塞,压得裤腰间的腰带都断裂了,怀中的金条顿时掉落得满地都是,他却仿佛毫不知情,继续往浑身上下塞着金条,依稀有些癫狂之举。至于那吴镇长则要“斯文”得多,对那些金条竟是不屑一顾,而是去挑选那些值钱的玛瑙玉石,一股脑装进自己怀里。
谢贻香看得微微摇头,心道:“这间石室里的财富,只怕抵得上朝廷十年二十年间的赋税收入了,即便是白送给们,以们二人之力,到头来又能扛得动多少?”幸好谢贻香生长在当朝第一大将军谢封轩家中,自幼虽算不上铺张浪费的花天酒地,却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从来不曾因为钱财而担忧过,自然不知这金钱一物的可贵。所以眼下面对这满屋子的金条珠宝,她竟是毫不在乎。
当下谢贻香在这些箱子前游走了一圈,本是打算要找寻朝廷失窃的那批军饷,却忽然想到:“这间石室里储藏的财富,分明是这个神秘家族上千年的经营积累,数量自然不容小觑。有道是‘乱世之黄金,盛世之古董’,眼下这石室里的收藏,的确也深得此理。相比起来,储藏黄金自然要比白银划算得多,更何况这些箱子里装的若是白银,以这个神秘家族的本事推算,只怕也不需上千年,数百年间便能将这间石室填充得密不容针。所以即便当真是这个神秘家族劫走了朝廷的军饷,多半也不会堆放在此处,而是要将朝廷的官银先折换成金条珠宝,才能减少数量便于存放入库。”
想通了这点,谢贻香再一推算,朝廷军饷被劫虽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随着洞庭湖江望才、方东凤二人的身亡,也算是基本结案了,但毕竟风头未过。再加上那批军饷的银锭上都铸有朝廷国库的标记,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劫匪想必还不敢去市面上兑换。倘若是这个神秘家族劫走军饷,眼下多半是存放在了别的地方,等到数年甚至数十年后,再行悄然处理。此刻自己若要从这间“火门”后的石室中找寻,多半是缘木求鱼了。
然而谢贻香转念一想,眼前既有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当真可谓是堆金叠玉、富可敌国。何不就此收缴以充国库,来补偿朝廷军饷被劫的损失?
殊不知这就是钱之一物的神妙之处,自古便有寡德之人,认定“人人皆有价”,世人无一不能被钱财买通。穷困之人,甚至可以为了一顿饱饭暴起杀人;寻常百姓,更是会为了数十或者上百两白银抛弃妻女、数典忘祖;即便是贫苦一生、洁身自好的“诗圣”杜子美,若是真有能够修建“广厦千万间”的钱财,为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志向,只怕他也会将自己的一切双手奉上,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所以正是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是谢贻香这等自命清高的官宦子女,一想到若是将眼前这些财富换成稻米,足以令天下所有百姓几十年也吃不完,从而让世人再不受饥荒之苦,她又何尝不心动?
再看身旁正拼命往自己身上塞满黄金和珠宝的吴、金二人,谢贻香心底陡然生出一丝杀念,暗道:“虽然这两人能拿走的财富,不过这间石室里的冰山一角,但却也足以拯救成百上千个贫苦家庭了,倒不如……”
思索之间,她已伸手按住了腰间的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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