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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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威逼仪风帝写下禅位诏书后择日登基为帝。而燕凰玉和仪风帝就在他登基那日被赐毒酒。

裴锦瑶恍若身临其境，眼睁睁望着燕凰玉饮下那杯毒酒。

燕凰玉咽气前一刻，仿佛心有所感撩起眼帘与裴锦瑶怔怔对视。

血线自燕凰玉唇角溢出，裴锦瑶微微俯身向他伸出手，她对他说：“燕六，跟我走。”燕凰玉恍若未闻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慢慢阖上眼帘。

“燕六！”冰冷的泪水顺着裴锦瑶面颊滚落，“你不要死……”她喃喃着跪坐在地，痛感从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

裴神机使怎么跪地上了？黑爷白爷也不说帮忙扶一把？！山鼠精咽下嘴里的董糖，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阿发领班说过，要尽心尽力伺候裴神机使。可裴神机使吩咐它吃着糖等。

到底它该怎么办呐？

犹豫不决间，就见黑白无常擎起招魂幡缓缓晃动，发出阵阵轻响。

浓重的悲伤宛如海浪，一波又一波涌上来。裴锦瑶跪行几步握住燕凰玉的手，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裴锦瑶不醒，黑白无常有些着急。他俩用力晃动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

山鼠精见状不妙，架着薄毯从半空中降至黑白无常身畔。从薄毯上跳下来，抱着装满董糖的荷包规规矩矩站定。

裴锦瑶双眼呆呆望向前方，神情悲伤的令人心酸。黑白无常住了招魂幡，面带担忧的对视一眼。山鼠精抱着荷包朝它俩拱拱手，“小耗子见过黑爷白爷。”

黑白无常嗯了声。山鼠精从荷包里拿出几块董糖托在掌心，“您二位吃块糖。”眼波瞟向裴锦瑶，“裴神机使……没事吧？”

白无常轻叹道：“我们用招魂幡叫不醒她，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黑无常对着山鼠精手上的董糖深吸口气，“这个阵中还有阵。”

“阵中阵？”山鼠精小声叨咕着扭脸去看裴锦瑶。黑爷白爷的招魂幡都没用。它能有什么办法？

转过脸，对黑白无常一个劲儿点头哈腰，“求您二位救救裴神机使吧？”

白无常面露难色，“裴神机使是活人，用多了招魂幡对她没好处。小耗子，你跟着裴神机使日子也不短了，总能学会些本事吧？”

它学会的是不少。打年糕，蒸热糕、熬骨汤、磨丹砂……现在裴神机使这样，它学的那些派不上用场啊。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就该让云道长跟着来。山鼠精皱起眉头，急得团团转。

黑白无常也很着急，不住催促，“小耗子，你帮裴神机使把阵破了就好了。”

破阵？它吗？山鼠精肩膀软塌塌垮下来，“黑爷白爷，您可别逗小的了。小的就是个外乡妖精，哪有那个本事啊。”

黑无常唉声叹气，“漫说我们兄弟俩不会破阵，就算是会，阴间的官儿也不能管阳间的事。方才动用招魂幡已经不应该了。”

山鼠精都快哭了。要是裴神机使出什么事，阿发领班和老文叔还不得吃了它呀。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破了那什么阵中阵。

山鼠精把装满董糖的荷包塞进黑无常怀里，噔噔噔朝裴锦瑶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叨咕，“裴、裴神机使？快醒醒呀，老文叔留了碗腊肉焖饭等着您回去吃呢。”

山鼠精跑进那七棵拦腰截断的大树范围之内的时候，“阵眼”处散发出的光芒骤然弱了下去，山鼠精猛地感到有头到脚一阵刺痛，眼前发黑胸口发闷栽倒在地。

两眼呆呆的裴锦瑶打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抬手捂住胸口，深吸几口气。方才所见历历在目，似幻还真。

“小裴！”黑无常垫着脚唤道：“这是个阵中阵。快点破掉！”

白无常“哎呦”一声，“再不破阵小耗子就没命了。”

裴锦瑶顺着白无常的视线看向蜷缩在地的山鼠精。它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极为痛苦的将身子佝偻成一团。

裴锦瑶来不及细想，掏出符纸幻化成七个纸人放了出去。那七个纸人分别走向七棵大树。她又再拿出七道黄符贴在纸人背后，剑指掐诀，脚踏禹步，围着那个假的阵眼转起了圈。

背后贴着符纸的纸人走到被拦腰砍断的大树前，七道银光闪现，纸人瞬间化作巴掌大的印记贴在树干上。

山鼠精周身痛感全消，恍若重获新生一般。它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跟黑白无常站在一起。

“黑爷，裴神机使没事了吧？”它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了。”黑无常赞许的看它一眼，“多亏了你。”

“我？”山鼠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黑爷您别说笑了。小的哪里会破阵呐？”

黑无常嘁了声，“黑爷不打诳语！我说是你就是你。”

好吧，好吧，是它！黑爷的长舌头都快卷到它脚背了。山鼠精吞了吞口水，“黑爷说的都对。小的不懂事，黑爷千万别见怪。”

白无常拍拍黑无常肩头，“你别吓唬它了。难得它是个伶俐耗子。”

白爷夸它伶俐！山鼠精骄傲的挺起腰板儿。

“因为你是妖精，身上有妖气才误打误撞破了这个阵。”白无常视线紧紧锁住脚踏禹步的裴锦瑶，轻声说道：“没想到小裴走一步看三步。她带你来，就是为了破阵呐。”

黑无常目露赞许，“小裴深藏不露。”

没有……吧？山鼠精困惑极了。裴神机使明明吩咐它吃着糖等的。还叮嘱它没事不要下来。要不是它担心裴神机使……

裴神机使定是算准了它不是吃糖看戏的耗子。

山鼠精腰板儿挺的更直。它是有情有义的好耗子！

裴锦瑶绕着假阵眼绕了三七二一圈住了脚步，站在那里闭了会儿眼。

没办法，绕圈绕太多又迷糊又恶心。不歇歇怕是要栽倒在地。幸亏小耗子是自己人，黑爷白爷嘴巴密实不会跟别人说。

缓的差不多，裴锦瑶又化出一个纸人放了出去。这个纸人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又很稳。裴锦瑶跟在它身后，直到在七棵大树中的一棵前面站定不动。裴锦瑶漏出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