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归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看不见的眼睛,圣师魔命,贺兰归真,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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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半夏回到帐篷里时,以宁梅正在等她。她是一名瘦得露出肋骨的女人,有着晋城人的深色肌肤,和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的自信神情。琪纱是对的,她永远都翘着高鼻子,仿佛是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但如果说她在其它侍女面前有多么傲慢自大,她在主人身边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半夏一走进帐篷,以宁梅就深深地行了个叩拜礼,额头几乎碰到了地毯,裙子也被展开到这个狭窄空间所允许的最大限度。没等到半夏在帐篷里迈出第二步,她就跳起身,开始忙着为半夏解钮扣,在半夏身边来回乱转。以宁梅没什么脑子。
“哎哟,尊主,您又没戴帽子就出去了。”其实半夏从没戴过这个女人喜欢的串珠帽,或者是茉丽中意的绣花挑花缂丝软毛,或是琪纱推荐的羽毛帽。“怎么了,您在发抖。没有长衫和阳伞的话,您绝对不该出去的,尊主。”
阳伞怎么能让她停止发抖?以宁梅自己的脸颊上正不停地渗出汗珠,无论她怎么擦也没办法擦干净,而她却根本没有想一下为什么半夏会发抖。
“而且您一个人在晚上出去,这是不正确的,尊主。而且,外面有那么多士兵,他们都是粗人,根本不懂得尊重女性,他们就连鬼子母也不尊重。尊主,您绝不能……”
半夏任由这些愚蠢的话语流过脑子,也任由这个女人帮自己脱下衣服,完全不去理会她。如果命令她保持安静,所换来的将是无数受伤的眼神和责备的叹息,结果不会有任何差别。
除了没脑子的喋喋不休外,以宁梅在干活上很尽职尽责,不过就是夹杂着太多花哨的手势和恭顺的叩拜礼。似乎没有人能比以宁梅更傻了。她永远都在关注外表是否端庄美丽,永远都在担心别人会如何看待主人的外表。
对于她,能够被视为人的只有鬼子母和贵族,还有那些人身边的高阶仆从。别人在她的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大约她并不认为那些“别人”会思考。
半夏不会忘记是谁第一眼就看上了以宁梅,谁看上了茉丽。实际上,琪纱是浣花夫人送给半夏的礼物,但琪纱不止一次向半夏表现了她的忠诚。
半夏想告诉自己,以宁梅口中所说的“发抖”只是因为她强烈的愤怒,但她知道,一条恐惧的小虫正在她的胃里翻滚。她已经走了太远,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她不能任由柳若邻和戴己在她的轮子里插进一根棍子。
当半夏从一件干净的衬衣领口处探出头来时,她注意到那个瘦女人的一句唠叨,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说母羊奶?”
“哎哟,是的,尊主。您的皮肤是如此柔嫩,除了在母羊奶中洗浴之外,不可能有其它办法能将皮肤保养得这么好。”
大约她真的是个白痴。半夏将拼命表示反对的以宁梅推出帐篷,自己梳了头,打开帆布小床,将已经没有用的罪铐手镯放进雕花奇玉小匣里,那个匣子中还有另外几件半夏的首饰。最后,半夏吹熄了灯。全是我自己做的,她在黑暗中讽刺地想着。以宁梅和茉丽一定要气疯了。
在入睡之前,半夏封好帐篷的入口,又掀开帐帘上的一个小窗。外面是月光映照下的平静安宁,一阵苍鹭的叫声传来,却又戛然而止。周围的黑暗中还有猎人在活动。
片刻之后,有一道影子从帐篷前晃了过去,那看上去像是个女人。大约是白痴的以宁梅,大约是整天阴沉着脸的茉丽,或者是其它什么人;甚至可能是柳若邻和卜叨沐,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半夏带着微笑,松开手中窗口的盖布。无论那个窥探者是谁,她不会看见今晚半夏要去哪里。
智者教半夏的入睡方法很简单。闭上眼睛,依次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放松下来,将呼吸调节到和心跳同频,放松意识,任由它四处飘浮。除了一个细小的角落之外,一切都在飘浮。睡眠很快就涌了上来,但这是释梦者的睡眠。
她变成无定形的状态,飘浮在一片星星的海洋里。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难以记数的光点,就好像黑夜中数不清的萤火虫。这些都是梦,全世界所有的地方,所有人的睡梦,或者大约是所有可能世界里所有人的梦。
这里是真实和夜摩自在天之间的空隙,分割醒来的世界和梦的世界的间隔。无论她看向何方,都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消失————那些做梦的人都醒来了;又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出现,代替了原来消失的。一幅无比巨大的、永远在改变的闪烁的美景。
半夏没有浪费时间欣赏这番景色,这个地方同样充满了危险,其中一些是致命的。半夏知道自己能避过其中一些,但如果她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就可能有一个针对她的危险出现,如果陷入这个危险之中,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半夏一边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向前移动。她没有行进的感觉,那就像是她一动不动地站立着,那片闪烁的海洋在她身边翻涌盘旋,直到一个光点固定在她面前。这些闪光的星星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半夏知道现在她面前的是湘儿的梦。至于她怎么会知道,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连智者们对此都说不清楚。
半夏曾经考虑过寻找柳若邻和卜叨沐的梦。只要她将她们的梦找出来,她就有办法将恐惧深植到她们的骨头里去,她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禁忌,让她到这里来的动力是履行职责的决心,而不是对于禁忌的恐惧。她以前就做过不被允许的事情,而且她确信,如果有必要,她还是会那样做。做你必须做的,然后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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