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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许姑娘。”
裘彩儿被仆妇扶着走了进来,在许明意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我听说许姑娘要回京城了?”女孩子眼神中的不舍溢于言表。
“是。”许明意含笑邀请道:“裘姑娘将病养好之后,若是得闲的话,可以去京城找我玩儿。”
裘彩儿眼睛微亮。
天啊,她还可以去找许姑娘吗?
“……好,我会尽快将身体养好的!”裘彩儿兴致勃勃地问:“只是还不知,到时去了京中,要去哪家府上寻许姑娘?”
相处了几日,只知许姑娘是京城人士。
因她和父亲从未去过京城,对京中人家一无所知,故而便也不曾细致地探问过什么。
可日后若是要去京城寻人的话,却是要问清楚些才行的。
这个问题,也正是方才裘神医想要问及的。
本只当作萍水相逢,事后两不相欠,可这丫头突然跟他整活菩萨这一出儿,这谁能顶得住?
“到时来京中镇国公府找我便是。”手中握着那只蓝布包的少女,语气平常地答道。
“……哪儿?”
裘神医一时没能反应得过来——是他听错了吗?
“京中镇国公府,许家。”许明意重复道。
裘神医脸色顿变——这次绝不可能听错了!
“镇国公府?那你是……许将军什么人?!”
这丫头身边带着的人,个个不寻常,身份摆明了不一般,看这年纪,难道说……
“那是我家中祖父。”
果然!
裘神医的神情剧烈地变幻着,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看着坐在那里的少女,道:“怎先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许明意笑着反问:“我不是一开始便说了自己姓许?”
她并不曾想过要刻意隐瞒身份,只是也没觉得这身份需要特意与人说起罢了——身份这种东西,用得上的时候便拿出来用一用,用不上的时候,提起来未免多余。
领会到她眼神中的意思,裘神医不由一噎。
合着得怪他自己没想到了?
但想来也就是许将军那样不拘小节的英豪人物才能养得出如此心性的孙女了——
他对许将军崇拜已久。
眼下再看许明意,只觉得那活菩萨的周身又镀了层金光似得。
“原来许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一旁的裘彩儿张大的嘴巴此时才勉强合上,她满眼惊叹兴奋地道:“如此这般,许姑娘同吴世孙,可当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等等,她怎么……将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女孩子赶忙掩口。
“……?”许明意微微瞪圆了眼睛。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咳,我的意思是说,许姑娘与吴世孙,便是连家世出身也这般相当……难怪如此相熟,又这般志趣相投。”裘彩儿补救着解释道。
许明意唯有点头。
道理她都懂。
可是……般配当真可以这么解释吗?
这时,房门再次被人叩响。
旋即传进房中的,是阿珠的声音:“公子,吴公子来了。”
吴恙到了?
许明意动作比脑子还要更快些,立时站起了身来。
“裘伯父,彩儿姑娘,我先出去了——”
裘神医点了头。
裘彩儿则双眼发亮地目送着许明意离开客房。
“你方才胡说些什么呢……你这孩子,说话愈发不过脑子了。”门刚被合上,裘神医便低声训了女儿一句。
“是女儿失言了……往后必会多加留意的。”
裘神医看一眼乖乖认错的女儿,总觉得那双眼睛里的兴奋太过异样。
下一刻,果然就听女儿忍不住问道:“父亲,您是不是也觉得许姑娘和吴世孙尤为般配,堪称是天造地设?”
裘神医皱眉。
般不般配的,关他们什么事?
总归是旁人的事情,他闺女一副恨不能要让两个人就地拜堂的模样算怎么回事?
不过……
他突然觉得这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哦,他想到了!
这不就是他在面对定南王和镇国公时的心情么?
裘神医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平生最敬重的,便是镇国公与定南王,可偏偏这两位素来不合,他虽是根本不曾见过二人真容,但这也不妨碍他为了二人不合的流言而伤透了心——
他甚至想左手抓着镇国公,右手抓着定南王,将二人的手死死地绑在一起!
想到自己的心情,责怪女儿的话,裘神医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反而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共鸣来。
这厢客房内,父女二人各磕各的,楼外,许明意已同吴恙说定了一同去吃早食。
许明意本已经不甚饿了,毕竟刚吃了一个馒头——
可他显然是没吃早饭过来的。
所以,她是大可以再吃一顿的。
吴恙将车帘撩起,让她先进了马车内。
看清在车内卧着的大鸟,许明意有些意外:“怎将天目也带来了?”
紧跟着进来的吴恙,坐下后理了理衣袍下摆,边道:“是它自己非要跟来的,应当是想见你了——”
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这鸟带过来?——是因为母亲养猫之事给父亲带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天目啁啁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许明意笑着将鸟抱在身前。
于是,这一整日,二人走到哪儿,天目便形影不离地跟到哪儿。
二人一鸟,在城中转了一整日。
入寺赏梅,吃茶听戏,投壶下注,还跑去看了角觝——
许明意觉着,这是她重生以来,最放松最尽兴的一日了。
天色暗下后,二人去了吴恙在城外的一座庄子里。
庄子里的人,显然早已得了吴恙吩咐,待二人到时,酒菜一应等物皆已备妥。
屋子里烧着地龙,踏进去,仿佛瞬间从冬日走进了深春四月。
只白素瓶中插放着的那两支黄梅,还在提醒着时节。
小炉上煮着的酒散发出的酒香浓醇醉人,只是这般嗅着,似乎便叫人觉得晕乎乎的了。
吃了两杯酒后,许明意同吴恙问道:“可是先前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虽说面前的少年看似与往常无异,但二人离得这般近,这所谓的“近”,并非单单是此时坐得近——
故而,她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得到他那一丝异常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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