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3 地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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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在我的印象中能和白道搭上话的江湖人应该没有几个。除了你、严飞宇、江中瀚人，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徐青云道。

白千羽却摇了摇头，说：“江湖那么大，总归会有我们从没见过的高手的，当年沈千珏从籍籍无名到横空出世，还不是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徐青云嘬了下腮，道：“也对。”他随手给尸体翻了个个儿，就发现尸体下面居然还藏着一个黄皮公文包。程如雪将公文包抽出来打开，在里面找到了一本笔记。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几行字，字体是行楷，写得很有神韵：“考古手记，张卫东，1995年6月29日始。下午，我们发现了一座平头山，山体上有一道巨大裂缝，似乎能通到很深的地方。根据我们先前查阅的古文献，有迹象表明鄱兹古国国都附近是有大型山体存在的，这或许是一个新的突破口，经过张教授和杨教授的一致同意，我们准备深入探寻。”

而到了第二页的时候，字迹突然就潦草了起来。

“29日晚。太危险了！太恐怖了！山谷里居然有这么多吃人的虫子和怪物！好多人都死了，剩下的队员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地中海为了救张丽差点也死在了那里，多亏有高手兄在，我们才能活下来……现在我们为了躲避那些虫子来到了一间密封的石室，高手兄正在破解机关，希望能尽快有结果……我要反省，一开始我确实对这些编外人员的加入很反感，但是现在我准备和高手兄说一声对不起，以前的很多事真的无意冒犯……”

看到这儿，白千羽立刻打了个响指，道：“果然，我就说这支队伍里一定有高人相助。”

徐青云也道：“而且看起来这个高人的本事还不小，能从鄱陀和沙痹的手中活下来，能力至少不在蜘蛛之下了。”

程如雪双手托着腮，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本笔记的所有内容都看一遍，或许能对我们接下来的路有所帮助。”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董缺得便翻到了下一页，换了一种口气，像说书似的将接下来的内容继续转述了出来。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事情进展得很慢，日期直到1995年7月3日，考古队一行人才来到了当前众人所处的神庙之中。

董缺得忍不住地道：“好家伙，敢情咱们之前遭过的罪他们是也一个没落下，幸亏他们人多，要不然早死光了。这帮人但凡有点事儿都只知道指着这个高手兄，我要是这哥们儿我得被他们气死。”

而进入神庙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们比较关心的了。

董缺得继续念道：“7月3日晚，我们在古庙周围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察工作，这里应该是鄱兹古国专为供奉太阳与山丘之神而修建的祭所，张教授推测，它大概完工于两千三百多年前。高手兄在进门左侧的壁画上找到了一个机关，打开之后发现了一条甬道，里面很黑，两侧石壁上似乎涂有吸光的颜料，我们的手电光只能射出不到一米的距离。高手兄说，这很可能是通往鄱兹古国最后的路。”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同走到了香堂外面，徐青云在壁画上摸索了两下，忽然说道：“是这儿。”

就见他用手指在墙上按了两下，一道石门忽然在一旁缓缓地打开了，笔记上说的这条甬道便逐渐从后面显现了出来。众人尝试着往里看了两眼，里面果真如书上所说的那样漆黑一片，别说一米了，就是零点一米开外都未必看得清楚。白千羽就道：“四爷，这回玩砸了吧？你要是不把手电筒给打碎，我们的眼界至少还能开阔一点。”

徐青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这个……百密一疏啊，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必须要让蜘蛛觉得我是真的很难搞定他、他真是靠自己的本事逃走的才行。再说了，这种情况下还较那三米两米的真，有意义吗？”

董缺得就问：“那我们要不要进去？”程如雪说：“还是把接下来的都看完比较好吧。”

董缺得便点了下头，翻开了另一页，而从这一页开始字迹就变得断断续续的，感觉写字人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好了。

“4日凌晨，高手兄带着四个人组成了先锋队，先行进入甬道进行探查，我和其他人在神庙留守整顿，顺带完成对神庙的勘察收尾工作。探查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长，可能甬道通到了很远的地方，截至至他们出发后的一个半小时，甬道内毫无音讯。”

“凌晨五点，地中海尝试用无线电联系高手兄，但对方一直处于静默状态。胡子哥想带人进去查看，但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我们只要踏入甬道一步就会完全被黑暗吞噬，根本看不见影子，没人敢走进去太远。大家都有些担心，先锋队是不是已经出事了，但以高手兄一路来的表现，他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才对……”

“上午十一点，我们吃过了午饭，胡子哥忽然说他听到甬道里传来了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我们以为是高手兄他们回来了，全都到门口去接应，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我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但实际上除了胡子哥，我们所有人都没听到那个声音，过了一会儿胡子哥又说那好像又不是人的声音，但具体是什么声音他也说不上来，甚至有点像恐怖片里鬼魂的窃窃私语声。我觉得是他的精神太紧张了，这一路上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下午两点，高手兄回来了！可是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我们向他询问情况，他说他才进去不久就和其他人走散了，里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可能有其它的岔路，其他人不小心走进去了。高手兄没找到鄱兹古国，原来这么长的时间内他就一直在黑暗里转圈，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回来真的很不错了。见其他人都没有回来，高手兄就打算再进去找，可是我们都不同意，很怕他也回不来了，但他没有接受我们的建议，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又是很漫长的等待，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一直这样等下去，这样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两个小时后，高手兄把人带回来了，准确地说是那几个人的尸体，他们居然都死了！他们的头都不见了，只剩下脖子以下的身体，他们不是中了机关，而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袭击了！应该不是那些虫子，也不是那些人形怪兽，被它们杀死的人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太可怕了，他们的脊柱都被扯断了，随着脑袋一起离开了他们的身体……”

董缺得念到这儿，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胆怯地往甬道里看了两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每个人的心里多少也都起了些波动，看来这里面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最后他们进去了吗？”程如雪问，董缺得摇了摇头，指着笔记本上说：“这上面没有写，不过他们都觉得里面太危险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就此放弃，想尝试在来时的路上找出口。可最后一段话这个人只写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剩下的半张纸上都沾满了血迹，我估计应该是沙痹突然出现，这个人就这么死了。”

程如雪思索了一番就道：“那我觉得他们最终恐怕还是选择了进去，这里只有一具尸体，剩下的人为了躲避虫子很可能慌不择路，甬道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那会不会那些虫子就是从甬道里冲出来的呢？”董缺得又问，程如雪摇头说不会：“那样的话最开始进去的那几个人就不会是那种死法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郑筱枫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那几具无头尸体？按照笔记上所说，它们不应该也在这里吗？”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对啊，这确实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徐青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两眼香堂里的雕像，但很快就把目光又收回来了。

“其实这些事情讨论再多也不见得有意义，是时候做个决定了。”白千羽说，“我们要不要进去？”

徐青云双臂环抱着，肩膀靠在壁画上说：“反正我肯定是要进去的，来都来了，不亲眼见见鄱兹古国长什么样多可惜啊。我建议你们也都跟我一起吧，来时的路我都仔细看过了，没戏，前面虽然情况不明但至少值得一试，我还想不出有什么情况是我们这个阵容都处理不了的。”

白千羽听了默默点了下头，徐青云的话是很有权威性的，他说没戏那百分之一万就是没戏了。郑筱枫就道：“进去可以，但我们要有准备，是分批进去，还是一起进去，一起进去的话该怎么规避危险，又该怎么防止大家走散。”

董缺得琢磨了一下说：“进去的话肯定是要一起进去的，我们可以把攀岩索系在腰上，这样就能防止大家走散了。”

可董缺得才刚把话说完，其余四个人立刻齐刷刷地说了一句不行，董缺得直接懵了，问：“为啥？”

白千羽就道：“一旦发生突发状况，我们所有人都连在一起，行动势必要受限，可能本来有机会能跑的情况到时候也跑不了了，铁索连舟就是这个道理。我身手这么好，可不能被你牵连着一起送死。”

“呃……”董缺得一时语塞，虽然觉得这句话很不好听，但细品之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魔术师，人家说什么你都只能干挺着。

程如雪道：“我倒是有另外一个办法，我们排成一列，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走进去，最前面的人负责探路和指挥，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队形紧凑，防止有人触碰到什么有危险的东西。”

众人这回纷纷点了下头，都觉得这个方案是不错的，徐青云主动请缨要做第一个，没有人反对，毕竟这些人里他的名头是最大的。白千羽紧跟其后，俩人做个搭档。董缺得和程如雪分别站在了第三个和第四个，郑筱枫选择了殿后。

几个人在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便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走进了甬道之中，刚走出几步，他们就切身地感受到了盲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