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生而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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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这，几个人都不由得唏嘘，看来他们还是高看这个国王了，他对将军的猜忌怕是已经到了骨子里了。

白千羽道：“其实也难怪，这个将军掌握兵权，在民间和军队当中威望又这么高，他如果想造反，成功率应该是很高的，换做任何一个国王应该都不会放心。”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徐青云，问，“四爷，采访您老一下，你们当老大的是不是都有疑心病啊？”

徐青云笑着一摊手，道：“别人我不知道，我肯定是没有，手底下人有几个花花肠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该信任的信任，该处理的处理，用不着整天疑神疑鬼。”

徐青云这话应该不是吹嘘，四大恶人里，只有他是以老谋深算而著称，豹子、佳伟、张北方三人之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时程如雪就道：“你们说，故事里那个使者的血能让人起死回生，能是真的吗？”徐青云笑了一下说：“至少就目前的科学水平来看，应该是扯淡。”

“可是，如果这整件事都是假的，那撰写这本书的人叙事功力也太强了吧？”董缺得说着，又翻了两页书，这本书不是很厚，很快就能看完，“而且你们再看后续，越说越像真的，如果这只是一本故事书，应该不至于被存放在这个房间里。”

“你是说这故事还没完？还有后续？”徐青云问，董缺得点了点头，说：“当然，刚才讲的只是长生秘术的起源，接下来的才是它的发展，说的是那使者以自己的血液为引，炼制成丹药，国王在他的医治下果然日渐好转。大概半年后，国王的病情趋近稳定，使者也大致学会了鄱兹国的语言，于是向国王辞行。他最后留给了国王十颗药丸，条件是带走了王室藏书阁的近百本书籍，里面记录的都是鄱兹古国几百年的文明研究成果。”

白千羽扶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听起来这个使者的真实目的是想用自己起死回生的能力作为筹码，来跟鄱兹古国做文化交流？”

董缺得眼前一亮，道：“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就和我们任意门很像，只要你有任何我们没有的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换知识，但其实换来换去，永远都是我们任意门知道的最多。”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很佩服你们的地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恐怕就是这个道理吧。不过对于那时的鄱兹国王来说，我相信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算是几千本书他应该也都在所不惜。”

可董缺得听了却又摇了摇头说：“然而可惜的是，使者走后他们发现，那些药丸只能暂时延长国王的寿命，却不能根治病情。一颗药丸的药效只能维持六到十年，一旦停药，病情就会立刻复发。”

几个人一听，顿时就惊了，好家伙，那这一共十颗药丸，也就是说这家伙得至少多活了六十年？

当然，站在众人的角度，他们所能体会到的当然只是震惊，而站在鄱兹国王的角度，他心里想的必然是更“长远”的事情，因为他既然已经尝到了长生的甜头，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就这样死掉。董缺得也道：“所以他开始动用全国上下的力量，以药丸为线索，来研究长生不死的奥秘，最终形成了鄱兹古国独有的‘长生文化’。”

郑筱枫和程如雪相视一眼，郑筱枫便问：“那这个长生文化是不是和红色水晶有关？”

董缺得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吃惊，问：“你怎么知道？”

“往事。”他只是这样回答。

董缺得悻悻地一撇嘴，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格，也只好说：“确实是这样，鄱兹古国原本就有一种说法，说是此地有一种特产红水晶，人死之后若把尸体置于其中，可保尸身不腐。当时鄱兹国的学者研究长生术，在那使者留下的药丸中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于是只能自己创造了一种假设——人死之后，将药丸融化成水，涂抹于水晶棺材的内壁，在水晶和血液的共同滋养下，至少可以保证尸体内尚存一丝阳气，这也就给了死者起死回生的可能。如果机缘巧合之下有人愿意以身献祭，供养以死者精血，那么死者就可以再次醒来，得到永生。当然了，要我说这种说法纯粹就是那些学者迫于王室的压力，随便乱说的，书上所讲，用这种方法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案例，不过出于死马当成活马医，鄱兹国王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信他们的话。”

郑筱枫和程如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儿，当年塔里木山祭坛中的奥秘，现在终于清晰起来了。世事竟能如此奇妙，一群人千年之前的杜撰，竟能在救下郑筱枫和程如雪两条人命的同时，还莫名其妙地害死了一个叫刘不帅的人。

“说到底，这本所谓的长生秘术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能让人真正长生不死的方法？”徐青云看起来有点失望地问道。

郑筱枫表情有些阴沉，忍不住反问：“就算能长生，又真的是什么好事吗？无非就是承受世间更多的痛苦，想死又死不了，总会有一天觉得厌烦。”

徐青云听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我倒觉得，这世上的乐趣是无穷无尽的，人只有活得久，才能领略足够多的风采。很多人都觉得，人活着，辛苦总是多过乐趣，那是因为任何人都可能会遭受痛苦，而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一个人要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话，他凭什么享乐？人要努力往高处走，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所以啊，如果能让我决定是否长生，我多半会选择是，这样我就能有足够多的时间走向更高的地方，站得更高，自然能看得到更多的乐趣。”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能力成为强者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任何人都可能会遭受痛苦，活得越久，痛苦也就越多。”

“那可能这就是我与其他人的区别，我是个不懂得积压痛苦的人，再痛苦的事我也不会难过超过一天，因为人无论活长活短，始终是要向前看，可以一时消沉，但绝不能止步不前。而且注意，我不是什么强者，我只是个挖坟掘墓的混蛋而已。”

郑筱枫苦笑了一声，沉思良久，不再说话了，能若无其事地说自己是混蛋的，也实在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了。徐青云的话是对是错暂且不说，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与郑筱枫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观的人。郑筱枫甚至心说，这家伙肯定是在吹嘘，每个人都说自己能够向前看，能够不被过去的伤痛所影响，可真正能做到的……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人。

这时白千羽忽然道：“行了，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了，还是研究研究找出口的事儿吧，长生毕竟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确保我们不会现在就死才是真的。”

徐青云就道：“听起来你已经有盘算了？”

白千羽点了下头，说：“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从山顶上爬出去了，我会先上去，在悬崖上每隔几十米搭建一个平台，这样你们再上来的时候，哪怕体力不支也没关系，可以暂时停下来歇一歇。”

徐青云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背包打开给他看了一下，道：“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看有什么用得着的？”

白千羽道：“就这些钢管吧，我会尽量找一些坚硬的地方，把它们并排插在悬崖上，应该会很结实。”

白千羽所说的那些钢管其实就是新式洛阳铲，这种洛阳铲由铲头和钢管组成，想要多长的铲子就在上面接多少节钢管，便于携带，使用方便。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要完成这些工作不知道还要多久，徐青云问：“用不用帮忙？”

白千羽摇了摇头，说：“不用，高空作业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等一会儿往上爬的时候估计会很费体力，你们还是先好好休息吧，真要有我自己搞不定的，再叫你们帮忙也不迟。”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了，一行人又一同来到了古城外围，白千羽选择了一处比较容易攀爬的地方，左手攀岩索，右手狙击弩，背着一包钢管，便将绳索箭射到了十几米高的岩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