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5 桑开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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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卡车行驶在克什米尔广阔无垠荒无人烟的平原上，周遭的一切都是静谧且安好，月色青柔，清凉的月光镀亮了前进的道路，远远的，高耸的白桦树，半人多高的草地，所有的事物都在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华彩，乍一看，婉若只有在故事书中才会出现的童话世界。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喜鹊的叫声，几只鸟影在树枝上来回蹦跳，使得整片树林也和它们一起轻盈地舞动起来。徐青云开了一天的车，但此时依旧不觉得累，这片世界仿佛有沁人心神的能力，身处其中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且沉醉。

可能在许多人眼里这不过是最平常的景致，但对于几十年如一日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路上，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静，就连话最多的董缺得也一直潜心研究着他的《百鬼夜行箓》，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在法术上更进一层楼了。而程如雪对郑筱枫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内个……谢谢你救我……”

郑筱枫的回答也只是一句：“嗯。”

两个人都没敢提那些过分亲昵的事，白千羽察觉到了他俩的状态有些奇怪，心中暗笑却又一脸正经地问：“你俩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了？”

郑筱枫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又开始假装睡觉了。

“呃……”白千羽一脸无语，这样一来，反倒他成了嘴最碎的那个人了。

沙和，酒店，此时此刻，搜遍整个大漠也没有找到徐青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鬼等人的耳朵里。

西疆客眉头紧锁、心惊胆战，朱达上窜下跳，气急败坏。看着那前来报信的手下，朱达习以为常地破口大骂道：“废物，全他妈是废物！八九十岁的老头子都比你们的眼神好！”

那手下深低着头，哪敢搭话，西疆客半边脸耷拉着问：“你们是不是贪图省事，把某些地方疏漏过去了？”

手下紧忙摇头，信誓旦旦地道：“三位爷，没有，绝对没有，兄弟们一直在实行地毯式的搜索，连沙子都翻了，可是真的没有看到徐青云。”

“你放屁！”

“啪”的一声，朱达直接把酒杯摔在了地上：“那你告诉我徐青云去哪儿了？！难道说他还长了翅膀，能上天入地不成？！”

手下哑口无言，这样的情况别说几个老大会大发雷霆，就是他们底下做事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上万人就这么被徐青云戏弄来戏弄去，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偌大的酒店包间里，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除了老鬼。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张脸，脸色好不好看别人都看不出来。

只听老鬼道：“现在看来只有一种答案可以解释这个问题了。”

“您的意思是……”

“出国。”

“出国？！”此话一出，西疆客和朱达全都惊了，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朱达就道：“不会吧？他真有这个胆子？”

西疆客也说：“是啊鬼叔，国外可不比西疆，欧洲、非洲，甚至西亚中东，全都是极乐天的地盘，一旦星神发现了他的行踪，他很可能会面临比西疆还要严峻的局面。他又不是傻子，会自己往绝路上走？”

“那你们说，还有什么能解释徐青云的去向？”老鬼反问，两个人一时语塞，琢磨了一会儿，好像还真就想不出第二种答案了。老鬼又道：“徐青云不是一般人，行事向来不拘一格，他做出任何事我们都不应该感到奇怪。更何况我们要想到，徐青云此举也未必就是自寻死路，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朋友遍布天下，尤其与鬼市的九尾狐私交甚笃，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人脸面具就是从她的借来的。如果说徐青云是想借助外部势力卷土重来也未可知，我们都要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两个人这回点了点头，彻底认同了老鬼的话，西疆客便问：“那鬼叔，您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鬼思索片刻之后说：“好办，不管徐青云想做什么，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更好的机会。星神与青云会向来水火不容，只要我们放出消息，说徐青云已经出了中国，极乐天自然会派人四处去围杀。到时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即可。”

话还未说完，西疆客和朱达已经是深以为然地点起了头。朱达看了一眼那个手下，那人立刻会意说：“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轰隆轰隆……”随着那人推门而去，震耳的雷鸣逐渐响彻了西疆上空，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

十几天后，伊朗。一声爆胎声响，宣告董缺得的押金彻底是要不回来了。

“我哭了。”董缺得跳下车，看着那满是划痕冒着黑烟的轮胎，一脸绝望地说道。

徐青云检查了两下，发现问题不止于此，引擎、油箱等等都出了点问题。白千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辆车经历了太多，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郑筱枫主动把地图翻了出来，放在车盖上，开始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办。程如雪偷偷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了稍远的另一边。

十几天了，两个人之间似乎一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即便说了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尬聊问题。程如雪好几次想试探郑筱枫的态度，可全被郑筱枫用别的话搪塞了过去，像这样主动找地图的事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了，主动找水、主动找吃的，为的就是让手头有事做，好能尽量回避程如雪的话题。程如雪为此很是苦恼，每天忧心忡忡，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和许多陷入单箭头恋情的人一样，这其实就和表白被婉拒没有任何区别。

白千羽看出了程如雪的烦恼，借机凑到郑筱枫的身边道：“枫兄，你别在这儿一个人研究啊，小姐姐那么聪明，让她跟你一起讨论讨论？”

这已经是这一路上白千羽第六次尝试牵线搭桥的角色了，除他之外董缺得还有七次，只可惜每次都被郑筱枫巧妙圆润地避开了。果然，这一次郑筱枫还是没有令所有人“失望”，只见他指了一下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你们看——”

白千羽一翻白眼，压根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郑筱枫假装若无其事，继续一脸认真地讲：“距离我们不足二十公里有一个名叫桑开的小镇，这个镇子和周围许多大城市之间都有交通线，我们想要的东西在这里应该都能买得到。索性，我们不如步行直接过去，弄一辆更好更快的车，顺便休息一晚，补充一下补给装备。”

徐青云听着，默默点了点头，虽说郑筱枫这是在打马虎眼，但这个建议本身还是很可行的。几个人互相征求了一下意见，都没什么反对。

“那咱走着。”徐青云道，卡车便被众人丢在了这里。现在是下午，大约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下，天还不是很黑的时候，一行人进到了桑开小镇之中。

这是一个典型性的西方古朴小镇，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和西部牛仔片里的那些很像。一行人来到这里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街道上到处都贴满了同一张东西，意外的是白千羽居然精通波斯语，那上面写的什么都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那是一张通缉令，通缉的是一个叫哈考克的人，此人的罪名是强奸杀人，已知受害者达到了六十人却依旧逍遥法外。徐青云听到这个对此是嗤之以鼻，他说本以为自己挖坟掘墓就已经够缺德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缺德的人。

程如雪更不用说，但郑筱枫好像对此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董缺得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而是称赞白千羽道：“兄弟，你行啊，连波斯语都懂？”

白千羽笑了一笑，道：“我大概会说十几种语言，算上方言可能是三十几种。”

这也难怪，这曾经可是一位天才少年，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要说他多才多艺、文武双全，这一点也不奇怪。通缉令的事没耽误一行人太久，毕竟这事儿八成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走过几条街道之后，几个人就开始讨论起别的话题来。

比如：今晚应该在哪儿落脚。

酒店、旅馆之类的肯定没戏了，几个人本来就是一路非法越境过来的，正常地方肯定是去不了了。最后是徐青云提出了一个去处——夜店，而且最好是比较淫……啊不对，混乱的那种。这种地方肯定是不会有人查的，看样子徐青云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郑筱枫程如雪还有白千羽显然不会很喜欢这种地方，但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徐青云一副性趣高涨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符合要求的夜店，一到店门口他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压根也不管其他人了，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店门，紧忙一头扎了进去。

剩下四个人相互看了看，脸上写满了无语。程如雪忍不住问了一声：“他……真的是打算来休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