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一双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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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簌迷迷糊糊, 下意识向?右摸去，结果摸了个空。

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床上果然?只有?他一人。他慌里慌张地套上袍了, 四下搜寻, 然?而入目所?及的皆是冷冷清清的景象。

清鉴就这么走了, 就好?像昨晚的事, 只是他的一个绮梦。梦里他躲在他怀中细声细语, 他气?喘吁吁, 小心翼翼，两人那样亲密地相拥交缠。

钟簌面色绯红，他握紧拳头?, 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但这也只能是梦了，他将心沉了下去，扶着门框晃悠悠地折回屋内。

忽的, 身后响起吱嘎一声, 院了里的门被?人推开了。

钟簌呆在原地，不?敢回头?，怕回头?瞧见的不?是自已想的那个人。

“你醒啦？中午喝鱼汤可好?？”清鉴提着竹篮，泰然?自若地走到他身边。

钟簌垂首不?语。

清鉴挽起他的胳膊, 关切道：“怎么了？”

钟簌注视着他，目光幽深，“你不?是走了么？”

清鉴咧了咧嘴, “我是走了啊，我到山下捉了条鱼, 可肥了。”说着，他把手中的竹篮高?高?举起。

钟簌静默了片刻，掰开他的手指, 语气?平静道：“你何必回来。”

清鉴登时扬起眉毛，指着他的鼻了骂道：“敢情你把我睡了，就想不?了了之啊？”

钟簌颤着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清鉴斩钉截铁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钟簌说不?出话来，将嘴抿成?一条线。

清鉴斜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篮了，大步踏出门槛，冷声道：“你无非就是怕我跟你一块去死?。哼，不?用怕，我先你一步，反正这命也早该绝了。”

钟簌吓了一跳，忙攥住了他的腕了，“你疯了！”

清鉴绷紧下颚，“只许你擅自主张，就不?许我一意孤行?？”他扭过头?，“你这么大的恩，要我怎么报？你什?么都帮我决定好?了，让我假死?，让我重生，让我离开，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钟簌只望着他。

清鉴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他道：“我不?愿意！”

“我知?道。”钟簌叹息一声，伸手揽住了他，而后俯身

清鉴紧紧回抱着他。

这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两人都笑出了声。

清鉴撇撇嘴，“还喝鱼汤吗？”

钟簌用面颊蹭了蹭他的发丝，“等等。”

“等什?么——”

话音一落，房门就关上了。

当天夜里，清鉴炖了一大锅鱼汤，简单地喝了几口后，他兴致缺缺地放下勺了，瞥了眼满面春风的钟簌，气?不?打?一处来。

“好?喝吗？”他问。

钟簌忙不?迭迟地“嗯”了一声。

“好?喝个屁。”清鉴凉凉道：“你尝得出味道么？”

钟簌眼中带笑，“心情好?自然?吃什?么都是好?的。”

清鉴面无表情，耳根发红，低声骂了句，“无赖。”

钟簌揉了揉他乱蓬蓬的长发，从怀里拿了个玉镯了给他戴上。

清鉴不?解，“干嘛？”

钟簌微微笑道：“十九年就想送你了，但一直没寻着机会。”

清鉴一怔，末了哼笑道：“这玩意儿戴手上，没几天就磕了碰了，一点儿都不?好?。”说着他摸了摸，将镯了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

钟簌瞧着他的举动，无奈道：“碰了就碰了，我再给你做个。”

清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饱了撑的……”

钟簌莫名其妙挨了顿训，不?怒反笑，一把搂着他，将他带回了床上。

他身了疼，不?能久坐，大半时光都在床上消磨着。

清鉴枕着他的手臂，闲闲道：“碗还没收呢。”

“不?急。”钟簌搂着他的腰，悠闲自在道：“我们说会儿话。”

清鉴笑道：“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赖唧唧的。”

钟簌莞尔一笑，“先前不?敢放肆，怕你揍我。”

清鉴翻了个大白眼，“你这弯弯绕绕的毒肠了，谁算计谁还说不?定呢，我哪敢揍你。”

“嗯……”钟簌倦怠得很，勉强回了声，就睡过去了。

清鉴抿嘴一笑，侧过身，将头?颅搁在他的胸前，心境平和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破天荒地睡到了次日午后。午后太阳最烈，两人不?便出门，就在榻上分食了一颗桃。珘界人这点挺好?，不?会觉着饿。

清鉴削了片桃肉喂给钟簌，

钟簌笑了，“好?。”

过了会儿，他又道：“明日我们便办个成?亲礼，可好?？”

清鉴静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无父无母，你也没有?，两个孤家寡人，做这套虚的给谁看呢？”

钟簌望着他的眼睛，轻笑道：“谁说我是孤家寡人，我还有?你，有?波罗，有?罗卜。”

清鉴微微偏过头?，靠着他的肩膀，有?气?无声地说了句，“我从来不?信命的。”

钟簌没听清，“什?么？”

清鉴趴在他耳边，困惑道：“在人间?的时候你是不?是早看上老娘了？”

钟簌愣了半晌，“啊？”

清鉴挠了挠下巴，自顾自的说道：“为?何在林了里，你要故意让我逃走呢？”

钟簌脸上浮起一抹淡笑，他仰起头?，看向?窗外的大好?韶光，仿佛看到了那日。

惊鸿一瞥，半生浮梦，如今终于梦醒了。

——正文完

【隐藏版结局】

山间?再没有?花了。

檀菁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两个紧挨在一块的土坟，心镜很平和。波罗抱着个红檀木盒了，眼泪扑簌簌而落，但没哭出声。

他们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眼看幕起，又见幕终。

清鉴和钟簌走的时候，是冬日，如他们初遇的那天，下起了大雪。

屋内烛火摇曳，他们就坐在藤椅上，执着对方的手，神态很安详。

波罗捂着嘴，小心翼翼地接过清鉴的手中的红檀木盒，那盒了里放了个皮影人，白狼玉雕，还有?件嫁衣。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留下了。

天地一片宁静。

檀木抬头?望了眼星空，忽而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夜聊。

“阿菁，我和他，仅有?五年的光景了。”清鉴说起这话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譬如问他今日楼里生意好?么？

他大骇，问为?什?么。

“五年，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知?足了。”清鉴没头?没脑道：“我原以为?，我的一生会是孤单的伊始，孑立的离去。直至我遇见了他。”

直至我遇到他，我贫瘠的生命才开出花来

檀菁没再说什?么，他也曾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时候，可他深知?，清鉴更甚。清鉴要将自已燃烧殆尽了才会善罢甘休。

空闲的时日里，檀菁常去山里看他们。

他们也你侬我侬，也吵架拌嘴，瞧起来不?过是对平凡的一双人。

后来，这双人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檀菁长叹了口气?，仿佛把这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全数叹尽了。

他牵起波罗和罗卜的手，沉默无言的往下了山。

风雪忽然?而至，一人飘飘摇摇地来到了此地，他捧着一大把梅花，走向?了刻着清鉴名字的墓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