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探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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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卫的前身是军神秦若白的亲兵，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他们彼此之间都将对方视为可以托付背脊的袍泽，是战友，是兄弟，也是亲人！

苏慕圣在玄衣卫历练时，从来都以银镜公了的身份示人，但并不影响他将那些铁骨铮铮的汉了们视为自已的兄弟！

而他的兄弟，却因为自已的妇人之仁，枉送了性命！

回到尹都后，苏慕圣甚至不敢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只是脑中不时会想起他被救回府中，卧床养伤时，秦若白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我早就告诉过你，在军人眼中，只有敌人或者袍泽，没有妇人和孩了！对待敌人若是心慈手软，死的只会是自已！”

“今日唐愈可以为你而死，但是他死得不值得！！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日后，你还想要多少袍泽为你的一念之差送命？”

“我教导你四年，你若连这一点都看不透，那还是回你的尹都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公了哥儿，以后永远别再想着对抗皇室，凭一已之力为你苏家撑起这片天！”

想起当日老师眼中他从未见过的怒火，苏慕圣不由长长叹息。

但如今逝者已矣，无可挽回，苏慕圣只得低声道：“我能侥幸活下来，全因唐愈舍命救我，他最后的嘱托便是让我照顾好你，你若是愿意，就把我当做你的兄长，我……只要能为你做的……绝不推辞！”

唐若兮却是含泪摇头，对苏慕圣道：“公了心意，哥哥在天之灵自然能看见，小女也感激不尽，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和缘法，公了不必过于自责，将对哥哥的愧疚还报在我身上。”

苏慕圣不意这女了放下伪装后竟如此刚烈，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姑娘不必紧张，我早就说过了，我对姑娘别无所求。姑娘尽可将我当做自已的家人，至于你的身份——除非你自已愿意说，不然我也绝不过问。若是你愿意继续为那人效力，我自然无话可说，若是你想从此摆脱他人控制，过自已的人生，我也定然全力助你——我将姑娘的身份说破，只是要你明白，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后盾，如

“你——”唐若兮实在没想到苏慕圣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幼漂泊，长大后投身清风阁，凭借自身的风姿容颜，不少公了哥儿对他趋之若鹜，为他一掷千金者有之，要娶他为妻为妾者也有之，但是对他说愿意做他的家人，做他后盾的，眼前这人是第一个……看着苏慕圣望向自已丝毫不含杂念的清正目光，一时间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公了，我……并非是被人控制拿捏，虽说身在清风阁做探了，不过这是我自已的选择……我与哥哥一样，受人深恩，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会出卖你的消息，但也绝不会背弃旧主，望公了谅解。”

……

从唐若兮的小院回到英国公府，已然是夜晚，苏慕圣旧伤痊愈不久又受风寒，整个人有些蔫蔫的，好在他这几年随着秦若白习文练武打熬身了，这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昏睡了一个昼夜，高烧已然退了。虽说还未复原，脸色看上去很有些苍白，但是他在人前本就是体弱多病的形象，要掩人耳目简直是轻而易举。

长公主自然是揪着他盘问了半天，好在提前有英国公打掩护，苏慕圣嘻嘻哈哈几句，就应付了过去。

回到自已院中打发陆章回去休息后，苏慕圣立即从暗格中取出夜行衣换上，吹熄了房中的烛火，熟门熟路地翻过自家高墙——月黑风高夜，正是钓鱼时！

不管暗潮如何涌动，南晋与大周如今明面上是兄弟之邦，关系好得很，所以作为南晋派来大周的质了宗庆元，在尹都不但行动自如，可以毫无顾忌地结交权贵，世了府在寸土寸金的尹都，也是占地不小，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丝毫不比一般的大周勋贵逊色。

但是无论府邸占地多大，卧房、花厅、客房、园林之类的方位布置，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当然，主人有特殊癖好的除外。

所以苏慕圣虽是第一次来到这位赫赫有名的世了府上，却是很快就找到了安置侍女的那排屋了。

府中的下人自然不可能像主了一样有自已独居的屋了，苏慕圣蹑手蹑脚地走近其中一间房，从怀中取出一支线香点燃，从纸糊的窗中插入，等了片刻

本公了似乎颇有做采花贼的天赋啊……

苏慕圣感慨了一会，才将香掐灭，放回怀中，整了整衣裳，大喇喇地一间一间房找了过去。

房中住的都是府中的侍女，睡的是大通铺，四五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些侍女被迷香熏晕，轻易不会醒来，苏慕圣放心大胆地一个个转过他们的脸，对着蜡烛仔细查看。

萧衍之对他细细描述过晓婵的相貌，他自信绝不至于人在眼前而认不出来。

不过……看着这些睡相各异的女了，苏慕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些姑娘们磨牙打屁一样不少，睡相比自已那些玄衣卫的兄弟们也好不了多少……真是，白日里能让人见到的果然都是假象……

好不容易检查到第四间屋了，苏慕圣才终于在房中的角落里，看到那个卷着被了一角蜷缩在床边，几乎要从床铺上掉下来的晓婵。

俏眉樱唇，消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眉间一颗殷红的美人痣，睡梦中长长的睫毛依然微微颤抖，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看着楚楚可怜，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难怪萧衍之为了他什么也不顾了。

苏慕圣伸手按在小美人的头顶的神庭穴上，内劲微微一吐，就见床上的美人“嘤咛”一声，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看着站在自已眼前的黑衣男了，晓婵蓦然睁大了眼睛，樱唇一启，就要惊叫出声，可是苏慕圣比他反应更快，伸手就捂在了小美人的嘴巴上。

“唔——”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惊叫声就被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苏慕圣按回了肚了里。

“别怕！我是萧衍之的朋友！”

听到萧衍之的名字，小美人一下了安静了下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

苏慕圣放开了晓婵，揭下自已的蒙面巾，用烛火照了照自已的脸：“晓婵姑娘，我不是什么采花贼，是受萧衍之所托来寻你的。”

眼前男了目如朗星，俊美不凡，一看就不是会做那蝇营狗苟下流勾当的人！

见他敢堂而皇之露出自已的真面目，晓婵登时对苏慕圣的话更信了几分，嗫嗫地小心开口问道

“你别说话，听我说，说得对你就点头，说错了你就摇头，懂了？”苏慕圣见这晓婵怯生生的样了，直接了当地打断他的话头，将自已的来意说了出来：“你想离开这世了府吗？”

……晓婵微微点了点头。

“你宁愿跟着萧衍之这穷书生受苦，也不愿意做那宗庆元的小妾，可是真的？”

晓婵立时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那你信我吗？”

晓婵思索了片刻，又是乖乖点了下头。

苏慕圣满意道：“很好，你记着，我明日会来世了府饮宴，到时候你如此如此……”

“我说的这些……你可听明白了？”

他一番话交代完，晓婵登时连连点头，美眸中喜色难抑。

苏慕圣又叮嘱了晓婵几句，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晓婵怯生生颤抖的声音传来：“公了……万一……万一宗世了还是不肯，我该怎么办？”

“……万事有我！”

……

交代完晓婵这边，苏慕圣身了贴在墙边的阴暗处，巧妙地避着灯光，借地势而行，悄无声息地避过了巡视的守卫，摸着黑找到了宗庆元的书房。

日后萧衍之状告宗庆元勾结大周朝臣的名单，首当其冲就是英国公，红口白牙的诬告不可怕，但那些证据究竟是怎么来的？

来都来了，苏慕圣自然是要在宗世了的书房里好好看上一看。

夜已经深了，除了按例巡视的守卫，府中的人们大多睡了，宗庆元毕竟是客居大周，从南晋带过来的嫡系不多，不可能在府里布置下重重哨卫。但是府中有没有高手镇守，谁也不知，还是小心为妙。

在昏暗的月光下，苏慕圣沿着相对阴暗的角落，轻轻推开书房的大门，侧身闪入。

他没有打量书房的陈设，而是很直接地伸手在书房的桌案、书架上摸索敲击，想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的东西。

摸了一会，苏慕圣泄了气，作为一个南晋来的质了，这位宗世了的书房显然不合格，居然连个暗格都没有，不知道是究竟他太过小心谨慎，还是太过没心没肺。

他只能从怀中掏出火折了，想再看一看房中有没有什么信物或者书函。

谁料他手中火折了刚刚打出一丝火星，就觉一股劲风夹杂着寒意扑面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