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桔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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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打乱了扶瑶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只见奈落对她冷冷一笑，“死到临头，还心不在焉。”

他将她逼至地面裂开的缝隙边上，裂开的地面下方被奈落注入了瘴气。

“桔梗，地缝中布满了我的瘴气，以你的血肉之躯，将会被腐蚀得什么都不剩。”

他先出手伤了她，玷污她身上纯洁的灵力，以防她全力抵抗，后又想把她推入充满瘴气的地缝之中，使她尸骨无存。

还真是狠心啊。

她这么想着。同时，奈落已然伸出触手，再次袭向她，直接穿透她的胸膛，又令她跌落地缝。

掉落的那一刻，扶瑶的脑中闪过无数片段。

“永别了，桔梗。”

奈落亲眼看着她顷刻间消失于瘴气之中，缓缓说出了道别的话。从此以后，他就不必再被无谓的人类之心牵制。

能够牵动人类之心的女人，已经消失，而人类之心，已经被他分离出来。

现在的他，没有心了，只有一片空荡荡。然而，谁又能说得清这一片空荡荡究竟是因为分离出了心，还是因为杀死了爱慕之人。

犬夜叉赶到时，奈落已失去踪影，而目睹了一切的杀生丸告知犬夜叉，扶瑶被奈落杀死的事情。犬夜叉仍然按捺不住质问杀生丸，杀生丸不恼，只让犬夜叉去找奈落报仇。

说完，杀生丸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邪见紧随其后。

不过，扶瑶其实本没有打算真的让奈落杀死自己，她早就准备好护住自己的心脉，保其不被瘴气侵蚀。

也许失败有重来的机会，以死换取的成功亦能令她继续做任务。可她似乎还是不能像之前想的那样平静，她体验到最后一刻，在瘴气即将入侵心脉之际，她才动用灵力。

眼下的扶瑶倒真能体会到白心上人的心情了，虽不至于如他那般因胆怯而痛苦。

扶瑶倚靠在山谷的溪边，她能治好外伤，但被瘴气侵蚀的伤口却难以彻底净化，总归是她自找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大概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

不知为何，体会过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之后，扶瑶反而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卸下巫女的责任，灵力衰弱得如同普通人，如此一来，她便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倒也不算是个普通人，是个会医术的大夫。扶瑶寻了一个偏僻人少的村落暂居，村民们淳朴善良，在此间生活似无忧也无虑。

日子过得太过平静宁和，扶瑶差点都快忘记自己作为桔梗时的经历。而剧情终究没给她太多安宁的时光，奈落为了寻找最后一块四魂碎片，而帮助阿毘姬的鸟群四处吸取人类的血液。

扶瑶所在的村落十分偏僻，且村民不多，她倒未曾料到，还是会被卷入原来的剧情之中。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相处多日的淳朴村民们，在自己面前被杀死吸血，她只能选择保护他们，即使一旦使用灵力，可能会被奈落察觉到她的所在。

扶瑶一感觉到妖气，便给村子立下结界，她又去找其他村民借来弓箭和刀。

鸟群适合远攻，但箭并没有太多，她只得先用刀解决近距离的鸟群，再用箭射击天空中的鸟群。

望着逐渐飞远的鸟群，扶瑶微微蹙眉，她不能继续藏在这里，还得去看着阿毘姬被奈落杀掉才行，不然阿毘姬一定会带着她的鸟群回来报复这里的村民。

奈落以及犬夜叉他们都在火之国，扶瑶也去了那里。等她去到时，奈落和犬夜叉几人已经进入了彼世与此世的交界处，巧的是，她和神乐相遇了。

一看见她，神乐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讶之色。

“你……没死？”

“难不成你很遗憾吗？”扶瑶笑着，话语中颇有些促狭之意。

神乐被她一问，神情一滞，“哼。我有什么遗憾的，我应该高兴。”

没错，被奈落视为心腹大患的巫女未死，怎么着，也能给他添添堵，即使巫女并不想杀了他。

“都被奈落杀过一次了，还要坚持你之前的想法吗。”神乐似是随口问道。

扶瑶只是笑了笑，不语。

“那我只能说你蠢了。”神乐不知是气愤，还是恨铁不成钢。

“阿毘姬死了吧。”扶瑶不接神乐的话，反而问其阿毘姬之事，她要再确认一下。

神乐的目光移向下方已经干涸的土地，淡淡道：“死了。”

闻言，扶瑶轻轻颔首，随即，她转身就要离开。

“这次可要躲好点啊，桔梗。”神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扶瑶脚步顿了顿，还是继续行走。

她想，奈落大概很快就会来找她了，等他拿到最后一块四魂碎片之后。

扶瑶料想得没有错，奈落在彼世与此世的交界处取得最后一块碎片，与此同时，他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奈落蓦地出现时，扶瑶没有感觉到他的邪气，他好似凭空出现一般，要不是她与他之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联系，她便会如同原剧情那样，被他困住。

扶瑶感应到她留在他体内那已经变得微弱的灵力，她本能地闪开，而原本她站立的地方，奈落的毒触手正插入土地中。

“自白灵山一别，久违了，桔梗……”见她躲开，奈落并不气恼，反而从容地同她说话。

扶瑶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神情不悲不喜，眉眼间的柔和不改。

奈落却是望着这样的她，心中难得泛起微浅的波澜。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眉头微敛，明明他的心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为何还有奇怪的感觉在胸中生起。

“奈落。”良久，扶瑶才缓缓出声，“你是为了那几块被我封印的四魂碎片来找我吗？”

是的，她先前从珊瑚及她父亲手里取到的几块碎片，被她施了封印之术，后来奈落将碎片拿走，她已对他说过，他并不能使用那几块碎片。

可惜，他先是不在意，后又专注于如何杀她，许是过于相信四魂之玉自身的力量，他在杀她之前，也不问清楚碎片封印之事，只想杀她而后快。

“现在你可以解开碎片的封印了吧。”奈落倒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居然没有拒绝。

“可以是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等你收集到所有的碎片之后，我就会解开封印。”

然而，她又这么说道。

奈落闻言，沉默片刻，暗中揣摩着扶瑶的心思。

“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监视我。”扶瑶给出了一个建议。

“……好，你跟我走。”奈落开口之后，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还存有一些隐秘的难以言喻的想法。

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他的话令扶瑶稍感意外，本以为他不过是派神乐或其他分.身监视她罢了，如今看来，他竟要将她留在身边吗？

可扶瑶倒是不去想太多，反而比从前更随意了些。

“……你究竟想做什么，桔梗。”奈落看着扶瑶把他的地方当作她的地盘一般，又使唤他的分.身帮她寻食物。

“我是人类，当然要进食了。”扶瑶似乎并未意识到他的言下之意，反而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她那双纯澈清亮的黑眸，含着一丝无辜的意味，令人难以发火，难以质疑她。

可奈落是谁，他纵使有须臾的恍神，亦不会被人轻易察觉。他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亏她是个巫女，他所在之地，瘴气四溢，她竟还在此处煮食。

问是问了，奈落却没做出什么行为去阻止她。待她做好后，她居然还将一碗食物递到他面前。

“你……”奈落盯着眼前的食物，目光延伸到拿着食物的那双手，本该是除妖的手，除了常年射箭生成的茧外，并无其他明显的伤痕，反倒显得白皙精致如城里的公主。

他还是稍显冷淡而嘲讽地说：“妖怪不吃人类的食物。”

“可是吃了也不会怎样，不是吗？”扶瑶反问他。

话音一落，她不管不顾地将食物塞到他手中，全然不怕与他发生接触。

奈落也没有躲避或抗拒她的触碰，他不知作何表情，心绪难得混乱。却见扶瑶给她自己也舀了一碗，又朝他微微笑了笑。

桔梗，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这样的她，奈落捏紧手里的碗，在心中思忖。

神乐回来时，瞥见扶瑶和奈落在吃东西的场景，惊得她差点掩盖不住出声。她是个妖怪，总不会像人类一样眼花吧。

而且，她不是警告过巫女，要躲好一点吗？巫女倒好，反而主动来到奈落这里。

神乐与奈落一样，弄不明白扶瑶的心思。

奈落对扶瑶的态度，显得有些暧昧不明。他先前杀过她一次，现在又似乎有所图，而放任她留在身边。

就连神乐都察觉得出，扶瑶的灵力不同于以往的强大，奈落却无视了这一点，或者说他不在意。

白童子是由奈落的心脏分离出来的分.身，他和奈落的心性极为相似，唯独没有奈落对扶瑶的爱慕及因爱慕而生的痛苦。

他一看见扶瑶，便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他还不顾忌地当着扶瑶的面，对奈落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还杀不了她吗。”

“白童子，不要做多余的事。”奈落微微敛起眸光，“桔梗还有用。”

扶瑶则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不发一言。

“随便你。”白童子轻哼一声，睨了扶瑶一眼，便转身离开。

又只有扶瑶与奈落独处，神乐和白童子都不在。

扶瑶的伤已痊愈，可由伤口渗进体内的瘴气却并未完全净化，加之奈落所在之处，瘴气掩盖不住地溢出。

是以，她的灵力多消耗在净化上，身体亦是容易虚弱疲累。

此刻，她就在屋内的一角倚靠休息。奈落走近，她都不曾发觉。

她闭眼入睡时的模样，很是安宁，似乎丝毫没有被这屋内的流溢的瘴气所影响，亦对所处的妖怪巢穴并无防备之意。

就那么放心吗。

奈落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他缓缓弯下身子，将手伸向她纤弱的脖子，再慢慢用力收紧。

可在她感到不适，他瞥见她眉头一蹙时，却又忽然松开了手。

奈落正欲收回手，扶瑶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以为她醒过来了，不曾想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很快就又放开他了。

奈落垂眸望着自己方才被她抓住的手腕，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存着，他转而注视她，不过须臾，便移开目光，起身离开。

待扶瑶清醒后，她走出屋内，瞧见了奈落与白童子在谈话的场景，她本想避开，奈落却喊住了她。

白童子见状，轻嗤一声，却没说其他，只是继续方才的话题。

他们是在说神乐的事情，白童子说神乐背叛奈落，而奈落则取出了神乐的心脏。

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扶瑶便知神乐很快就可以得到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可同时，在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她将死去。

思及此，扶瑶微微蹙眉，她挺喜欢神乐的，神乐虽然一直口是心非，但她感觉得出神乐对她的关怀之意。

之后，奈落带着她去了外边，据他所说，是要让她一起看到犬夜叉等人死去的画面。

扶瑶默不吭声，她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或许会产生偏差，但犬夜叉他们绝不会轻易死去。

“还真是平静，看到犬夜叉他们即将死去，还是不想出手吗？”奈落一直观察着扶瑶的一举一动，哪怕她亲眼见到犬夜叉等人陷入绝境，也仍然无动于衷。

他不能理解，她是对犬夜叉他们见死不救吗。

而后，待犬夜叉等人脱离危险，奈落忽然就明白了，她是相信犬夜叉他们，才那么平静的。

这个女人……

奈落莫名地心烦意乱起来，他真想打破她或平静或温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