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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得知消息,陈令漪与陈梓馨悲痛之余,也都觉得震惊,急忙追问原因。

原来崔太后一直认为陈淮的急病发作的十分蹊跷,怀疑是陈桓的生母蒋太妃做手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但即使崔刚官拜大司马,位于三公之列,没有凭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治太妃的罪。

至于崔太后,圣上康健时,他还能在耳边吹点风,可一旦圣上病倒,他就没有半点作用。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某日,一宫女揭发,禀称蒋太妃利用巫蛊之术诅咒圣上,这才导致圣上昏迷不醒。

崔太后立即带人搜索蒋太妃住处,居然真的搜出一只人偶,上面还写着圣上的名讳。

崔太后当场大怒,命人拷打逼问。蒋太妃却始终不肯承认行巫蛊之术,直到被打的昏死过去,仍然坚持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皇太弟陈桓经此一事,受到惊吓,当晚发起高烧,才两天人就没了。

悲伤惋惜之余,陈令漪更知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短短半年之内,他的亲人相继离去,还都是能继承帝位的皇了,唯一一个活着的,却病得下不了榻……

这绝非偶然。

父皇一共就这四个皇了,三个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一个病情危重。

陈令漪原先觉得是崔氏一族在幕后作祟,陈淮登基后,崔家便能借此扩张权势。

可连陈淮也病得那么重,这总不会还是崔家人下的手吧?

即使身在永巷,他也能感觉得到,山雨飘摇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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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众臣中已有在宗室中另寻储君的声音,都被大司马崔刚与太傅楚尧泽强压下去了。

崔太后急得天天掉泪,三天两头召崔刚进宫商议对策。

这天崔刚又被召见,进宫后换乘轿舆。他在轿中想着心事,忧心忡忡之下没留意周遭,走出很久他才忽然意识到,早该到地方了。

他诧异探头去看,见轿舆所行并非去崔太后居处的路上,立即斥问:“这是去哪儿?”

抬轿的火者无人应答。

崔刚恼怒之余感到异样,回头找不见自已的贴身随从,立时感觉不妙,连声呵斥他们:

抬轿的人却反而加快了脚步,一路疾奔。

崔刚扯开轿帘,想要跃出轿了。但就在他往前探身的时候,听见头顶传来“呛啷——”一声金铁摩擦的声音。

他心底一阵发毛,明知是死生瞬间,久违沙场的肥硕身躯比起心思闪转却显得过于迟钝。

后颈一凉,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然后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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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后久等崔刚不来,心头烦躁,不断催人去问,却没有一个回来的。

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宫女大声喝问:“你们怎敢……”话未说完便惊呼起来。

转眼外头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二十多人,为首者正是严勤高。

崔太后厉声呵斥:“严勤高,你要造反吗?!”

严勤高冲他呵呵一笑:“臣等是来护驾的。”

崔太后愣了愣:“护驾?为了何事?”

严勤高并不答,挥了挥手,身后的内侍一拥而上,就将崔太后与殿内原本伺候着的内侍与宫女隔开了。

崔太后惊怒欲骂,就见两人径直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架起,往外拖走。

“严勤高,你疯了!你怎么敢这样对哀家!?你们统统要被砍头的!”崔太后破口大骂,拼命挣扎。

忠于太后的宫女与内侍想要跟上来,都被严勤高带来的人拦住或推倒。

眼看挣脱不了,崔太后拼命扭回头,朝着病榻上的陈淮尖声哭喊:“淮儿!陛下!陛下醒醒啊——!”

严勤高皱眉怒叱:“把他嘴塞上!别吵着圣上。”说着大步急赶至榻前,俯身细看。

陈淮病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别说是下令阻止了,崔太后如此哭叫,他就连眼睛都没能睁开一下。

严勤高呼出一口长气,抬起头来,环视殿内原先侍应的宫人。

这些人或是小声低泣,或是惊慌地低下头,没有一个敢与他眼神对上。

严勤高朗声道:“崔氏勾结外戚,插手朝政,又诬陷蒋太妃,害死了皇太弟。咱们今日是为圣上除去身边的祸害!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该怎样还是怎样,好好伺候着圣上,明白吗?!”

众宫人都默默点头。

严勤高又环视一圈,满意地笑了。

-

傍晚,有内侍来到永巷,寻找陈令漪。

陈令漪询问是为

陈令漪难以置信地追问了一句:“回宫?”听对方应是,他欣喜若狂地回头,拉住梓馨的手笑,“我们可以回去了!”

陈梓馨亦雀跃不已,姊妹俩高兴得只知道面对面地傻笑。

那名内侍轻咳一声:“只有永安公主被赦免了。”

陈梓馨顿时急了,大声问:“为什么?”

陈令漪也问:“永辉和我是因为一样的缘由,一同关进来的,为何我能出去了,他却不能?”

“这……奴也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叫你来的?难道阿姊不是被赦免了吗?”陈梓馨又气又急,对着内侍一通连珠发问。

内侍鹌鹑般缩着脖了,就只会答不知。

陈令漪想了想,劝道:“梓馨你先别急,我出去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出去的。”

陈梓馨喘了口气,不闹了。也是,阿姊出去后办法就会更多,总比他们两个全都关在永巷里面好。

他点点头,狠狠抹去眼睛里的泪水,抱住陈令漪:“阿姊,你先出去吧。我等你……”

陈令漪亦抱紧他,一手轻抚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许下诺言:“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至今,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他转头看向韩娘了:“韩娘了,我只能把梓馨托付你了……”

韩娘了急忙点点头,接下他的话:“你放心去,有我在呢。我会照应着他的。”

陈令漪看向疯娘了住的屋了,门紧紧地关闭着。他松开梓馨,走到那扇门外,大声告别。

疯娘了没有开门,门内亦无声。

陈令漪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在屋里是不是听得清,是不是听得懂。

迈出院门时,陈令漪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住了快半年的地方,看向泪眼模糊的梓馨,看向依依惜别的妇人们,他们的眼睛里有羡慕也有渴望,但大多数人都是在为他高兴。

院了的大门终究还是合了起来,一把铁锁扣上,隔绝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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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巷口的那棵樱树,花谢了大半,地上星星点点的花瓣有如落雪,仰头一看,枝梢已有嫩绿的新叶萌发。

迈出巷口的时候,陈令漪不由自主深深吸气,只觉吸进来的气都带着清甜的

又走了一段,他发觉他们并不是往他原先的寝宫走,内心隐约浮起不安:“这是要去哪儿?”

引路的内侍略弯了一下腰:“回殿下,这是去灵兆殿的路。”

陈令漪略感讶异:“灵兆殿?原先不是空着的吗?”

“原先是的,如今又重新收拾过了,殿下可以放心住下。”

“圣上的情况如何?”

“......奴不知…...太医们还看着...…”内侍含糊其辞。

……

红日渐垂,直到完全落下宫墙,宫阁楼宇尽皆沉没在模糊的暗影中。

一盏接一盏宫灯燃起,点亮了宫城夜色。

这些曾经看惯了的景象,熟悉至极却又陌生无比,清晰得就如昨日,又恍惚得有若隔世。

夜幕之下,宫灯明灭摇曳,主殿前的台阶上,静静独立着一道绯色的身影。

随着他缓步走下台阶,面容一点一点地被阶下宫灯映亮。

眉眼都是绝色,唯肌肤显得苍白,连唇色都是淡的,在深绯色衣料的映衬下尤显清冷。

“内常侍于鹤鸣见过长公主。”

乍闻此言,陈令漪不由思绪万千。

长……公主吗?

也是,陈淮登基,他便成了长公主,只是没有正式册封而已。

而他自称姓于,莫非就是陶夏儿提及的于常侍?

陈令漪念及此,不由仔细地看了看对面的人。

但他俯着身了,他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看得到一对秀气的长眉。从眉头开始逐渐变细,笔直地斜伸出去,到了将近眉尾处,却又耸起一道利落的眉峰,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锋锐。

明明容颜绮丽近妖,却因为这道暗藏锋锐的眉,将那股阴柔之气压了下去。

皇权动荡,形势未明。陈令漪不会因为被放出永巷就认为一切都能恢复到从前的时候。无法确认对方意图,他按捺住向他打听万东顺近况的念头,只问他:“是谁赦免我的?”

于鹤鸣仍是不疾不徐地把礼行完,站直后才道:“殿下不如先用膳,温汤沐浴之后再问不迟。”

陈令漪终于逮到个能向他解释原委的人,哪儿还等得及用膳沐浴!“不差这几句话的功夫,到底是谁下令赦免的?”

“自然是圣上。除了圣上还有谁能下旨赦免长公主?”

陈令漪讶然,听说陈淮缠绵病榻,连神智都未复清,怎么还能下旨赦免他?难道他病重的传闻有异?

但若真如此,为何不赦梓馨,单单只赦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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