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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妄回到家中洗漱完,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他擦拭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随手捞过桌边的手机,查看消息。
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群消息,列表里也就只剩邹远发来的语音。
“得嘞,我帮你问问,不过说实在的,你家小可爱要真和沈临有什么矛盾,那肯定是被你连累的。”邹远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吃瓜看戏的态度。
薄妄和沈临关系不算得上怎么好,邹远对他们之间也不太清楚,他认识薄妄的时候,他们关系就已经不好了。
最主要这薄妄性子还特欠,知道沈临不喜欢他,每次碰见不躲不避,老能用三言两语惹得沈临跳脚炸毛,别人不清楚薄妄,邹远却是深深明白他性格中的恶劣。
看着整天笑眯眯,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薄妄回完消息放下手机,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他端着牛奶,敲响了郁涵的房门。
房内,郁涵刚洗完澡穿好上衣,正套上了一只裤脚,他听到敲门声动作停滞了两秒,然后咬了咬唇,将裤子褪下,穿着拖鞋前去开门。
门口的薄妄只感觉等了几秒钟就听到了开门声,他抬起头,笑容还没扬起来,最僵在了嘴角。
郁涵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衫,衣摆刚好遮到臀部,露出一小节黑色的四角内裤,因着整个人过瘦,从而显得那件t恤更大,整个人被笼罩在t恤中,无害又诱惑。
他清浅的眸子朝薄妄看去,“怎么了?”
薄妄的视线从他脸上到脚背一扫而过,眸色渐深:“刚洗完澡?”
薄妄喜欢男人,郁涵各方面都很符合他的审美,这样一个人穿成这样站在他眼前,他自是不会无动于衷。
“嗯,忘了拿裤子。”郁涵点了点头,目光清澈,背脊僵直,一只手还握着门把,直勾勾的看着薄妄。
侧卧没有卫生间,郁涵洗漱都得去走廊的尽头那间,他刚洗完澡回到房间,薄妄就来敲了门。
“开门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薄妄眨眼间掩去看那一瞬的变化,轻笑着把牛奶递给郁涵,“早点睡吧。”
“嗯。”郁涵点了点头,接过牛奶,垂着头又留
给薄妄一个脑袋顶。
薄妄转过身,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你——”
郁涵还没有关门,静静的等着他的后文。
薄妄:“你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郁涵抬手捏了捏耳垂,清越的声线道:“这个吗……前不久,不好看吗?”
他反问薄妄。
薄妄说:“这个——不像你。”
“是吗?”郁涵垂眸盯着手中的牛奶,拇指在杯沿来回轻抚着。
“郁涵,一个月没见,你变了很多。”薄妄随口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郁涵抿着唇角,一只手还揉着耳垂,耳垂的肉色红的滴血般,看着都疼,薄妄拉住了他的手腕:“别揉了,肿了。”
“伤不是摔的。”郁涵突然说,“是我和沈临在教室打架打的,腰那里是撞到桌子撞出来的。”
薄妄:“……”
郁涵说他和沈临打架,薄妄更倾向于他是单方面被沈临打,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在前几个小时,沈临反问的那句“他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许是以为郁涵和他告状,所以他去给郁涵撑腰。
薄妄罕见有些怔愣:“为什么打架?”
郁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闷声说:“我不想说。”
静了片刻,薄妄揉了揉他的头发:“好,那就不说。”
他要走时,又被郁涵拉住了衣角,他脚下一顿,偏头看到郁涵已经抬起了头,眼中蓄了泪水,要落不落,他声音中带了些沙哑:“学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薄妄曾想过他会问这种类似的问题,回答起来也毫无压力:“你讨学长喜欢呗。”
他抬手在郁涵眼下揩了揩:“怎么这么爱哭。”
薄妄话音刚落,郁涵那滴泪水就掉下来了。
郁涵哭起来倒也不会显得太过没男子气概,他本身长得清俊,一双凤眼清冷又勾人,这般瞪着眼睛面无表情流泪时还有种懵懂无辜的感觉,减去了原本的疏离感。
薄妄原是不喜欢动不动就哭的男人,不过对于郁涵,容忍度比一般时候要多得多,看着他哭时,不知为何还有几分想看他哭得更惨的样子。
恶趣味。
薄妄心里暗自反省,然后乐在其中。
郁涵面露羞赧,自己抬手用手心掌根位置擦了擦眼泪,“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养小宠物的人会求回报吗?并不会。
薄妄屈指弹了下郁涵的额头:“你就当我在投资,以后你会还上的,别想太多,睡去吧。”
薄妄回房了。
郁涵合上门,看着手中端着的牛奶。
薄妄喜欢的,大概就是这种乖巧的吧。
他抬手摸着耳垂,凤眼眼角还红着,可没有半点方才在外面时的脆弱神情。
大概……让他不喜欢了吧。
郁涵脑袋靠着门,又回想起上次,薄妄对着沈临说过,耳洞很有个性,很好看。
装乖真是……快要装不下去啊。
——
隔天,薄妄被叫回了薄家吃饭。
清晨,薄家豪宅一家人聚在一块吃顿饭,薄妄坐在桌子左边,主位是薄妄他爸,薄父和刘女士当初是联姻在一起的,薄父颇有大男子主义,刘女士则是个有点自我的女人,这些年来虽小吵小闹不断,但也是相敬如宾,二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如出一辙的要面子。
在家闹得再难看,在外依旧光鲜亮丽。
对于薄妄喜欢男人的事,他们都是持反对态度。
安静的餐桌上偶有碗勺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薄父开口说了话:“要不是昨晚看到你们出去玩的照片,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薄妄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了喝粥的勺子,静静等着下文,他知道薄父叫他回来吃顿饭不可能只说这些。
“你和那小子,还没断?”薄父没铺垫太久。
薄妄的叛逆期大概来得比同龄人晚些,他当了他们十多年的乖儿子,在高三刚成年的时候,就不再一一都顺着他们。
“断什么?”薄妄语调懒洋洋的。
薄父眉间皱褶很深,比本身年龄看着还要显得老些,也很有威严,在家也常年摆着架子,独断专行,最不喜欢别人逆反他:“你为什么总喜欢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扯上这种关系!第一个能断,这个怎么就断不了!?”
“第一个那是没开始过
,这个也没开始呢,您让我断什么?薄总。”薄妄随意懒散中带着尖锐的棱角。
所谓第一个,也是当初靠着成绩进入他们学校的一个男同学,比他低一届,当初他写情书给薄妄,被人发现后反咬一口,说是薄妄逼着他写那种东西给他。
薄妄不否认也不承认,顺势和家里出了柜,但外界如何认为,就不得而知了。这事最初爆出来,也是让人津津乐道,议论纷纷,不过后来应当是没多少人信的,毕竟薄妄平日的形象过于正面,唯一知晓全部内情的,也只有邹远一人。
薄父说话时,刘女士通常都是不插嘴的,偶尔开口也是附和,他们要的优秀儿子,薄妄大抵这辈子是不会再合格了。
薄父:“别逼我动手。”
薄妄:“你动他我就敢和你对着来。”
刘女士见这回是动真格了,忙呵斥薄妄。
薄父气得连连发笑,嘴唇颤抖:“好!好!你有能耐!”
薄妄往后靠在凳子上,依旧没有动气的痕迹,仿佛刚才跟他父亲叫板的人不是他,聊家常话题般说:“我没什么能耐,但从您手底下护住他的本事还是有的,薄总,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这点您是知道的。”
他不在乎面子,也不在乎闹开好不好看。
薄父对上他的眼睛,知道这平静的话语底下是认真的。
倘若他动了郁涵,动的不是那个人,是薄妄的底线。
从前,薄妄是他们夫妻二人最优秀的成品,现在,染上了污点,他们想擦去成品上的污点,却发现无法剥离。
“好得很,薄妄,你有本事。”薄父胸口起伏,到底是按耐住了脾性,也知道触底反弹的道理,“今天开始,家里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也成年了,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以为外面的世界是……”
后面的话薄妄没怎么听,他拎着外套,“饭也吃了,不打扰了。”
他关上门的瞬间,听到了碗碎掉的声音。
薄妄不是个没有丝毫准备就和家里闹翻的人,早在他高三之前,在他出柜之前,就已经开始积累资产,薄父这种手段,在他意料之中。
真是一点都没让他意外。
薄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妄图用这样的方式逼他低头,可是他一点都不了解薄妄所谓的反骨,并不是表面上闹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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