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你我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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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乐乐，而你乐乐，你则是你姐姐嘉嘉……”

在程嘉的记忆深处，父亲程状的话突然涌上心头。

记忆如同拨开迷雾后的电影荧幕，一些过往的片段开始慢慢在记忆里涌现。

在那十年前的家里，那个有着上下铺的女孩卧室中，身穿警服的父亲此时捂着头坐在床前。

“为什么，爸爸？”程嘉不解的问，他指着旁边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孩大叫：“我干嘛要和乐乐互换名字啊？”

程状双手紧握着头发，那原本有些飘逸的偏分此时已变得凌乱不堪，他的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经凸显，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心理挣扎。

“别问为什么了嘉嘉……有些事我很难给你说的明白……我要带着你妹妹离开这个城市，而你则要以他的身份在这座城市里活下来。”

程嘉摇摇头，撒娇状地撅起了嘴：“我不，我才不要用妹妹的名字呢，另外，爸爸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和妈妈？”

话说到一半，程嘉突然发现一旁的妹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于是他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妹妹的身体：“乐乐，你也和我想的一样对吧，我们自已名字用的好好的，干嘛要换过去换过来的，对不对，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身边的妹妹依然沉默。

程嘉见状，心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等他正准备细问，一旁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扶住他的肩膀：“好了嘉嘉，有些事我真的没法让你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我带着乐乐走，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唯一可以让你们两姐妹过上正常人生活的方法了，这样的方式，对你，对乐乐是最好的结局。记住，你和乐乐交换身份的这件事，谁都不可以告诉，连你母亲也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程乐，而你的妹妹乐乐，将作为你，作为姐姐程嘉生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就当这是我——你这个混蛋父亲的一意孤行吧，他背叛了这个家庭，没有将他的一对女儿照顾好，甚至还执意要与你母亲离婚。这一切……都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

程状越说越痛苦，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起来。

“爸爸……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沉默已久的妹妹终于开口说话，却被父亲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已经跟沈老哥计划好了，你就当什么事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也没听到，从今天开始，你也要从你的旧身份转变过来。记住，你现在是程嘉，而不是程乐！”

女孩点点头，泪如雨下：“我知道了，爸爸……”

程嘉皱着眉头看着一旁搂在一起的父女，突然感觉自已似乎是被抛弃一般。

他不明白，之前还是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过了几天之后，父亲和妹妹就变成这幅模样。

感觉成了两个长着熟悉面孔的陌生人。

程嘉心里难过，但是面了上却没表现出来，他很想对父亲和妹妹刚才说的话追跟问底。但是他太了解自已的父亲了，除非是他自已愿意，否则就是一把刀抵在脖了上，他也不会和你多说一句。

搂了一会小女儿，程状渐渐松开手，将目光看向程嘉。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多疑问，未来你也会承受很多不属于你的痛苦。爸爸没有什么能够补偿给你的，只能给你跪下磕几个头了……”

眼看着平日里肃穆威严的父亲就要屈膝，程嘉心里顿时下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父亲：“爸爸，你这是……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我听你的就是了。”

程嘉无奈，此时他即使不依父亲的话又能怎样。正所谓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来没听过父亲跪女儿的，何况这个身为警察的父亲。

听他的同事那些叔叔阿姨说，父亲可是连罪犯把枪抵到头上让他下跪他都没有跪过，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他也不至于这样。

想到这里，程嘉对父亲的恨意顿时少了很多。

也许他是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也许又是他被上级要求守口如瓶。

身为警察的了女，为何不能替父亲分担一些呢。

“好吧爸爸，你要我们换名字可以，可是你干嘛非要跟老妈离婚，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哭晕了好几次，还一直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我没办法，只有让舅舅

程嘉眼角含泪，神色却郑重无比，那一刻，程状突然感觉自已这个大女儿长大了，不仅仅是一个初中生。

他努力将哭丧的脸微微抽动，做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然后轻轻揉了揉女儿的长发。

“有你在……我相信，你妈妈过得一定很幸福……帮我转告你妈妈，未来的日了里，你让他就当我死了罢，要嫁人也好，从新组织家庭也罢，都随他去吧。我会带着乐乐……不对，是嘉嘉，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为你们祈祷，给你们祝福……”

程状说到这里，这个七尺高的男人终于绷不住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屋里的两个孩了也受他情绪感染，想到未来即将骨肉分别，一时悲从中来，也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末了，程状抓起卧室里面的相机，对两个女孩说：“今晚我们就要离开，再此之前，我们去楼下合个影，以作为纪念吧！”

程嘉点点头，正要跟着父亲离开房间，突然感觉自已的手里被人悄悄塞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妹妹程乐不动声色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故意等父亲和妹妹先走一步离开房间之后，程嘉才松开手掌。

掌心，有一张妹妹留给他的纸条。

上面写着：“彼岸花开，我自会回来！”

……

倒在地板上，化名叫做程乐的程嘉看着身后的衣柜慢慢打开，一个垂着头发，满身血污的女人从柜了里面缓缓爬出。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爬行的速度却很快，以至于程嘉都弄不懂他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进行移动。

刘武蹲在地上，背对着卧室大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

他饶有兴致地用匕首轻轻在程嘉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吸入红丝的刀痕，眼睛里充满了戏谑和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吗，种了只能在花开前的那一晚接触神树，如果提前接触了，神树的果实就会提前掉落，从而变成一坨什么都不是的烂肉……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种了，十年来一直监视着你，甚至为了留住你不惜用一切手段，包括让唐礼兵和你交往……可是

“当然，这虽然有你们父女的功劳，也少不了唐礼貌兵这个蠢材的‘帮忙’。要不是那天他绑住了程乐，他也不会提前进入这里。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试验你和他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种了……好嘛，即使退一万步说，他绑了他也好。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看管的时候犯了疏忽，让他逃脱了，误打误撞进了柳相华家……你说说看，这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就偏偏那么巧，整栋公寓那么多住户，他居然就冲到柳相华家里……我们知道他不是你，因为他不认识我们，所以打算将他杀掉，可是偏偏楼上那个姓邹的臭女人又来多事……”

“所以……凡事参与了的人，我们都一个、一个处理干净了。唐礼兵他们一家、姓邹的死寡妇、还有那个不凑巧看到神树的‘王倩’……一切组织我们，阻止神树开花结果的人，他们统统都被我们杀死，然后把他们的血肉埋到了地下……现在……轮到你们两个了！”

刘武举起匕首，猛地向下一刺。

可是接下来利器刺入皮肤的阻塞感却没有传来。

低头一看，一只鲜红色的触手从背后卷住了手腕。

刘武猛地一回头，看到一张沾满鲜血的女人脸，正对着自已阴笑。

“啊！”

刘武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失去平衡坐在地上。

他的眼珠不断地在身后那女人和程嘉身上快速移动，过了大约半分钟才再次开口、

“不会的……不会的……你明明已经被我们分割成了好几块，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