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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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闪回,康森收敛心神，忍不住再次向邱若若确认道：“邱若若星球长，您说只要赛门制造入驻活血星,过段时间后,其他星球长就一定会从我们公司订购大批量的中央空调。这事，不会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会了。”邱若若保持微笑，“自旧文明起,赛门制造就是大型中央空调制造的龙头,所以绝大部分星球的住宅楼和建筑大厦都是选用的贵公司产品。因此后来继任的这帮狗东西在做假账时,多都是直接冒用贵公司的名头，为了抹平马脚……不对,是在我的‘耐心’的劝导下,他们肯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从贵公司购进中央空调,为平民更新住宅设施的。”

而且不止是中央空调，邱若若甚至打算让这些星球长把所有居民楼都好好整修一遍,无论如何,这次她一定要让底层人的居住环境得到彻底的改善。

康森的关注点却跑偏了。

他瞳孔骤缩,仿佛受惊般重复道：“……狗东西？”

邱若若面不改色：“哎呀，这是我对这帮同僚们的爱称啊,小狗多可爱呀，拿来做称谓更显得亲切呢。”

康森：……我觉得会有这样想法的人，估计只有你一个吧。

他看了口唾沫，继续迟疑：“可就算一时得了便宜，这些星球长难免会心有不满，我怕到时候他们会联合起来,对您不利啊！”特别是我，作为一个新鲜出炉且没有后台的商人，神仙打架，死得最快的一定是我！

邱若若了然，立刻宽慰道：“放心吧，他们不敢的，阿德莱皇宫的流血事件阴影犹在，现在正是他们最乖顺的时刻。何况，我还有多朋友，他们会帮我说服其他人的。”

“朋友？”康森下意识好奇道，随即就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

瞎打听啥呀，真是嫌命长！

谁料邱若若是个好说话的，直接解释道：“是的，鄙人不才，在官场上还是有些人脉的。有真爱我且心甘情愿帮我的（塞拉：笔芯~），有被迫跟我绑定还被我欺负惯了的（哈迪：……），有不小心上了我的贼船但被我吓破胆了的（科林：委屈巴巴），有小气贪财却被我整怕了的（罗曼：我恨），还有两个想讨好我靠我升官发财的（塔克&杰瑞：咬牙）……我的这些好朋友们个个都是能人，还有广阔的人脉圈，他们会让那些不情愿的家伙们闭上嘴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邱若若压低声音，示意康森附耳过来：“我上头有人，厉害的那种（安德烈：正是在下！），所以普通官员不会轻易得罪我的。”

康森张大嘴巴，顿时感觉眼前的邱若若形象伟岸了多。

邱若若拍拍手，眸光里闪着深意：“说不定到最后，他们还会谢谢我呢。”谢我大发慈悲，救了他们一命。

这话康森没听懂，但另有一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久，“邱若若星球长，我想请教一下您，为什么您会直接选中我，选中赛门制造呢？听说您拒绝了多名企入驻，相较于这些大公司，现在被拆分到只能算是一个中小型企业的赛门制造，实在显得有些不起眼……我并不觉得，我和我公司有什么资本能让您看重。”

如今的活血星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其热度之高，名声之广，直逼帝星，甚至在某方面还超过了帝星，足见其发展潜力。尤其活血星的招商优惠政策，更是让无数企业都为之心动。可不知为何，这些本来对活血星感兴趣的大公司纷纷折戟沉沙，了无音讯，搞得康森心有顾虑，迟迟不敢应承邱若若，生怕踩坑。

邱若若也没隐瞒的意思，坦诚道：“我选中赛门制造的原因有多。第一，我听说您掌权公司的当天，就下达了卸载智能监工系统的通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您和我，不谋而合。”

康森听后，不禁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以前我不过只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的员工，每天辛苦工作，压力巨大，其中最大的禁锢就来自于这个智能监工系统。我是深有体会这玩意对员工的精神摧残有多大，上厕所的期限都是限时的，哪怕肠胃不舒服闹肚子也绝对不会通融，最后只能硬挺着。更不允许开小差，一旦被发现工作时间注意力不够集中就会立刻遭受电击，还要被罚款，这样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我实在不忍心我的老同事们再重复过去的痛苦。所以能改我就改，只希望大家能轻松舒服一点。”

“如果所有人都能拥有和你一样的想法，那就好了。”邱若若叹道，“这样我也不至于将那些大企业都拒之门外。”

也怪当地政府与这些企业沆瀣一气，导致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以为缩短工时便能轻易糊弄过去。不过邱若若可不上他们的当，等这次居民楼整修事件结束，那些星球长们彻底认清跟着邱若若有肉吃，不跟邱若若有苦头吃的道理后，也是她火速出手，将这颗毒瘤彻底拔除的时候。

“第二，活血星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里坚持人民当家做主，是劳动者的圣地，劳动者的利益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我们维护企业家的合法权益，但我们绝不允许资本家的出现和滥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康森顿时想起了在他参观过的每个活血星工厂必备的零食区和水果区、冰柜里的蛋糕和饮料、以及健身房、休息室、干洗间、还有以单位为主体的食堂。

是的，活血星大食堂已经彻底解散了，除了军营里的两个食堂得以保留，并在人数扩增的情况下进行加设外，其余的各工厂和机关单位都是单独设立了自己的小食堂。但是，为了保证食堂餐饮质量，食堂之星的评比仍然没有松懈，大厨们依旧在为流动红旗和奖金而不断奋斗，钻研厨艺，推行新菜，又养圆了不少人的肚子。

要不是邱若若甩着鞭子强迫活血星人天天健身，按时运动，攒足身体本钱，估计活血星一定会成为全帝国肥胖率最高的星球。

活血星对于劳动者的优厚待遇吓跑了一众利益至上的企业主们，特别是活血星强制要求朝九晚六，中间还必须保留两小时休息时间，每周双休更是雷打不动，越发让这群热爱压榨底层劳动力的企业主们胆战心惊。

哪怕是敦厚的康森也不免为之咋舌，忍不住道：“可朝九晚六……会不会不太好啊？”刨除休息时间，一周有效工时只有三十五小时，而且活血星规定的基础薪水本就不低，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福利待遇，简单算下来，活血星的人力成本实在超出了绝大数企业主的心理预期。

“是不太好。”邱若若忧伤道：“我的原定目标是朝九晚五来着，只可惜现在缺人，不然我的民众们也不会这么辛苦，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康森：……你是认真的吗？

邱若若用实际行动告诉康森，她的确很认真。

“待到活血星的常驻人口数达标后，我就会逐步推行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草拟方案都已经做好了，就等时机成熟。”

她看一眼康森，知道他心里在顾忌什么，笑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也觉得不值？”

康森下意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立刻又变成了摇头。

邱若若失笑，“我明白你们的考虑，赚钱嘛，对内压低成本，对外抬高价格，中间的利润你们独吞，这就是所谓的生意之道。可我一直觉得，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多吃草。只要待遇给到位，劳动者必定会与公司一条心。以糖果做诱惑，不比以大棒赶着走要有用吗？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创造出来的价值自然也不同，你们根本不会吃亏。”

“特别绝大部分企业，本身就具有垄断优势，占据了庞大的市场份额，也让他们获得了超额收益。你我都心知肚明，哪怕所有劳动力工资翻倍，他们得到的报酬与他们创造的价值之间比率仍是很低，他们分到的始终只是残渣而已。”

“我一心所追求的社会主义，其终极形态就是让每个人获得自己所创造的价值，做出多少就得到多少，其中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剥削。可事实就是，现有阶段，这样的理想终究只是空谈。每个普通人，只要在这个社会工作，就注定会面临剥削。”

“问题在于，如果过度剥削和不公平分配，就会打击阻碍生产创新。但纯粹的公平也行不通，吃大锅饭只会滋生人的惰性。所以，一定程度的非公平是必然发生的，一定程度的资本主义现象也是肯定会存在的，如此才能保持社会的活力和竞争力。但是，活血星的政治和经济制度，必须以社会主义为主，以实现共同富裕为发展目标。而我能做的，就是把蛋糕做的足够大，让所有人都能吃饱。”

“什么值或者不值？其实你们比谁都清楚，这个问题的关键点从来不在于劳动者本身的价值，而在于你们舍不舍得给罢了。所以康森，我认真的问你，如果我能帮你把蛋糕做大，你又是否愿意把劳动者该得的那一份分给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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