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光耀晨星，帝国珍宝（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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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血灭杀邪恶，荡清污浊，利拉星球污染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错骨的伤对于楚惊鸿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但他一系列干脆果断的行径，还是使赛特心惊。

骨头错位的咔哒声，听来让人骨头也隐隐作痛，楚惊鸿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像是经历过千百次，早已不是什么特别的了。

赛特害怕他以后再做出类似的危险事情，再三叮嘱，反复念叨，终于在得到楚惊鸿的保证后才作罢。

楚惊鸿心底一直记挂着阿撒兹勒的行踪，但这人自那次监控以后，像是人间蒸发般，再没了消息。

时间一长，楚惊鸿也就稍稍放下了点心中顾虑。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第一个新年到了，早在节庆到来的前夕，整个第一星就已经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

星际法规定，法定新年除医疗、军事等特殊部门，全国将会放假几天，以庆贺佳节。

街边早已张灯结彩，挂上象征节日的小饰品，楚惊鸿走在街上，还能听到行人三三两两笑着讨论假期的安排。

四周皆是笑声，他被它们围绕着，也不禁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这样的热闹自他出生起，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恍惚间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从他们的面容上迸发，进而从外到内地感染着他。

楚惊鸿对星际新年很感兴趣，也想信手上街道走一走，感受一下。

无奈年关当头，他和赛特都事务繁忙，各种会议和事议堆积面前，忙得脚不沾地，等所有事情解决时，新年的假日已近尾声了。

就在楚惊鸿暗自失落，惋惜不能参加这场新年盛会时，赛特同他约定了最后一天清晨在宫门口见面。

因为有约在身，楚惊鸿起得早，天际尚且是灰蒙蒙的，从细缝中透出微微的光明。

天气寒冷，就连空气也像是被冻结住了。凛冬季节，两边的绿植早就是光秃秃的模样，干枯的枝丫孤零零地伸展着，上面结了些莹白透亮的冰晶，远远望去，像是由冰雪雕砌成的一样，闪现着粼粼的光。

冷空气袭来，犹似雪做成的人

，被吹得鼻头泛出好看的绯红色。楚惊鸿呼出一口白色的气，将手插在厚重衣服的两个兜里，迈开两条修长的腿。

走到第二个路口时，远远就望见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赛特其实很好认，他的身高本就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往那里一立，瞩目极了。

他总是站得笔直，如一棵挺拔的松，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会显得周正严谨，周身高贵雅致的气度使得他与旁人区分开来。

注意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楚惊鸿步伐迈得大了些，走到近处。

雪地靴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引起了赛特的注意，他原本垂眸盯着近处的地面出神，脚步声接近时，视线里撞入了一双精致的雪地靴。

赛特抬起头，露出眸色有异的双瞳，目光在楚惊鸿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看样子对方像是极怕冷，内里搭了一件高领毛衣，黑色将修长的脖颈遮住，外面穿着厚实温暖的羽绒外套，甚至还嫌这样不够，在脖子上又围了一条蓬松柔软的红围巾。

楚惊鸿将下巴埋进那团红色中，双手插在衣兜里，一刻也不肯拿出。

这人本就清瘦，所以哪怕穿得再多，也并不显得臃肿。

赛特在看楚惊鸿时，他也在看对方，不同于往日的穿着，赛特今天难得穿了件常服，日常化的服装削弱了几分肩章绶带军装的锐气和严肃。

或许是对方看得太久，楚惊鸿扫了眼赛特露在外面的劲瘦脖颈，忍不住道：“冷吗？”

赛特一愣，很明显对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看着楚惊鸿脖子上围着的红围巾，撒了个谎：“嗯。”

闻言，楚惊鸿动了，他解下围巾，靠近赛特，上半身伸长，将另一半围在了赛特脖子上：“分你一半好了。”

赛特与他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现在中间连接了一条围巾，为了不拉扯到彼此，赛特朝楚惊鸿凑近了些。

围巾上面还沾有楚惊鸿的体温，赛特感受到了，及不可查的，眸中闪过暖意。

“谢谢。这个新年辛苦你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带你去过年。”

楚惊鸿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遇到有意思的，赛特就在一旁为他解释。他不是个合格的解说员，语言干巴巴的，即便如此，楚惊鸿也是逛得饶有兴致。

“糖丝棒，一个星币一根，便宜又好吃，还是儿时的味道，保管你满意！吃了一根还想一根呐——”

一个吆喝声闯入楚惊鸿的耳朵内，他顿时停下步伐，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他的大动作自然是惊动了赛特，见他眼巴巴看着卖糖丝棒的方向，于是道：“想要那个？”

楚惊鸿眨巴了下眼睛，点头后拉着赛特往贩卖店而去。

糖丝棒不是什么新鲜昂贵玩意儿，就是将麦芽糖捏成一个长条的棍，七彩的糖浆在高温下快速搅拌成丝，缠在上面即可。

糖丝棒的价格不贵，只需要一个星币，但那商贩的生意很好，面前排了一条略长的队伍，等排到他们时，只剩下一根了。

赛特果断付了钱，商贩将糖丝棒递给他们，笑着祝他们享用美食。

楚惊鸿拿到糖丝棒的一刻，就用手将它掰成了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赛特。

楚惊鸿只将糖丝棒的一头含进嘴里，立刻有淡淡的甜味在嘴巴里泛出来，他咬碎了七彩糖浆丝，满足地笑了，看着那剩余的糖棒，颇有些怀念的意味，眼里闪烁着温情的光芒。

这的确是记忆中的味道，一丝不差。

赛特没有第一时间吃，反而在暗中细细观察楚惊鸿的反应，发现后者咬到糖棒的一瞬间，露出孩子得到最心爱玩具后心满意足的笑容。

“很好吃？”他问，一边转了转手中的糖丝棒。

“嗯。”楚惊鸿点头，又补充道，“特别好吃，糖丝棒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楚惊鸿似乎格外的喜欢甜食。

听他这么一说，赛特才将那半根糖棒送进嘴里。

甜意在嘴里化开，味道并不是十分甜美，但看着楚惊鸿高兴的神情，赛特也觉得这东西实在是甜。

糖丝棒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纵然因出身高贵，赛特尝过数不尽的山珍海味，珍馐美酒，但此刻，他在心里默默认同了这个说法。

回味完毕，楚惊鸿将

剩下的糖棒扔进嘴里，咬着咬着很快吃完了。赛特学着他的吃法，几乎是同步地咬完糖棒。

吃完了糖丝棒，两人又相伴而行，途经一处时，发现那里挤了许多人，十分热闹。

仗着身高，视野开阔，赛特站在后面，视线也能越过前面的人，看清楚前面的东西。

“似乎是在抽吉祥纸条，博个新年好彩头。”看完后，赛特垂眸问楚惊鸿，“要去抽一张吗？”

楚惊鸿也是头一回见这种东西，当即就点头同意了，于是赛特便领着他在后面排队。

拍到他们时，商贩让他们一人抽一张，说是只要诚心，上面的内容便会达成。

赛特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挑了下眉，而楚惊鸿则是脸色沉了一下。

“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上面写着‘天作之合’，我倒是不相信这些东西。”赛特将纸条对折妥帖后，放进衣兜里。

楚惊鸿眉宇舒展开，将纸条撕成碎片，随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中，随口道：“我的是‘万事如意’，挺好的，这东西就是讨个吉祥嘛。”

赛特不疑有他，接着带着楚惊鸿继续往前走。

临走前，楚惊鸿偏头，余光瞥了眼那个垃圾桶，然后又很快地转过去，当做无事发生般，神情无二。

垃圾桶里散落着几块不规则的碎片，那些碎片拼在一起时，赫然是同样的四个字

——天作之合。

天命已定？

楚惊鸿对此嗤之以鼻，他从不信神，也从不认命，他只相信自己。

他们逛了一天，再看时间时已经很晚了。

彼时暮色四合，天空被浓黑的墨染黑，星辰点缀其上，所有人都聚集到第一星巨大的钟楼下。

旧年的最后一刻随着钟声的响起而彻底消逝，新的一年接替来临。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那个钟楼，脸上洋溢着笑容。

钟声敲响第五下时，天空飘起了白色的雪花，雪落在皮肤上，传来星星点点的凉意。

“下雪了啊。”楚惊鸿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笑着朝赛特问好，“新年好啊，赛特。”

“嗯。”赛特也莞尔笑了：“新年快乐。”

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记起与这人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楚惊鸿正一脚踩在一个纨绔贵族的脊椎骨上，眉眼冷厉，手段狠辣，浑身上下都长着戳人的刺，精致又带有攻击性的容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神气。

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蔑视一切敢轻视他的人。

再之后的第二次会面，也是带着毫不遮掩的锋芒的。

但不知何时起，楚惊鸿学会了收敛，让人很难相信会有这样一种奇迹般的变化。

过往与当下相重合，就好像他身上的刺尽数软化了一样。

赛特抬头与楚惊鸿一同，看那仍在轰鸣的钟楼，也忍不住如周边的人民一般，在心底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以期望来年能够实现。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