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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夭夭心说不上为何,跳的有些快了。
烟火之下,他眼如星辰,照亮了自己的心。
成亲都这么久了,她以为会像是老夫老妻一般,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淡然从容。
可此刻,四目相对,心,总还是想要跳出来一般。
甚至,想也不想的便避开了,叶卓华的视线。
脸,便是连自己都感觉到了,烫,“你想的美!”
说的那话,不自然的带着颤颤的尾音,像是拒绝,更像是撒娇。
顾夭夭恼的跺了一下脚,她原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拒绝,。
一开始的时候想着,两人既然已经结为了夫妻,也都同房了,这生儿育女原就是正常的事。
可却没想到,叶卓华中间却出了那么一道岔子。
倒将她闹的,有些胆怯了,甚至有一种,现在若是要孩子,十有八伤。
即便天下女子便都是这般早早的有了身孕,可放在自己这就是不行。
顾夭夭不知道,自己这般是不是矫情,可就算是又如何,那也是叶卓华自找的。
看见顾夭夭害羞的跑开,叶卓华在后头不由的喊了句,“丫头。”
在他眼中,顾夭夭始终太小了,生孩子凶险,他万不敢冒险。
总想着,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就好了。
如今,就是连顾父都沉不住气了,估摸自己的父母那便快了。
凡事,自己扛着便是。
今日是年三十,他们自然不会早睡,总是要守岁的。
回到屋子,叶卓华拿了之前做好的灯笼递给顾夭夭,“出去瞧瞧?”
这一路跑来,顾夭夭也没刚才那般的不自在了,笑着接过灯笼。
外头,炮竹声声声欢喜,现在,便是连寻常百姓也开始放了。
叶卓华取了火折子,为两人点燃烛火。
待点好后,两个拎着灯笼,迎着烟火而去。
灯笼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仿佛靠在一起。
风一吹,灯笼轻轻的转动,那贴在灯笼面的小像的影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仿佛是两个人正在互述衷肠,说到动情处,害羞的躲开了一般。
走着走着,这俩灯笼突然啪的发出了声响。
顾夭夭惊了一下,手很自然的放开了手柄,叶卓华眼急手快的拎住,而后看着灯笼晃晃悠悠的展开,两盏灯笼放在一处,竟变成了一件袍子样子。
灯笼面全都打开,上面的鸳鸯,印在地面上,成双入对。
“这是?”顾夭夭的眼睛,被灯光照亮,她捂着嘴惊讶的问了句。
叶卓华晃了晃灯笼,“你这两日只顾着陪岳父大人,我闲来无事,便做了这个机关。”
而后,声音不自然的放柔了,“你瞧着,像不像我诓骗你的那件袍子?”
说起袍子,顾夭夭愣了一下,半响才记起来,她有一次出京城去寻祖母,半道上碰见了叶卓华,瞧他穿的单薄,突然发了善心,给了他件白色缎面的袍子。
虽说,这人心思百转千回,可这灯笼,顾夭夭是真的喜欢。
伸手,取回了自己的那一面,“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机巧东西。”
叶卓华但笑不语,上辈子他只是一个罪臣之后,能位及权臣,其中各种艰辛自是只有自己知晓,若是懂得不多,怎能将脚下站稳?
只是这话,他总不好,再让顾夭夭知晓,平白的,让她心疼。
“叶氏绦之,取真心而于你身前,轻声问汝,心可悦吾?”叶卓华定定的看着顾夭夭,此刻,眼里没有烟花,只有顾夭夭一人。
说不上为何,顾夭夭笑了。
笑得眼弯如月,面若桃花。
而后,终于是轻轻点头。
这个年,终于是叶卓华给自己的团圆。
无论过去也好,未来也罢,皆都不去想,只看着眼前人,乃是心上人。
叶卓华伸手抱住了顾夭夭,“我身无长物,只一命永护你。”
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顾夭夭,便也早就,以性命相护。
这一世,看着顺遂,其实也并非没有凶险,只是,是眼前这个人,将凶险都挡在了身后。
这大过年的,越说,越让顾夭夭觉得不好意思。
抬手点了一下叶卓华的肩膀,“成了,一个男人,絮絮叨叨的这么久做什么?”
而后仰头,看着满天空的烟花,“瞧瞧,还是美的东西,让人,心神向往。”
叶卓华哼了一声,“便是说我丑?”
顾夭夭重重的点头,“难得叶大人有自知之明。”而后侧头,唇,自然的印在了叶卓华的侧脸。
紧接着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脸,拎着裙摆,抬脚往前小跑去。
叶卓华看着前头,一席红色的袍子,在清冷的月光下,却如同朝阳一般耀眼,而她手中拿着,是贴了自己的小像的灯笼,心中,被欢喜填的,满满当当的。
今日除夕,不大的院子,似乎随处便能听得,周围人的,欢声笑语。
顾夭夭信步的走着,很快便到了前院。
有顾父带来的武将们,大约是嫌这屋子小了,便将桌子搬在了院中,两边点了火,将跟前照的暖暖和和的。
他们一边吃酒,一边高声闲聊。
而顾夭夭一眼便瞧见了,原本在塌上躺着醉酒的父亲,此刻笑的最欢喜。
听听那声音,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即便,早就知道顾父那是装的醉酒,此刻却还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正当顾夭夭思量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被叶卓华从后面打横抱了起来,顾夭夭一惊,一手紧紧的握着手柄,一手自然的搭在叶卓华的脖子上。
“莫让岳父瞧见你,让他老人家,面上尴尬。”叶卓华低头,在顾夭夭耳边轻声说了句。
滚烫的呼吸,让顾夭夭不自然的缩了缩头,便是拎着灯笼的手,也跟着颤了颤。
叶卓华右手揽着顾夭夭的腰,左手放在顾夭夭的腿弯处,而灯笼一直握在左手,他纵身一跃,两个人的灯笼不可避免的碰在一处。
上头的小像,突然挨在了一处。
像极了,相拥的两个人。
愈发的让人,心跳加快,哪里还记得,是真的醉酒还是假的醉酒。
叶卓华跃了几下,他们便到了院外。
虽然没有叫卖声,可有不少孩童们,也拎着灯笼,结伴在街上玩笑打闹。
忙活了一年了,只有现在好像是最轻松地。
不远处,有三两的村妇围在一起闲聊。
因为衙门这边放的烟花最多,不少人在过来看,也凑个热闹。
在这个小小的平城,突然有一种,比京城还要热闹欢喜的感觉。
这一夜热闹,一直过了子时,大街上这才慢慢的安静。
今日的夜,格外的短。
待到了寅时,天还黑着,外头便又开始,响起了炮仗的声音。
顾夭夭揉了揉眼睛,多少还有些困,躺在榻上缓了一会儿,便起身了。
跟前,却没有叶卓华的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按照习俗,这个时辰起来,要点旺火拜祖。
而且,今日早晨生米生面是不能下锅的,也就是说,昨夜夜里要做出今早吃的饭菜来。
等拜了祖,才能往灶堂里烧柴火,开始热饭。
夏柳听见动静,赶紧推门进来,搓了搓手,在炉子边暖了暖,才帮着顾夭夭穿衣。
等着净完手,夏柳将水倒在盆里存着,在拜祖之前,这生水也不能下地。
外头的炮仗声是越来越响,顾夭夭在屋子里坐不住,便同夏柳一起到院子里瞧热闹去。
只是一出门,便瞧见在院子里忙活的叶卓华,看着他手里拿了一堆柴火。
“你这要做什么?”顾夭夭捧着手炉,慢悠悠的挪到叶卓华的跟前。
叶卓华听见动静,抬头瞧了顾夭夭一眼,手却没停下来,“我扎个旺火,你来点。”
他没解释原因,可顾夭夭却懂。
在民间,自然是夫妻俩这般忙活,丈夫忙活着做粗活,剩下细活便是妻子来做。
男耕女织,各司其职。
他们也算是身在高位,跟前日日有婢子服侍,可是总还是想着在新的一年头一日,像个寻常的夫妻一般,只有他们俩。
顾夭夭接过火折子,蹲下身子来,往里面点了点。
叶卓华寻的柴火,自然是精挑细选,特别好着的,顾夭夭一点,哄的一下火焰便起来了。
顾夭夭往后退了一步,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如同这火焰一般,红红火火,步步高升。
她们身在平城,自然不用拜祖,等着过一会儿,便去给顾父拜年去。
出门的时候,顾夭夭给夏柳使了个眼神,让去将二姑娘叫来,就当是,一起认认主子了。
来的时候,许是因为大家穿都都厚实,总觉得好大的一群人。
顾父这边也准备好了。
那瓜子花生准备好了好大的一盘子。
老辈人留下来的话,过年的时候便吃这些带壳的东西,寓意这剥去从前一切的不顺意,往后都会好好的。
顾夭夭与叶卓华带头,掀了帘子进去。
顾父坐在主位上,前头已经摆好了蒲团,顾夭夭与叶卓华一左一右跪了下来,“爹过年好,祝您万事顺遂,身体康健。”
“好,好,都顺遂。”顾父笑着点头,拿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他们两个。
他们拜完年,二姑娘便从后头出来。
这是顾夭夭早就说好的,让她过来露个脸,“婢子给老爷请安,老爷万福。”
二姑娘想,她以后要跟着顾夭夭做活了,那便就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下人,该是自称一句婢子。
对于陶二姑娘的事,顾父自也听顾夭夭说了,父亲不慈,家中顾明辰与顾便吃了这个亏,没想到陶二姑娘这个更过分。
许是有共情,顾父自然也怜惜这孩子。
听她自称是婢子,顾父张嘴想要说一句,毕竟,哪里有下人得脸的可以给主家单独拜年的,只是话到嘴边却也没说,左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二姑娘总能知道,顾夭夭的心思。
顾夭夭看了夏柳一眼,原是说了,让她们分开来给顾父磕头,只说因为在平城冷清,这样添个人气。
夏柳是办了,不过却将二姑娘安排在她之前。
这人,永远重规矩,顾夭夭收回视线,却没再说什么。
趁着过年,二姑娘求了主子给赐名,从前种种皆都不念,只一心伺候主子。
那决然的样子,倒让顾夭夭觉得像极了,准备要出家的姑子。
不过,到底还是赐了名,就叫二娘,顾二娘。
作为奴才,能与主子同姓,这已经是表明了,将来的当大管事的身份。
二姑娘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感激之情,便砰砰的在地上实实在在的叩了三个响头。
从此,世上,再无陶家二姑娘,再无,罪臣之后。
二姑娘起身后,便该轮到夏柳了,“婢子,给主子请安。”说着,也规矩的在顾父跟前叩头。
只是这次,顾父却没让夏柳起身,夏柳低着头,想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下头的人将茶杯送到她跟前,心中隐隐的有了答案。
“还不,快些叫父亲?”顾夭夭在旁边笑着提醒了句。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希望大家都能红红火火的。
夏柳颤抖着抬起了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后被她狠狠的擦掉,她想要说的一切感谢的话,顾夭夭都明白。
是以此刻,她只要欢欢喜喜的,让大家都高兴。
双手捧过茶杯,送到顾父跟前,抬声唤了一句,“父亲。”
从此,她便是顾父收的义女,是顾夭夭的义妹,是顾家的半个主子。
顾父笑着点头,“好孩子。”将红封让人递了过去。
顾家两房子嗣单薄,顾夭夭这么往顾家张罗人,顾父倒是有一种,天下尽是我子的感觉。
好像一下子,热闹的很。
夏柳这一认完主,便该轮到下头人向顾父讨了吉利了,由管事的领着,共同祝主家以后日子昌顺。
待众人同顾父行完礼后,顾夭夭便让周生同夏柳一同过来。
周生仿佛已经预感到什么了,过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下跪。
闹的夏柳在旁边,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憋红着脸。
顾夭夭干脆拉着夏柳的手,拽到自己的跟前,而后看了一眼叶卓华。
叶卓华了然,拍了拍周生的肩膀,“以后,好好待柳姑娘。”
这是当众,公布周生同夏柳的婚事了,事情便算是正儿八经的定了下来。
周生憨憨的笑着,“好,定然是好的。”抬头,看着夏柳,“我一定好好的,让她死在我的前头。”
这话一说,夏柳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的什么浑话!”
周生说完,这才反应过来。
昨日听了那贾夫人在门口说的话,周生便感叹,两口子过日子,越是情深,越是在遇到事后无碍的那个人,才最痛苦。
他就想着,人总有一死,真要有这么一日,他要为夏柳送终,将她在这世上每一日都伺候的好好的。
只是因为没过脑子,话说出来格外的难听。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生赶紧解释。
今年初一,大家都在这热闹劲上,一看周生惹恼了未来媳妇,当下都起哄。
自然也没人认为,周生说这话是在咒夏柳,毕竟,他们都看在眼里,周生待夏柳有多么认真。
夏柳脸皮薄,被这么一起哄,也没顾得上管顾夭夭,一跺脚低着个头便跑了出去。
“夏柳,你听我解释。”周生匆忙追了出去。
一听周生的声音,夏柳这跑的更快了。
初一的清晨,是真真的热闹。
因为正月里要出门,大年初一的时候,自然是要出去走走,寓意以后百无禁忌。
用了早膳,一众人便出门了,为了更吉利些,他们爬了两座山头。
等着回来的时候,顾夭夭累的直接趴在了塌上。
大年初一过的,那是格外的充实,感觉一会儿都没得空,比成亲那日还让人累。
看顾夭夭有气无力的趴着,叶卓华坐在塌边,为顾夭夭捏着腿,“不是你闹着,说什么,山头风景独好?”
这大冬日,便是叶卓华都不都知道,该如何应承顾夭夭,顺着她说说,这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
现在的顾夭夭连手指都懒得动弹,眼睛一闭,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父亲是要常去战场上的人,定要万无一失。”
叶卓华恩了一声,“我瞧着,岳父大人也累的不轻。”
虽说是武将,到底上了年纪了,身子骨不如以前了。
听着叶卓华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顾夭夭便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又让你看笑话了?”
叶卓华笑着摇头,“我哪里敢?”
原本没精神的顾夭夭,此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冷冷的瞪着叶卓华,“什么叫哪里敢?就说你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说完,顾夭夭愣了片刻,随即自己都笑了一声。
怎么现在,自己似乎越发的爱计较这些,枝头末梢的事情。
叶卓华以为顾夭夭缓和过来了,刚松了一口气,却又瞧着她突然变了脸,“都是你的错!”
顾夭夭想着,定然是叶卓华,将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叶卓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错了,不过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是,都是为夫的错。”
顾夭夭很满意叶卓华这认错的态度,趴在床上,重新让叶卓华给自己捏捏身上,只是,越捏越觉得不对,“你手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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