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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了一天时间,老村长已经把这个消息传达到家家户户,村里人见到许妍抱着孩子溜达的时候都热情的向她打招呼,还有人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知道识字这回事是读书人的事,他们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都没敢想过送孩子去识字,能顾着肚子不挨饿就是爹娘尽力了。
“是真的,待我跟村长商量好时间,不下雨的时候就卯时在我家门外等着,下雨下雪就不去。”她回答。
村长像是怕许妍反悔似的,当天晚上就让他大儿子扶着他去了屠家,把日子给定了下来,许妍说就后天早上开始吧,这个时候也不好通知人家,正好明天有时间说,也不耽误事。
村长一脸急切:“不耽误事,我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喊一声就行了,就像你送糖葫芦一样。”
他还打趣了一句,又问:“你需要时间准备吗?你要是有事那就往后拖一天。”
“没事,明天早上可以。”
送老村长出门,刚进屋就听到村子里传来村长儿子的吆喝声,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哄闹,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家里的三只狗被这番动静惊的竖起耳朵探听动静。
屠大牛看许妍笑着摇头,好奇问:“这不是好事吗?摇头做什么?”
“我笑过个几个月希望他们还能这般热切,哪怕一天就两三个字,但认字也是一件枯燥的事,能坚持下来不容易。”
在这事上,屠大牛颇为赞同,自己媳妇是个夫子,嫁进来一两年了,每逢她看书或是教书,他都躲得远远的,听着脑壳疼。
第二天早上,许妍跟着屠大牛去长湾堰挖泥巴,回来糊在青砖墙上,用木板给摸平。卯时初,屠家门前聚了一群人,不止孩子,还还有端着饭碗来看热闹的大人。
许妍压了压手,示意安静,“闲话不多说,我最开始教的字是从孩童启蒙的千字文开始的,从简到难,这项活动我有可能一直会保持下去,也有可能因为其他事中断,因为年岁不同,记住的程度也不一样,要是有人明天忘了我今天教的字怎么念,可以在我空闲的时候来找我。”
“今天就算了,从明天起一人手里拿根小木棍,我在泥巴上写的时候你们可以在下面写,当然,这是有心学着写字的,只是想着能认就行了我也不强求,今天只教两个字:天、地,我现在写,你们看着……”
说都会说,难的是跟字对上,许妍在墙上写了,就在下面转了一圈,指了一下笔画顺序,也看到年纪较大的孩子写的似模似样,小的就不行了,缺胳膊少腿的,她也没强求,才开始是比较难,时间久了会好一些。
“好了,已经一刻钟了,可以散了,这两个字就写在泥巴上,你们忘了就路过看两眼,明天早上我再教一边,回家吃饭吧。”话落她也进门了,这是一项日积月累的活儿,她的态度也不能过于重视,免得村里的孩子太紧张了,别坚持不到两三天就都不来了。
学多学少,不是一日之功。
许妍进门后,门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端着碗来凑热闹的还在相互交谈道:“识字也不难嘛,我看着就会写了。”
张蔓拉着她儿子夹在人群中往村中间走,捻掉手指上的细灰,脑子里还在回忆许妍写字的笔画顺序。
回家后,拴着门,拉着孙鹤进了灶屋,问:“小鹤,许夫子教的你都记下了吗?会写吗?”
“记下了,会写。”
“嗯,要是忘记了就来问娘,娘要是也忘记了就带你去许夫子家的墙上再看一眼。”塞了一把稻草进锅灶,趴在灶口吹没了火苗的火星,锅里的粥还没煮熟。
一连几天,都是张蔓陪着她儿子去学认字,这天散场的时候,她小妹张枝撵了上来,说:“大姐,你要是担心小鹤受欺负,就让他每天早上跟我待一起,你也有空干自己的活儿,都五岁了,还像是没断奶一样,离不开你。”
张蔓拍了拍小妹的头,才十一岁,说话像个小大人,“没事,就一刻钟的功夫,耽误不了啥事,我也来跟着学认字,你可要好好学,年纪小又住的近,不懂就去问,没事就去帮忙哄哄小葵。”
张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震惊道:“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来学认字?”
“为什么不能学,我学会了以后教我孙子”,张蔓好笑,同时也叮嘱她好好跟着学,最好都会写,看她不太在意,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都见识少,出了家门遇到事就晕头,现在有个聪明人在前面领着,我们没主意就踩着人家的脚印来,总不会错。”
看她还撇嘴,叮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的说:“跟着许夫子学,将来也找个会挣钱能顾家的男人,让你顿顿都能吃肉。”
小丫头听了,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
进屋吃饭的时候又再去瞄了眼墙上的字,第一天写着“天、地”的泥巴已经开始裂缝往地上掉了。
本想留杭家爷孙三人在家里吃饭,杭老爷子说啥都不肯,等到孙女下学后,驾着牛车直往镇上赶。
回到家后,杭新如还埋怨她阿爷:“屠阿爷做饭好香,许夫子也留我们吃饭,就阿爷非要回来,还非要带我跟我姐回来。”她气撅着小嘴。
杭新渠比她大两岁,更知事,没来的急打断她她就给秃噜完了,果然被二婶给打手了,“家里的饭不香?长了个好吃嘴,脸皮还厚,都没给人家许夫子束脩,还张着大嘴想要吃人家饭。”
挨打了她也不在意,一副赖皮像,张着嘴问她阿奶和大伯娘:“我嘴大吗?随我娘啊,我看我娘嘴也不大,我能嘴大?”
歪头疑惑。
逗乐了其他人,杭二夫人被气黑了脸,公爹还在桌上呢,这死丫头就没个眼色,啥都敢说,嘴也没个把门的,但她也下不了手给她长长记性,只得长叹一声:“我咋生了这么个东西!”
“新如这性子还不好?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整天乐呵呵的,谁见了不喜欢她?你要是嫌弃就送给我当女儿,我不介意我养一个。”她大嫂接话,维护这个小侄女。
“娘~”杭新如顺着竿子往上爬。
彻底把她娘噎了个半死,她大伯娘乐呵呵的把人揽在怀里。
屠家这边,屠老汉木着脸看他儿子比狗腿子还狗腿子,椅子搬好,饭盛好了端出来放他媳妇眼前,筷子给递人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喂青菜肉糜面汤,还不住的问:“菜咸不咸?肉没炒老吧?”
炒肉的老头:……
拿起空碗自己进屋盛饭,终是气憋的慌,出来的时候用筷子对着他脑袋敲一下子,看大孙女往发出声响的地方瞅,赶紧把筷子背到身后,冲盯着自己看的儿子说:“看什么看?老子嫌你下作,谁让你把碗给我往外拿了?没盛饭你没看见?眼睛大的像个牛蛋,一点作用都不起。”
许妍咽下嘴里的饭,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们爷俩隔三差五就得来一次,不拐弯抹角的骂两句,心里痒痒,甚至会主动找茬来挨骂。
看吧,屠大牛给老头碗里夹两筷子菜,他马上消停了,吃的就是这个味儿,下饭。
下午没人再来,是一家四口闲聊的时间,许妍拆被罩被单给泡着,屠小葵跟着她阿爷跑出去了,她上午不是在屋里就是在院子里活动,下午就像个想撒欢的小狗,门开了就往外蹿。
屠大牛干了大半个月的给媳妇洗脚的活,每天必问“消气了吗?”
秋天太燥了,特容易上火,这两天他舌头上起了两个水泡,他爹又给他熬上了绿豆水,用来降火的。
今天在水盆里摸着两只白嫩的脚丫,再次抬头,诚恳询问:“许夫子,消气了吗?”
没听到声音,他难耐地变换个姿势,咽口吐沫,哑声道:“我给按的舒服吧?我看这脚…可太好看了,跟你人一样。”
屠小葵看她爹盯着她娘的脚絮絮叨叨,走到床边,拉着她娘的裤腿,把腿伸下去,翘着大拇指说:“爹,给我洗脚。”
“噗……”
屠大牛愣神,他闺女的脚可不在意这个,不给洗脚就往他肩膀上踩。
“唉……小祖宗,你还没睡呢?”拽着小肥脚,照着脚心打了一下,给她撸高裤腿往脚上浇水。
许妍默默的把脚拿起来,用擦脚巾给擦干,翘高腿扭到床上,留那父女俩继续玩水去。
好不容易把小丫头给哄睡了,男人挪过来靠近女人,轻声问:“你还没说消没消气。”主要是往日他问这句话立马就得到了两个字,今晚没有,他又看到了希望。
许妍还是没回答,却翘腿翻坐在了他身上,摸着他喉结,不经意的问:“你说呢?”
屠大牛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打下他的手,威胁道:“别动哦,我怕我还没消气。”
“随你玩,只求你消气。”男人低垂着眉眼摊下了手脚。
第二天天明,屠大牛精神百倍的起床去挖泥巴,跟邻居说话时舌尖碰到牙齿,给他痛的长吸一口气。
“咋了?牙疼?”
“不是,昨晚吃饭咬着舌头了。”
“那咬的不轻,过了一夜还这么严重,你家又不馋肉,吃饭可慢着点。”
“那不行,慢了让人不满意。”屠大牛连连摆手。
看人下了堰底,蹲在石碾子上吃饭的男人瞅了瞅,大口吸溜一嘴粥,心里想着娶个了不起的婆娘也是麻烦,吃个饭还要让人满意,还好自己没这烦恼。
端起饭碗,又顺着碗沿吸溜一圈。
回家后,屠老汉已经在烧火做饭了,米和豆子泡了一夜,煮粥比没泡过的要少煮不少时间,看老头正在淘洗绿豆,他有些得意:“天凉了,我不喝绿豆水了”,看老头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他又贱贱的补充:“可以换成红枣水,养胃。”
“养你爹个腿,还挑三拣四的,爱喝不喝。”绿豆还是扔进了瓦罐,添了水架在了小灶眼上。
屠大牛只喝了半罐,打死都不喝了,屠老汉气的把剩下的半罐给喝个干净,第二天也不熬绿豆水了。
过了秋收,杭家两姐妹再被送来读书,许妍把人给带出了门,夹着一条竹席,坐在了牛羊吃草的草地上,背后是后山,眼前是青草,抬眼望去是只剩稻茬的田地,里面有小孩和老妇人拎着竹篮捡割漏的的稻穗。
空中飞的鸟雀,捡没人的田去啄稻米、刨土里的肉虫,还有成群结队往南飞的鸟雀,扑打着翅膀啾啾叫,夹着着地面上牛羊的叫声。
许妍深吸一口气,有青草汁味儿,也有稻杆晒了太阳都干燥香,放任自己的身体往竹席上砸,轻吐一口气,说:“今天不读书,就在这儿玩,可以拎着帽子跟其他孩子一起捡稻穗,也能编草环戴,喜欢小羊也可以去看,去吧,运气好还能看到田鼠出来偷食为过冬存储粮食,你屠叔割稻子的时候捡了三十多个鸡蛋,草窝里说不准还有遗漏的,随便翻,看你们运气。”
杭新渠听了高兴,也只是抿着嘴笑,她妹就直接高声嚷嚷了,拎着裙子就往田里冲,新渠也站起声,眼睛闪烁着光瞅着她妹跑动的身影,“夫子,那我跟我妹就玩去了?”
“去吧,好好玩。”
屠小葵坐在竹席上,手里缠着她娘的头发,抻着脑袋看两个姐姐跑远了,又瞅瞅躺睡着的娘,她急的直弹腿,扯着高嗓门喊:“我要去。”
“去什么去,陪娘晒太阳。”把小奶娃给按在席子上,看那两只小肥腿翘起来弹着,看她要急哭了再给扶起来,两手交叠枕在头下面,目送小短腿在草地上磕磕绊绊的走,看她回头望向自己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如此几次,再次睁眼的时候被小丫头逮个正着。
哈哈哈,她急红了脸,手指着自己跺着小脚含糊地嚷嚷着,看她娘不起身,就笑着盯着她,又气冲冲的往回跑,扑在她娘身上来挠痒痒。
“真不经逗,还假哭呢,就你阿爷吃你这套,在老娘这儿不管用了吧?”拍拍她肉嘟嘟的屁股,起身牵着她走,“走,看看咱家的大黑牛,让姐姐们玩,你可别去烦人家了,小烦人精。”
撵着羊跑,染了一身骚,手里捏的净是羊毛,许妍懒得抱她,让她骑在家里的母牛背上过过瘾,这头老母牛性格温顺,眼睛看人的时候都润润的,像是听的懂话,背上驼着小孩也稳稳当当的吃草,不像没花钱带回来的黑牛犊,还是只认许妍一个人,换个人它就弹蹄踹人,但它个大有劲脚程快,现在许妍上镇上就用它来拉车。
玩了大半上午,新渠和新如玩的头发都散了,沾的还有稻草渣子,手里拎了一串绑得紧实的稻穗,应该是她俩捡的,田里的阿婆给绑的。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要把稻穗带回去磨掉壳给放在铺子里给卖了,对此杭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表示:“新如你找你爹,让他把卖的银子还给你跟你姐,你俩自己攒着。”
“能卖多少银子?”
杭老头:“……至少一两银,要是没卖到一两银子,那就是他从中打拐了。”
屠老汉听了,饶有兴致的问:“你家老二得罪你了?”
“那倒是没有,就是看他不顺眼。”
屠老汉瞅了瞅刚齐他膝盖的小丫头,遗憾道:“我孙女还小,话都说不抻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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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的最后一天,许妍的月事还没来,她算了算日子,静着心等了几天,开始注意着不再长时间蹲着,抱小葵时把她两条腿分开,免得她踹着自己的肚子。
进了腊月,她一直忍到腊月初八,距离来月事的时间晚了十三天,她基本确定她怀了老二。
当晚的饭桌上,她宣布了这个消息,除了还不懂事的小葵,屠家父子俩均松了口气,喜笑颜开不为过。
屠大牛快28了,小葵也快两岁了,儿媳妇肚子一直没动静,屠老汉一直担心是大牛劁猪太凶煞了,断了猪的后,报应在了他身上,最近又琢磨着想带他上山给老祖宗烧纸祷告了。
晚上高兴的吃了三碗粥一张大饼,撑的睡不着觉,半夜在后院绕圈转悠,寒冬腊月的也不怕冷,心里琢磨着今年吃不成兔子了,年关给绑了腿拎到集市上给卖了,多买几只老母鸡回来养着,自己养的鸡,肉肥些,明年八九月份就能给杀了炖汤,给大牛媳妇坐月子。
直到半夜,老头才进屋睡觉,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腿发软,鼻子也塞住了,嗓子也哑了。昨晚心里有火,穿着白天穿的袄子不觉得冷,还是给冻着了。
搁在以前他是绝不去医馆的,咳的嗓子说不出来话也不去花那冤枉钱喝苦汤,现在不成了,熬了小葵没用上的退热草药也没用,睡了一觉起来还更严重了。
许妍不许他再耽搁,直接大牛去驾车,带着棉被送老头到镇上去看病,年轻的时候喝碗姜汤捂着被子发身汗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年纪大了说不准熬着熬着身体就垮了,人也没了。
屠老汉这次受寒过了半个月才好利索,听大夫的饭菜吃得清淡,现在好了首先就是去了镇上买了五斤五花肉,五根肋排,回来烧了半锅的红烧肉和排骨冬瓜汤。
吃饱喝足他长出一口气:“过嘴瘾了,吃了半个月的青菜肠子都吃青了。”
屠小葵也学着她阿爷往椅背上一躺,差点连人带椅的给翻过去,把许妍给惊出一身冷汗,好在被屠大牛给拎了起来,椅子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回头看看,趴她爹腿上拍了拍胸口,嘻嘻哈哈的说:“好险啊,我差点摔了”,这是她跟村里的孩子学的话,自从跟村里的大孩子小孩子混在一起,她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你还不老实呢,我要是没拎住你,摔下去了能把你这小脑壳摔破,像是咱家的水瓢,啪的一下两开花。”她爹吓唬她,想让她老实一点,她真的像是猴子一样喜欢蹦哒,专捡危险的地方走,那小腿跑都能跑摔个跟头,遇到门槛了还想往里蹦,被摔的脸朝地,这两天血痂才算掉干净。
“才不会,我脑壳结实”,她不当真地反驳她爹,抬眼的时候瞟到她娘的脸色,慢慢转头看过去,一下子老实了,讪讪地放下扒着她爹的手,不安地扣手心。
许妍冷淡地盯着她,不发一言,眼中的谴责刮在那丫头的脸上,看她眼睛里慢慢包了一眶眼泪也不当回事,任由她眼泪掉下来,也不哄她,起身离开饭桌。
屠老汉看大孙女抽抽噎噎的还不敢哭出声音,心疼的要命,却不敢帮着说话,也不能去抱着哄,儿媳妇那眼色别说大孙女害怕了,自己也怂。
坐在椅子上看也不对,说话也不敢说,之前她挨训默默掉眼泪,自己就说了句“别哭了”,瞬间引爆了惊雷,第二天村里人还问“小葵挨打了?小孩子不懂事,哪能把孩子打那么狠。”
他也默默站起来收拾碗筷去洗碗,眼不见心不疼。
只剩屠大牛抱着抠着手指掉眼泪的闺女,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心里松了口气,唉,经这一遭,能老实大半个月了。同时又同情这丫头,还没完呢,今晚和明天早上是得不到她娘的好脸色了。
呼,还好自己不是扮黑脸的那个人,那心凉的眼色自己可做不出来,仅仅只是盯着小丫头她就慌了,啧啧啧。
等屠小葵不掉眼泪了,屠大牛给她洗刷干净送到床上,进门的时候还叮嘱她:“见你娘了要认错。”
结果门开了,许妍就坐在离门不远的梳妆台,瞥了他一眼,又盯着铜镜。
屠大牛噎了一下,丫头,爹是帮不了你了。
屠小葵慑于她娘紧绷的面容,不敢上前搭话,一直到睡着也没认错。第二天醒了又是一条好汉,滚到床边大声喊:“娘,我醒了,穿衣裳。”
结果进来的是她爹。
她往外瞅瞅:“爹,我娘呢?”
“生气呢,懒得搭理你,你不会睡一觉就忘了昨天犯的事了吧?”
这忘性是真大!
她想起来了,顿时蔫了,出门后一直打量她娘的神色,果然不搭理自己。
磨蹭到吃完饭主动去认错,许妍终于舍给了她一个眼神,“十天前你刚给我认的错,前天鼻子上的最后一块儿血痂刚掉,昨晚差点就给脑壳上砸个豁口,你的认错在我这儿不管用。”
屠小葵讷讷无语,低着头瞅着地上的土灰,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许妍叹了口气,她这个年纪是不懂事,啥都好奇,喜欢的就跟着学,不知道危险不危险,还是个大耳朵驴,左耳进右耳出,自己也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哪能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这不准那不行的?只好板着脸让她知道自己不高兴,跳门槛娘不高兴、往椅背上靠娘不高兴,别再有相同的下次了。
唉,把孩子好好的养长大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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