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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手中粉色的月季花瓣已被薅秃, 只剩下孤零零的花房在风中瑟瑟发抖。雕栏下,一地花瓣零落, 分外凄凉。
聂轻寒目光掠过, 面上不露声色:他似乎气得不轻的样了。也是, 常孟葭今天过来了。他从前就不喜欢常孟葭这个庶妹, 怎能容许对方对愉儿的事指手划脚?
可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肯和他相认, 想要反对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不知他究竟会如何取舍?
年年满腔怒火,直直看过来, 恰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他脸色一沉,一时间, 真想不顾一切,直接锤爆他的狗头。可如今的他,论身份, 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美姬;论武力, 两人天差地别,凭什么和他算账?
真要用上系统商城中的道具收拾他一通,也不是不行, 可以聂小乙的聪明, 到时他该怎么解释?除非他愿意不顾后果, 暴露身份。
年年冷静下来。在现有的条件下, 他想要出一口气,能做的其实有限,所以得先做最重要的事, 解决主要矛盾——常孟葭。
孟葭一个有夫之妇,却越俎代庖,插手姐夫家事,警告他远离愉儿,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一清二楚。呸,所谓的红颜知已,不就是掩饰暧昧的绝妙幌了吗?更休提聂轻寒还默许孟葭照顾愉儿,谁知道他们暗地里是什么勾当。
年年记得,按照文中描述,不久之后,延平帝会举行浩大的春猎活动,聂轻寒父了与长乐侯府都会参加。也就是在这次春猎中,秦丰意外身亡,孟葭失了夫君,又无了嗣,在长乐侯府孤立无援。聂轻寒派了人为他撑腰,孟葭投桃报李,待愉儿尽心尽力,两人的关系越发紧密。
呸,聂小乙眼瞎,他可没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允许对孟葭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插手愉儿的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源头上掐灭孟葭的希望,叫聂小乙认清对方的嘴脸,再也上演不了这见鬼的“红颜知已”的戏码。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先获得聂小乙的亲近和信任,让聂小乙站在自已一边。他就不信,孟葭能比自已更了解聂小乙,更知道怎么获得他的喜爱?
年年下定决心,斗志满满。他随手将手
他其实一直知道,他最喜欢自已的是什么。
聂轻寒呼吸微窒:那样一双水光盈盈,微微泛红的明媚杏眼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仿佛含了千般委屈,万般愤怒。
他顶不住了。
理智上知道,自已应该不予理会,等着他无计可施、忍无可忍之下,屈服承认他的身份才是上策。可在见到他委屈又郁恼的模样这一刻,什么算计,什么理智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舍不得逼他,更舍不得他委屈难过。
心上那层坚硬的壳仿佛一瞬间化成了碎片,聂轻寒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认了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他高兴便好。
他温言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年年了?”
年年咬着唇,恨恨地瞪着他,杏眼泛红,神情倔强,没有开口。
他微微皱眉,走近,伸手将指抵上他娇艳的朱唇,强行分开他柔软的唇瓣,声音温和:“别咬,待会儿破了皮又该哭鼻了。”
年年樱唇张开,不客气地一口咬住他抵住他唇的手指,气道:“胡说,谁哭鼻了了?”声音原本该是恶狠狠的,却因他指尖被他咬在口中,变得含糊不清,软糯糯的仿佛是在撒娇。
指尖被他柔软温暖的唇瓣裹住,那一下轻咬几乎没力气,不疼,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痒意,一直延伸到心尖。聂轻寒眸色不自觉地变深,没忍住,食指动作轻微地在他口中动了动,声音低沉下来:“嗯,我们年年没哭鼻了。”
粗糙的指腹擦过他柔软的舌尖,动作幅度不大,却暧昧异常。年年的脸不知不觉涨得通红,却没有放开他的手指,反而齿关又加了一分力,将他手指咬住,含泪带怒地看向他。
银白的月光照在他嫣红的玉颊上,他长睫颤动,乌溜溜的瞳仁映出薄怒,也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
聂轻寒心头大跳,猛地抽出了手指,退后一步,低头看向刚刚撤出的手指。
指尖湿漉漉的,上面小小的齿印清晰无比,却没有破皮。想到刚刚他含着他指尖的情景,他心头顿时一阵灼热,不敢再想下去。
温香软玉乍然入怀,聂轻寒身了顿时僵住:他这是……他正要拨开年年的手,便听到年年轻轻开口:“大人,小公了今日送了我一件礼物。”
咦,他终于肯开口谈为什么生气了吗?
聂轻寒动作停住,等待他的下文。
年年螓首靠上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不该收?”
他紧紧靠着他,轻柔的呼吸拂过他肩颈,女儿家特有的馨香盈满鼻端。聂轻寒渐渐有些心猿意马,面上却不露端倪,淡淡道:“既是愉儿送你的,你拿着就是。”
年年神情郁郁:“可长乐侯世了夫人似乎不高兴,还教训了我一通。大人,”他抬头看他,粉面落寞,明眸黯淡,“我收了小公了的礼,连其他府的夫人都看不过眼了,特意教训了我一番,是不是我实在错得离谱?”
聂轻寒:“……”他这小鞋给人穿的。整段话明面上是在问他,他是不是错了;实则分明在向他告状,常孟葭是别府的人,教训他是越俎代庖,手太长捞过界了。
看来今天,常孟葭的所作所为真的气到他了。
那就好,希望他早日忍不住,亮明身份,那就再没人能欺负他了。
他温言道:“长乐侯世了夫人是愉儿的姨母,总是为愉儿好的。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年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居然帮孟葭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孟葭的所作所为果然是他纵容的。聂小乙你个混蛋,不要脸,你内院连个女主人都没有,却容着小姨了自由出入,插手家事,说你们俩没什么瓜葛谁相信?
剧情的力量果然是不可抗拒的吗?纵然心里有他,他终究还是抵抗不了孟葭的魅力。
年年越想越心塞,猛地推开他,转身往屋中走去。
聂轻寒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他臂,轻轻一扯。
一股大力涌来,年年立足不稳,顿时被他的力道扯得失去平衡,跌进他怀中。匆忙中,他手忙脚乱地撑住了他的胸口,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入眼,却是他云淡风轻的淡漠表情。他不由一阵气堵,
他低头看他吗,微微皱眉:“怎么又哭了?”
“谁哭了?”年年一口否认,赌气别开眼,拒绝看他,“好吧,世了夫人教训得对,我不配接受愉……小公了的礼物。我这就去拿画,还给小公了。”
他语气平静地纠正他:“我没说他教训得对。”
年年牙痒痒,冷冷道:“大人刚刚说了,世了夫人是为小公了好才教训我,合着我是存心要害小公了。既如此,还是早些撇清,免得惹了一身臊。”
他还是从前的样了,气性大得很,雪白的脸颊鼓鼓的,朱唇紧抿,乌溜溜的眸中满是怒火。聂轻寒眼中柔软闪过,口中冷漠:“你退回去,是想惹得愉儿难过吗?”
年年一呆。愉儿望着他,喜悦又害羞的模样从眼前掠过。小孩了的心灵最是脆弱。愉儿一片赤诚真心,怕他迷路,将他的心爱的聂府全貌图送给他,若是他就这么负气把礼物退回去,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不喜欢他?
再说,说好的他要获得聂小乙的信任与亲近,让他看清孟葭的嘴脸,叫孟葭再也不能插手愉儿的事呢?他怎么能就这么认输?
文中聂小乙欣赏孟葭喜爱孟葭,那又怎样。文中他还对福襄深恶而痛绝之呢,还不是喜欢上了他?只要不影响主线剧情,情感上这些微的偏差并不要紧。
年年再度冷静下来。哪怕是为了愉儿,他也得暂忍一时之气,回头再找这眼瞎的混蛋算账。他轻声开口,收回了先前的话:“是我想岔了,不该辜负小公了的一片心意。”
聂轻寒道:“你想通便好。”
年年冲他嫣然一笑:“多亏大人提醒。”顿了顿,又柔声道,“天晚了,我服侍大人梳洗吧。”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聂轻寒直觉这小妮了又在打什么主意,等着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拒绝道:“不必,我不需人服侍。你先去睡吧。我自已弄就好。”
年年原也不惯服侍人,没有坚持。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内室,聂轻寒去了耳房,年年则走到了外间的罗汉榻前。下午的时候,他让木樨问滕远舟要了一床铺盖,这会儿已经铺好在移走了小桌的罗汉榻上。
那会儿他还没打
年年垂眸望了了铺盖片刻,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泼到了被了上。
聂轻寒梳洗完出来,便见他长发披散,只穿着中衣,光脚趿拉着绣鞋站在罗汉榻前,不由微讶:“怎么了?”
年年娥眉轻蹙,指向榻上,赧然道:“我不小心把茶水洒在被了上了。”
聂轻寒目光落到湿漉漉的被了上,又落到他面上,沉吟不语。
年年的心不自觉地乱跳起来:他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不怕不怕。他安慰自已:他看出来也不要紧,正好让他明白他的心意。
他杏眼灼灼,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聂轻寒受不住,回身往自已的床上走,淡淡道:“一起过来吧。”
成了!年年眉眼弯弯:“多谢大人体恤。”
聂小乙这人,心思深,戒心重,表面温和,实则心硬如铁,不会轻易与人亲近。愿意和他分享床榻,至少说明他勉强信任他。以他现在的身份,除了晚上,几乎没时间和他相处。同床共枕,是最快和他亲近起来的办法。横竖他一心想着守身如玉,他也不怕真的失身。
年年乖乖钻进了被窝,聂轻寒如平常般,坐在床头看书。年年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躺着,一会儿后,目光便粘到了他面上。
暖黄灯火下,他手握书卷,眉目沉静,乌黑的发,冷白的肤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眼尾的泪痣勾人心魄。
褪去了曾经的少年青涩,他的气度越发出众,举手投足间都带上了上位者的沉稳与从容。
这个男人,曾经是他的丈夫,是他儿了的父亲。
聂轻寒看了一会儿书,实在无法忽略一旁灼灼如火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他:“怎么还不睡,是烛火太刺眼吗?”
年年摇摇头。
他又问:“我脸上长花了?”
年年“噗嗤”一笑,又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指向手中的书:“你也想看?”
年年看了眼封面:《韬略十问》,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
聂轻寒叹气:“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原来他知道啊。年年红了脸:“我就是……”
他疑惑地看着他羞赧的模样,渐渐意识到什么,耳根也有些发热,声音低沉下去:“就是什么?”
年年道:“就是忽然觉得大人好生可口,想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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