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掉马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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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雪神宗主一惊，十一位长老也同样变了脸色。

看到雪神令飞到半空中, 他们当即拜倒, 口称：“雪神在上, 奉吾忠诚, 恭迎吾主！”

雪易宁儿等弟子虽不知雪神存在, 见状也连忙行礼，跟着跪了一地。

“起来吧, 低头看你们也累。”

雪神令中的男声漫不经心的，也不管雪神宫人诚惶诚恐的回应, 令牌一转, 看向浩天宗人。

墨宇和颂恒持剑戒备。

辰骁也将莫非蘅挡在身后, 看着雪神令的目光带着忌惮之色。

——对方未露一丝锋芒, 但辰骁能感觉到他是比天机锁棘手一万倍的存在，自己并非对手。

“不用这么紧张, 我不会和你们动手的。”

散漫的男音懒懒道。

墨宇和颂恒相视一眼，出声道：“敢问前辈是？”

“啧, 麻烦。”

男声恹恹的，雪神令亮起一道冷光，散落几片雪花。

在接触到雪花的同时, 众人心有所感, 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原来，在十一万年前，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姑且称之为雪神的上界来客，与人打了一架。

他被打飞了也不还手, 顺势就从上界，被打进了擎天大陆的雪神秘境中。

雪神不想动弹，只想睡觉，就找了个人修，赠他功法和资源，让他修行有成带自己回上界。

这个人修，无疑就是雪神宫的开山祖师，雪神老祖了。

没想到雪神这一睡，就是十万年之久。

等他睡醒了，才发现，雪神老祖自己飞升去了。

非但没捎带上他不说，还因为欠了他因果，在飞升之后没多久就陨落了。

——看到这里，雪神宫人惊骇莫名，几乎晕过去。

但更让雪神宗主心惊肉跳的，还在后头。

雪神没将那人修背信弃义的事放在心上。

刚好，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一个小子气运鸿鸿，紫中带金，远胜之前找的人修，就想借他回上界。

他选中的第二个人，就是龙战。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直接住进了对方的神魂，并交了房租——三枚雪神果。

为了让龙战早日飞升，雪神不仅赠给他修为，还传令让他的信徒，给龙战多送资源。

——认定他要夺舍的雪神宗主，看到这里，表情恍恍惚惚。

雪神原本想着，他在龙战的神魂里继续睡觉，总不会再被落在下界了吧。

只是没想到，龙战的神魂里还藏着别人的神魂。

那神魂发现了雪神的踪迹，惊动了龙战。

龙战也以为雪神要夺舍自己，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就要和雪神打起来。

可想而知，因为懒得还手，能坦然地被人从上界打到下界，一觉踏实地睡上十万年的雪神大人，哪会和龙战动手。

龙战不愿意，他也就算了。

于是乎，这位懒得令人发指的“神明”，又回到雪神秘境继续睡觉，打算等下回醒来再找个愿意带他回去的修士。

不过，擎天大陆近来不太平，雪神这一觉也睡不安稳。

先有天机锁日天日地，惊醒了他；之后不等他睡熟，信徒又给他惹麻烦。

感应到自己会因此沾惹上不必要的因果，雪神只好强忍睡意，亲自出面处理了。

见事情交代清楚了，男声没精打采道：“好了，我在他天府借住了几天，也赠他雪神果，不欠他什么。他现在傻了，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渡劫的时候，还分心找我打架，才被雷劈坏了脑子。都散了吧，别扰我睡觉。”

在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雪神令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但就在所有人以为雪神要离开的时候，令牌上的光芒突然又亮起来，像是打了个盹又被什么惊醒了一样。

懒散的男声再度响起。

“嗯？你们好像和我有因果未断……”

众人不知他说的是谁，就看到雪神令又放出两片雪花。

随雪花飘落的方向看去——

九黎：“？？？”

顾长凌：“……”

被雪花砸个正着的两人，脸上的疑惑和惊讶没比旁人少半分。

雪花在他们身上融化，这次再响起的男声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了。

“唔……天机被阻，看不分明么……算了，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话音未落，雪神令上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哐啷一声，雪神令直接掉在了地上。

雪神宗主大惊，膝行上前，扑过来将令牌捡起。

她双手捧起，朝雪神秘境的方向拜了三拜，诚惶诚恐道：“罪过，罪过，请雪神大人饶恕。”

众人：“……”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九黎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道：“确如这位前辈所言，他与龙战师父因果两清。”

“雪神宗主领会错了前辈的用意，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龙战师父也搅扰雪神宫多年，算是两不相欠了。

但是，雪神宗主自作主张，欲以雪花果引雪鹫谋害我师父，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师父侥幸被龙战师父所救，逃过一劫，但这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玄祖，太师祖，你们说呢？”

“这是自然。”

颂恒道。

墨宇也点头。

恭送了雪神，还老实跪在地上的雪神宫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大长老率先站起来，看了一眼幻想破灭还傻在原地的三长老，和捧着雪神令显然也没从打击中醒神的雪神宗主，开口道：“你们想怎么算？”

墨宇和颂恒对视一眼，后者看向九黎道：“羽儿是苦主，你是他的弟子，也是剑峰的小少主，便由你来定夺吧。”

九黎没有推辞。

他想了想，道：“我看那位神明前辈，对你们这位曲解他的法旨，自作主张，心思歹毒的信徒头子也不怎么喜欢。不如，请她卸去宗主之职。”

“如此一来，这桩恩怨，就不算是浩天宗和雪神宫两宗的仇恨，而是私人恩怨。

至于，她该如何偿还欠我们的因果，我与师父自会向她讨教，不会坏了浩天宗和雪神宫的和睦。

诸位以为呢？”

三长老回过神来就听见这话，不由大怒。

“竖子狂妄，竟敢口出狂——”

“可以。”

大长老截住了三长老的话，表态之后，又看向其他人。

七长老第一个附议，“我也觉得可行。”

雪神宗主能在他的渡劫大典上搞出这种事，完全没给他留情面，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另五位长老紧随其后，道：“我等附议。”

就连四、六、九长老也都道：“不错。”“行。”“就这么办吧。”

三长老气得差点吐血。

他指着倒戈相向的三位长老，恼怒道：“你们，你们竟也……”

四长老叹气道：“三师兄，要不是你们自以为是，假传神谕，我们又怎么会受温雪宫欺瞒，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好在，事情没有闹得不可开交。不然雪神宫因你二人之过，与浩天宗开战，更惹得雪神大人不悦，我们都是雪神宫的罪人了。”

“你——”

“就是啊，雪温秋月私心过重，难堪大任。这次，要不是她蠢得将雪神大人当作天机锁那等夺舍魔物，哪里会闹出这种事来。还惊扰雪神大人，替她收拾烂摊子，实在罪无可恕！”

不等三长老再指责，九长老就抱怨起来。

六长老摆摆手道：“此间事了，我回去了。”

说完，人就离开了。

因他打破灵宝隔绝的缘故，外面的人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雪神宗主跪在地上，捧着一个令牌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不可一世的三长老也坐在地上，脸红脖子粗的，满脸都是气愤。

而大长老挥手，直接将雪神宗主头上的雪冠打落在地，道：“雪温秋月德不配位，不堪造就，我十族长老共同决议，废其宗主之位。即日起，雪温秋月不再是我雪神宫的宗主。”

披头散发的雪神宗主闻言，总算不捧着那块雪神令请求雪神的宽恕了。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雪神大人不会允许——”

眼看她要口不择言，大长老蹙眉，挥手用法诀直接堵了她的嘴，对孙女雪易心涯道：“将她关进雪牢，听候发落。”

“是！”

雪易心涯虽还没消化今日所见所闻的种种，但对雪温秋月利用女儿、构陷微生羽的事情非常不满，当即领命，将雪温秋月带了下去。

大长老复又看向四长老，淡声道：“宗门不可一日无主。按律，宗主之位顺延至雪羌氏，尔等择定人选，尽快履责吧。”

“是，谨遵大师姐教诲。”

四长老满脸是笑，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不曾发生过。

大长老这才看向目瞪口呆的其他人，笑笑道：“诸位若无他事，就在雪神宫多留两日，参加我雪神宫三日后的宗主就任大典，如何？”

“……当然，当然。”

让这一番变故看傻眼了的擎云宗大乘以及其他人，干笑着回应，全是一头雾水。

大长老对自己的大弟子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将不相干的人请回客院。

殿中，只剩下雪神宫与浩天宗，两方当事人。

大长老看了看怒气未消的宁若秋和宁观，再看向其他人，轻轻一叹道：“诸位道友若不嫌弃，也请留下。今日多有得罪，我雪神宫自当赔罪。”

墨宇道：“赔罪就不必了。正如小少主方才所言，此事乃我剑峰与雪温秋月的私人恩怨，无碍两宗和睦。”

颂恒温和道：“多谢道友美意，我与师父却不便多留了。”

宁若秋紧随其后道：“我不放心羽儿，同师父师兄一道走吧。观儿，你留下。”

“我——”

宁观想反对，但迎上父亲严肃的目光，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对雪神宫人抬了抬手，不情不愿道：“叨扰了。”

秦连云也想回去。

但回去也见不到儿子，他略一思索，就让自己的大徒弟宋明非先行回宗，做自己的耳目。他则决定留下来，盯着雪神宫处置学温秋月。

见他们说定了，九黎推着轮椅上前，对大长老行了一礼。

他恭敬道：“弟子九黎，拜见雪易玄祖。小子无状，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玄祖见谅。”

大长老的眼神柔和了些，扶起他道：“好孩子，起来吧。”

九黎直起身，满含歉意道：“师祖自幼受您养育照拂，弟子与师父都铭感于心，本该代师祖尽孝。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不仅累您忧心，还惊扰您闭关，实是小子的罪过。”

大长老见他态度诚恳，并未因今日之事记恨或疏远易雪宫，脸上也有了真心的笑意，道：“你言重了，这并非你的过错。”

一旁，雪易宁儿还没缓过劲来，但见九黎如此自责，连忙道：“对啊，这怎么是你的错。都是宗——咳，她要害清澜师弟，我还差点成了帮凶。真要说是谁的不是，我才是罪人。”

九黎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道：“师伯，您千万别这么说。”

雪易宁儿展颜笑起来，关心道：“清澜师弟怎么样，他还好吗？”

九黎摇了摇头，叹息道：“师父没有大碍，只是龙战师父情况不太好，短时间内，师父怕是分不开身……原还说好等玄祖您出关，师父便来拜会，要与您说师祖的事呢，现在恐怕不能成行了。”

大长老道：“无妨，龙小友安危要紧。”

雪易宁儿也道：“清澜师弟什么时候方便，再来就是了，我们随时欢迎的。”

九黎笑道：“那待来日，弟子再与师父来向您请安。”

大长老自然应允。

因为牵挂微生羽，同大长老赔礼过后，九黎等人就返回浩天宗了。

到了云海丹陵，莫非蘅看向身边赖着不走的人，道：“承诺已经兑现，前辈，恕不招待了。”

辰骁看着他，左思右想，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只得叹道：“那我走了。”

“等等！”

辰骁走了两步，听见挽留之声，惊喜回头——

喊住他的却是九黎。

辰骁哀怨地看了眼莫非蘅，问九黎道：“师侄，有事？”

九黎坐在轮椅里，仰头笑着问：“肖兄，听闻你喝光了我浮生丹楼的存酒，不仅让我们名声扫地，赔了一大笔钱，连酒钱都没付……是不是啊？”

辰骁：“……”

行，你厉害！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海丹陵，微生羽的洞府中。

九黎他们去往雪神宫问罪的时候，微生羽正在为龙战梳洗。

换下褴褛的看不出原色的法衣，用了三遍清尘诀，才将龙战身上的秽物除净。

此时，微生羽以灵力化作冰刀，给龙战刮胡子。

一团一团胡须掉在地上，渐渐露出微生羽熟悉的，龙战干净好看的脸。

“别动。”

龙战痒得想躲，被微生羽拦了，立刻乖乖坐直了。

微生羽俯身看他。

龙战的长相偏于细腻的俊美，没有多少剑修的锋锐，更像是满身书卷气的美男子。

不过现在才刮了半边胡子，一边大胡子，一边小仙男，再有多少美感也破坏殆尽了。

“丑死了。”

微生羽忍不住扬起嘴角。

摸了摸他的腮帮子，还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扎着手，微生羽竟有些喜欢上这样粗糙的触觉。

龙战见他开心，也咧嘴傻笑起来，伸手抱住他，拿胡子蹭柔嫩的手心，说：“羽，好，看！”

微生羽眼中的笑意漾开，扯了下他的胡子，低斥道：“老实点，坐好。”

“好。”

龙战松开他，倾身向前，将下巴搁在他手心，仰着头朝他笑。

微生羽继续用灵刀给他刮胡子，刮了好一阵才刮干净。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胡子，微生羽有些吃惊道：“这么多。”

他从前都不知道，人能长出这么多胡子。

何况，龙战这张巴掌大的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取出一个盒子，微生羽蹲下身将它们仔细收进盒子里。

见龙战也蹲在他身边，不由道：“猴子都没你胡子多。等你好了，一定让你数给我看看，到底有多少。”

“羽。”

龙战凑过来，在他含笑的嘴角亲了一口。

微生羽怔了一下，想起前事，又是好气又是无奈道：“还敢亲我，知不知道我差点就……”

在冰窟的时候，这家伙招呼不打一个就敢亲他。

要不是他及时看清大胡子的眼睛，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个可能，微生羽心口一缩，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羽……想，你。”

龙战感觉到他的不安，握住了他的手。

望进他满含温柔的眼眸，微生羽眼睛一热。

他赶忙用灵力将胡子一根不落地扫进盒子里，起身道：“刮好了，去灵泉洗干净。”

“一，起。”

龙战抱住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微生羽心跳一错，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这会儿，倒是知道怎么说话了。”

龙战傻笑起来。

他进了灵泉，微生羽坐在泉边，用梳子给他疏通打了结的长发。

龙战趴在他肚子上，抱着他的腰。

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时不时偷看微生羽一眼，见他“没有发现”，满眼都是窃喜。

微生羽随他胡闹，慢慢将他的头发打理好，收拢在一处。

正要将头发束起，就看到他肩膀上的疤痕。

动作一顿。

这疤痕他当然认得。

正是当年龙战前往擎天中世界前，临行的那一夜他留在他身上的。

从肩膀到脊背，全是抓痕。

微生羽伸手碰了碰，临别时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胡闹过后，浑身是汗的微生羽推开还要凑过来的男人，喘着气道：“我看看你的伤。”

龙战听话地转过身。

果然，背后都是抓出来的痕迹，上面还带着仍在灼烧皮肉的银白火焰。

微生羽眉头一蹙，忙将留在他身上的异火收回来，咬了咬嘴唇，小声道：“让你绑住我手的，你还不肯。”

少年情热，微生羽理智全无的时候，异火也跟着失控，总是弄伤他。

“小羽儿给的，我欢喜都来不及。”

龙战转过来，将他抱进怀里，“别管它了，我想带着它。要是有人觊觎我，衣服一脱，就知道我是有主的了。”

“你敢脱一个给我看看。”

微生羽瞪了他一眼。

龙战哈哈笑起来，“我不敢。我说错啦，只有羽儿能看。”

微生羽嘴角勾了勾，还是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伤口，问他：“不疼啊？”

“……刚才没觉得，现在疼了。”

龙战可怜地看着他，“好疼啊，羽儿快亲亲我。”

“活该。”

这么说着，微生羽却低头，在他伤口上落下一吻。

——有水滴落在脸上。

龙战抬起头，看到微生羽毫不自知地掉着眼泪，顿时急了。

“羽，羽！”

“不，哭。”

龙战慌张地给他擦眼泪，湿漉漉的手，反而弄得微生羽的脸更湿了。

微生羽有些仓惶地看着他，喃喃道：“阿战，你还会不会走？我怕下一次，等不到你回来，怎么办？”

“不，走！羽，一，直……”

龙战一急，口齿又乱了。

越无法表达，越是着急。

微生羽却听明白了。

他破涕为笑，道：“嗯，不走。你再敢走，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好，打！”

龙战见他笑了，一下子高兴起来。

“傻子。”

微生羽望进他的眼眸，和湿漉漉的龙战对视不知多久，或许很久，或许也只不过一个呼吸，龙战低头吻住了他。

“阿战……”

含糊的声音中断在嘭的一声响动里，两人滚入水中。

……

九黎，顾长凌和莫非蘅，宁若秋到了悬浮岛。

才走到微生羽的洞府前，就见若水丹尊和秦慎言在清澜院外的大树下，坐着品茗。

“怎么样，龙战没事吧？羽儿呢？”

宁若秋边问，边往清澜院内跑，被秦慎言一把拉住了。

“干什么——羽儿休息了？我就看看，不亲眼看见他，我这心怎么放得下来。”

宁若秋挣了一下没挣开，顿时急了。

秦慎言：“……先别去。”

见他表情有些奇怪，也急着见师父的九黎停了下来，疑惑道：“太师祖，怎么了？是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呃，他很好，没事……”

秦慎言言辞含糊，眼神有些闪烁。

倒是若水丹尊泰然自若，放下茶杯笑着说：“你两位师父忙着呢，别去打扰他们了。”

……哦，懂了。

“咳，师父没事就好。”

九黎抓了抓耳朵，很善解人意地转开话题道：“墨宇玄祖和颂恒太师祖回剑陵去了，交代我们和您说雪神宫的事。”

闻言，若水丹尊收了笑容，道：“夺舍之人是谁？怎么处置的？”

秦慎言也丢开为老不尊的尴尬，坐下来听他如何说法。

树下圆桌，四个凳子，宁若秋和莫非蘅落座就满了。

索性九黎坐在轮椅里，顾长凌站在他身后，听他将雪神现身，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也很得宜。

听罢，秦慎言满腹感慨：“没想到是这样。”

到头来竟是误会一场。

莫非蘅道：““夺舍”一事便罢，雪温秋月加害羽儿，定要付出代价。”

“大哥要代宗门参加三日后雪神宫新宗主继任大典，我已经同他说好，待新宗主上任，大哥和宁叔一起，要求雪神宗主处置于她。”

九黎听得直点头，“她不是想用雪鹫对付师父吗，我看，就让她全身涂满雪花果汁，绑了丢雪原里，让雪鹫好好招待她。”

宁若秋拍掌笑道：“这个办法好。”

秦慎言则看向未发一言的若水丹尊，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若水丹尊摇了摇头，“我在想那雪神。当日我听天机锁所言，他也是十万年前掉落下界的。这雪神应也是在那场神魔之战中，流落下界的。观他行事，非仙非魔，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听她说起雪神，九黎和顾长凌对视了一眼。

那雪神临睡前说与他们因果未断，应当是三十三重天的缘故。

只可惜三十三重天还在沉睡，不然说不定能认出对方来。

宁若秋道：“他在雪神秘境十万年，除了扶持出一个雪神宫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对大陆不利的事，想来应是无害的。师叔不用太担心。”

“嗯。”

若水丹尊点了点头。

莫非蘅却叹了一声，道：“此人心性懒散，却认可雪神宫是自己的信徒，有护持之意。辰骁都说不是他的对手，雪神宫背后站着这样一尊大佛，日后当更慎重才是。”

“师伯说的对。”

九黎很是赞同，道：“我看他这一觉，说不定又要睡上十万年，完全可以保雪神宫长盛不衰。”

秦慎言倒不怎么放在心上，道：“无非是过去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我浩天宗又不像擎云宗，总做什么称霸大陆的美梦，顺其自然便是。”

“说的也是。”

几人闻言，都笑起来。

事情交代清楚了，看微生羽还有得忙，莫非蘅便起身告辞。

九黎道：“我送师伯。”

莫非蘅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事要与自己说，便没有推辞。

走出一段路，莫非蘅先开口道：“听闻辰骁给师侄惹了不少麻烦，却是师伯连累你了。”

“师伯说的哪里话。再说，辰骁前辈欠下的，我已经十倍讨回来啦。”

九黎晃了晃右手的长生镯，想到辰骁给的一万极品灵石，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莫非蘅见状也笑起来，温声问他找自己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九黎摇头道：“倒不是我的事。只不过，师侄今日见您，在您身上闻到一种不太寻常的气息，心里有些不安。所以，想与您说一声。”

莫非蘅怔了一下，随后从自己的界珠灵宝中取出一样东西，道：“师侄说的，可是它？”

九黎看见他手心里软软白白的一小团，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却是一只妖兽幼崽。

浑身皮毛洁白无垢，没有一丝杂色，团着尾巴睡得正香。粉红色的小鼻子，三角小耳贴在脑袋上，竟还长着一双粉嫩嫩的小角。

这是……

“龙狐？！”

九黎脱口叫道。

龙狐小崽被惊动，脑袋往莫非蘅的手心钻了钻，尾巴扫了扫，圈住了莫非蘅的手腕，又安心地睡着了。

莫非蘅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

九黎也收了声，稀罕地看了这小崽子一会儿，仰头问道：“师伯，这是龙狐吗？”

“嗯。”

莫非蘅怜爱地摸了摸它柔软的脊背，主动说了这幼崽的来历，道：“我在雪原时，巧遇它生母带它冲破世界壁障，逃亡而来。它生母临终前，将它托付给我了。”

“……辰骁前辈也在？”

九黎小心地问道。

莫非蘅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和辰骁一同出现在雪神宫，才有此一问，点头道：“不错。”

“当日救下印和风，我欠他一个要求，如今已经做到。他不日就要折返家族了，若怕他再生事端，师侄大可放心。”

……那真是一点都不敢放心啊。

默默腹诽了一句，九黎笑着说：“这样最好。对了，师伯，这小崽儿才刚出生，您要照顾它，怕是要费些心力。正好我和师父搬到玄祖母这儿来了，便让赢洲回来吧。”

莫非蘅听了，却有些不舍。

九黎看出来了，说往后让赢洲多去蘅霄陵玩耍，这才让他高兴起来。

目送莫非蘅离开，九黎叹了一口气。

顾长凌在他身后一直没做声，此时才开口道：“怎么，那妖兽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九黎招呼他掉转轮椅，边往回走，边传音给顾长凌说了莫非蘅斩情根一事，和小白给的对策。

[我前脚才说，可以让师伯养一只妖修玩玩，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只龙狐崽子。

这能是巧合吗？

更巧的是，这狐狸崽子身上的气息，和辰骁有三分相似。顾长凌你说，是不是更巧了？]

顾长凌听了也很意外。

[你的意思是，这龙狐崽子，是辰骁幻化的？……不可能，这确实是龙狐幼崽没错。]

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妖兽啊。

九黎摇了摇头，[我是怀疑，它是披着龙狐皮子的辰骁。]

顾长凌：“……”

夺舍一只妖兽崽子，这种事情，辰骁还真干得出来。

九黎忧心忡忡，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我要不要知会莫师伯一声？]

顾长凌挑眉，[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

九黎刚才保持了沉默，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不是么。

[哎……就怕我做错了啊。]

九黎难得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信心。

顾长凌勾了勾嘴角，说：“那就当是我替你做的决定好了，不论对错，我陪你一起承担。”

九黎：“……”

九黎驱使轮椅离他三步远，送给他一句：“滚吧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待师父“出关”的间隙，九黎和顾长凌去了一趟云溪栈道。

一为将辰骁给的酒钱和赔偿，折算成上品灵石，分润给木川流四人；二为辞行。

听了他们的来意，路星辰四人都有些吃惊。

“……你们要回家乡去呀？”

木川流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惊喜道：“我在落魂秘境捡到你们的时候，九黎兄就三句话不离回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成行了！哈哈，这下，九黎兄可算夙愿得偿了，恭喜恭喜！”

九黎听了更是高兴，真诚道：“川流兄，多谢你。”

路星辰和秋希希也道了恭喜。

赵盈表情有些落寞，却也真心为他们高兴，笑着说了声：“恭喜。”

而后，她轻轻叹了一声，“能回家，真好啊……”

九黎看了她一眼，心知戳中了她的心事。

不过，赵盈想回家，九黎目前也帮不了她什么，便只当不知。

顾长凌自然发现了他对赵盈的留意，暗暗记在了心里。

因为归期不定，践行宴上，九黎将“立地成佛”的丹方、并其他几种专由自己炼制的五级丹丹方交给四人。

而顾长凌也将自己的两成股，分做四份转赠给他们。

四人推辞不受，顾长凌却道：“丹楼之事我原本就帮不上忙，如今浮生一梦告罄，这分红我拿着就更不合适了。我和师弟本来出力就少，此去不知何时回来，都要劳你们操持。就当是一点心意，谢谢你们对师弟的照顾。”

九黎瞧了他一眼，没驳他的面子，劝道：“收下吧，顾长凌不缺灵石的。”

顿了顿，他强调道：“他现在住的洞府，下面就有两条极品灵脉呢，比我都壕气。你们甭跟他客气。”

四人：“……”

失敬了，我的土豪朋友。

践行过后，路星辰和木川流将二人送出渡口。

目送马车离开，木川流满脸不舍。

路星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待他们了结因果，自然就回来了。很快就会再见，小师弟不必难过。”

“……嗯。”

木川流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又笑道：“孔师兄真是消息灵通，刚刚还传讯来问我，九黎兄这是又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擎云宗呢。”

“哈哈，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乱传的流言，说九黎师兄和清澜师叔走到哪儿，哪儿就倒霉。

他们一去北溟海，北溟三宗倒了。

他们一去雪神宫，雪神宗主换人做了。

居然还有很多人信以为真，我听说他们还专门开了个堂口，请愿让师叔他们早日去擎云宗呢……”

见他打起精神，路星辰笑起来，耐心听他说话。

九黎对“请愿”一无所知，一边调配给大哥用的药浴，改良药方，一边等师父出关。

七日后。

微生羽在清澜院见了九黎和顾长凌，听他们说了雪神“夺舍”龙战的始末，脸色微变。

“师父？”

见他神色有异，九黎停止了讲述，担心地看着他。

微生羽看向坐在身边的龙战，低声道：“原来，是我害了你……”

“羽？”

龙战听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九黎听得心惊，“师父何出此言？”

微生羽抿了抿嘴唇，说：“阿战神魂里的神魂禁制，是我留下的。”

他生性淡漠，因为母亲遭遇背叛陨落，对感情之事更是抵触，从未有与谁结成道侣的想法。

龙战于他而言，是一个意外。

但哪怕和他互生情愫，微生羽也不敢许诺终生。

后来，龙战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禁制。

告诉他，只要将禁制种在他的神魂里，倘若他动了异心，就会当场受死。

微生羽私心里并未将这禁制当真。

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理由，让自己走出心防，接受这一段感情罢了。

所以，他接受了龙战的提议，不仅给龙战种了神魂禁制，也让龙战将神魂禁制种在了他的神魂里。

这神魂禁制，说来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只是没想到，“雪神”触动了这个神魂禁制，让龙战发现他的存在，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险些害龙战陨落。

微生羽后怕，同样后悔不迭。

九黎听他所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正要说什么，就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手，低头一看——

九黎：“……”

微生羽发现他表情有异，顺势看去。

就看见坐得笔直的龙战，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捏住了自己的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企图将它从九黎的手中抢回来。

微生羽：“……”

拉师父袖子都成习惯的九黎，悻悻地松了手。

微生羽脸一红，转头瞪了龙战一眼。

龙战把手背到身后，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微生羽也没拆穿他，只安慰地摸了摸徒弟的头，道：“不必管他。”

顾长凌看得一乐，抬手递向九黎说：“你师父的袖子有主了，你要实在想拉，我就勉为其难，委屈一下我的袖子了。”

“……您可真是委屈坏了！”

九黎丢给他一个白眼。

揭过刚才的小插曲，九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不要自责。依我看，让那位前辈住在龙战师父的神魂里，未必就是好事。”

“他懒，但他可能耐了。

这回就是因为他没头没尾一个指示，让雪温秋月盲猜他的用意，这才弄出“夺舍”的误会。

我猜，他当年根本也没在雪神老祖面前露过面。话都不说明白，雪神老祖太冤了，真是死不瞑目——”

“不可胡说。”

微生羽拦着他的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九黎嘿嘿一笑，据理力争道：“师父，你看三十三重天记忆有损，像个三岁孩子似得，它都知道和我签订天道契约呢。”

“那位办事没一点讲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龙战师父虽然受了大罪，但好歹是摆脱他了。若等以后你们飞升了，还要被他强加给你们的因果拖累，或者被他牵着鼻子走，那才糟呢。”

顾长凌也道：“确实，小九说的有道理。”

听他们宽慰自己，微生羽笑了笑，道：“无妨，都过去了。”

只要龙战活着，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追究。

微生羽不在意，九黎却替他记在心里。

他接着道：“师父，那雪温秋月以为雪神夺舍了龙战师父，又查到他是为您取的雪神果。”

“她认定师父是隐患，我们回浩天宗后，她就开始计划对付您了。

一开始她就打算借“冰魔”这把刀，处心积虑。这几年不断派人挑衅激怒“冰魔”，惹得龙战师父重伤了几个人。

如此，在外人看来，“冰魔”魔性越变越强，就算真的害了您，也不足为奇。

刚好我们去了万器岛，她觉得有机可乘，就让她的徒弟想办法引你去雪神宫，顺带坑雪易师伯一把。

哼，一石三鸟，倒是好算计！就这么让她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她死了？”

微生羽有些惊讶。

九黎道：“师父有所不知。”

“舅公听了我的主意，把那女人丢进雪花果汁里，从头浸到脚，再丢到雪鹫窝里，让她尝尝被雪鹫生吞活剥的滋味。本来，以她的修为，就算被吃的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也死不了。没想到，她的徒弟雪凌霜为姐报仇，趁机杀了她。”

雪温秋月这一死，宁观虽不甘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就连雪神宫，也得给她最后的体面。

现在可好，冰魔的通缉令刚撤下来，又换成通缉雪凌霜的悬赏了。

微生羽听罢，点了点头。

雪温秋月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听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放过此事，问起另一件让他牵挂在心的事来。

“徒儿，你与长凌可是要回去了？”

九黎怔了下，随即点头道：“嗯，等师父这里安定下来，我们就启程。”

“不用担心我。”

微生羽道：“为师知你心中焦灼，不必为我耽误行程。”

“可是师父……”

九黎面露犹豫。

得知龙战是神魂受创，他就将在逍遥神宫得的神魂宝物，都拿了出来。

可惜没有几样得用的。

龙战的情况和他不同。

他是被劫雷打中神魂，一部分神魂破碎，却没有丢失。

待将这部分碎魂，重新融回神魂，便能无碍。

不过，道理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却不易。

这几日若水丹尊就联合几位天级丹尊，研究融魂丹药，已经有些眉目了。

九黎虽然着急，但龙战这里没有定论，他走的也不安心。

微生羽如何不知他的心意，也是因此，他更能体谅徒弟和顾长凌的心情。

他道：“丹药之事，你我都帮不上忙。况且，为师明日便要闭关，为龙战安定神魂。待他好了，还要服用雪神果，修复体质。为师无力顾及你，本就有愧，你不可再为师父忍受煎熬。”

“……好，就听师父的。”

师父如此为他着想，九黎自不再推辞。

他习惯性地拉住微生羽的袖子，见龙战盯过来，又松开了，哈哈笑道：“师父等我，我很快就带着大哥回来了。”

微生羽下意识看了顾长凌一眼，点头道：“好。”

九黎归家心切，再不耽搁，与几位长辈辞行之后，当天就动身了。

小白的渡空飞船中。

九黎看向顾长凌，顾长凌点点头，取出小黑剑，放入白光之中。

白光闪烁了几下，浮现一行绿色的大字：

正在载入导航，请稍候……

九黎不自觉捏紧双手，屏息以待。

小白的扫描很快就结束了。

当听到小白提示：“主人，导航已就位，能源仓已就位，随时都可以出发。”

他蓦地松了一口气。

顾长凌俯身看他，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额头，“你流汗了，这么害怕？”

九黎拍开他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激动得红了眼眶，说：“我的汗喜极而泣了不行吗？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多久了，差三个月就整整十五年了啊！”

顾长凌：“……那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又等了多久么。”

九黎笑嘻嘻说：“谁要知道，走开。”

顾长凌被他用完就丢的嘴脸气到了，掐了一下他的脸，没好气道：“这还没过河呢，你就急着拆桥了。”

九黎才不管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他道：“小白，我们出发吧！”

小白：“好的，主人。”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带着流离多年的旅人，踏上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掉马啦啦啦啦啦啦！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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