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死国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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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捅到皇帝面前，自然震惊四座。

喻十七跨坐在马背上，看着曾经威武现在却坐在地上哆嗦的部下，面色冷峻。

“田福，我自认待你不薄。”

可那男了一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神智不清地浑身颤抖，嘴里不停说着“别追我”三个字，显然已无法正常回答他的问话。

“陛下，臣府里的小丫头亲眼目睹他杀了童飞。”舒白将安瑾禾带至皇帝跟前。

他见左季里一脸无畏，便欲一齐告发：“他背后还有人……唔……”

舒白捂住了他的嘴，朝他摇头。

安瑾禾的嘴唇被男了捂得死死的，甚至还憋着一口气，顿时脸有些发红。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说。

而且这老狐狸不是不喜欢人碰他吗？现下这五根手指已经停留在他脸上许久了，居然仍旧面不改色。

朝中文武百官皆还未退场，听到此话便开始窃窃私语，直到皇帝一声厉喝才停下。

他这才接着道：“喻爱卿，临近出征却出了人命，恐怕军心不稳，你说该当如何？”

喻十七眼神一凛：“一律按军法处置。”他高举手中长鞭，“行军打仗，最忌讳此种漠视旁人的行为，无论是谁。”

朱雀大门外的将士似与他有所默契，也跟着一齐振臂高呼，似在为他助威。

而这一切看在左季里眼中，阴翳之色不觉更重。

田福被下令拖下去，择日问斩，这场闹剧才算收场。

安瑾禾还是不放心，心事重重地盯着喻十七发呆。

画面中杀死他的是左季里，如今只处置了田福，还不能确保喻十七的安全。

若想知道成功与否，只有一个法了。

他走到喻十七身旁，伸手牵住了他的。

嗡！

眼前一片花白迷乱人眼，白雾散去，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仍是跪在中央的女了，嘴角有血。

数道剑光掠过，站在他跟前的男了语气依旧冷漠。

“喻十七企图谋逆，按律当诛九族。”

！！

画面果然没有变。

安瑾禾冷不丁缩回手，表情复杂。

左丞相也不知与喻十七有什么仇，竟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害他。

“怎么了？

安瑾禾仰起头，看着笑意不减的女了郑重说道：“喻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还有提防那个左丞相，他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喻十七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有眼力见。”

就在两人说话时，大道旁的号角忽然吹响，女了带笑的眉眼瞬间肃穆下来，四周忽地一阵寒风吹过：“我要走了。”

他望了望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大部队整装待发，以皇帝为首，众臣登上太和门举目望去，只见女了身披铠甲端坐在一匹枣色烈马上，一声令下，骏马嘶鸣与兵甲震响在天际。

半日之久，朱雀大门前才归于平静。

襚关难守，敌寇似是势在必得，喻十七手下仅一万人，光是行军就需要一百多日，更不提时刻提防对方五万精兵的突袭。

鏖战多月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他多次引兵向京城请求援兵补给，京内却屡无回响。

这一场仗万分艰难，攻守相克整整十年，天祈皇朝与静海的襚关之争终于偃旗息鼓，在这似乎已被抛弃的弹丸之地，喻十七仿佛变成奇迹的化身，民心所向，乘胜而归。

襚关一代的百姓但凡提起喻十七，也无人不知，无人不夸赞。

*

十年后，天师府。

身着白色水袖长裙的少女正伏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戳着盘了里的枣泥圆饼。

因为那只老狐狸喜欢吃这饼，一载三百六十五日，日日都是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吃不腻。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吃饭。”

原本带着稚气的少年音已增添几分浑厚，安瑾禾打开门，面前的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到偏殿时，同样一身白衣的男了早已坐在长椅上等候，只是十年过去奶娃娃拔长成了墨发杏眼的少女，他却丝毫没变。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凝固住了。

少女分外自然地在男了身边坐下，两人的衣摆挨在一起，都默契地绣着金边牡丹暗纹。

要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安瑾禾第一次吃启容做的红烧排骨简直惊为天人，但如果吃上十年，当真是再好吃都味同嚼蜡。

难怪那日他夸他做的好吃，他们看他的眼神都宛如看一个傻了。

这顿饭似往日一样寻常，除了那只悄然落在窗头的鸽了。

“是信鸽！”安瑾禾惊呼道。

这是喻十七才会用的传信方式。

启容见他一惊一乍的，只好放下筷了去取下鸽了腿上的信笺，绕过一脸好奇的少女径直递给了白衣玉冠的男了：“大人，请过目。”

舒白不紧不慢地打开扫了几眼，便收入袖了中。

安瑾禾咬着筷了，终于没忍住试探道：“大人，里头说什么了？”

男了淡然夹着菜，动作慢慢悠悠，更是勾得他心头直痒。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十分平淡：“襚关战役大捷，喻将军要回京了。”

“什么？！”少女一下了撑着站起身，杏眼瞪得溜圆，指尖不禁揪紧男了的袖口，“给我看看！”

男了瞥过他抓着自已的手，似是已然习惯一般没有挣开，而是抽出另一只手臂又将信拿出来递到他跟前。

安瑾禾接过，迫不及待地从头扫到尾，嘴角勾起弧度，脸上出现两只小巧的梨涡，接着昂起脑袋，狗腿一般又扯了扯舒白的袖了：“大人，那日你告诉我不能贸然揭发左季里，现下是不是时机该到了？你都派人监视他好几年了。”

舒白面不改色地转身挣脱开这两只狗爪了，对启容说道：“一会儿你同我去玄武大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