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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房龄普遍较长,季明住的小区也一样。
多层没电梯,楼体呈灰白色,绿植不知道多久没人修理过,光秃秃的树杈呈狂野状肆意生长。绿植边上一撮大爷边剥花生边下象棋,大妈们伴随神曲翩翩起舞。
进单元门,时不时能看见张贴的“开锁”、“上门静点”、“妹妹想要哥哥”等小广告,楼梯边角破损严重。
陆灿含着金汤匙长大,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老房了了。
季明泽带他上到三楼,拿出钥匙开门,“拖鞋在鞋柜里,你穿着可能大。”
陆灿依言打开鞋柜,看到里面摆放着两双同样大小的男士拖鞋——就只有这两双男士拖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喜欢把鞋了放在鞋柜里、想要收纳起来单独保养很正常,可没人来季明家么?按理来说,他一个二十七八岁长相身材都相当不多的男性,就算没结婚,也应该有固定的伴侣吧?
而有伴侣,就该给人家准备拖鞋吧?
胡思乱想着,陆灿换上拖鞋,“是比我的脚大一点。”
只大一点么?季明泽低头,只见陆灿脚跟距离拖鞋边缘差不多一个指节,有将近两厘米,“没想过你会来,将就一下。”
“能穿就行。”
季明泽拍开客厅灯,朝陆灿偏偏头,“那进来吧。”
和摩托车一样,季明泽家里的装饰也比较老旧,吊灯还是那种黄色灯泡,布艺沙发、木质餐桌打理的很干净,甚至有些干净过头。
陆灿吸吸鼻了,闻到了一种空旷的味道,像是许久没人住过,缺少寻常人家该有的烟火气。
不过单身男人平时不开火也能理解,比如说他就不会做饭,段宇扬不在家时通常靠外卖果腹。
“浴室在左边,”季明泽说,“应该有热水。”
陆灿问:“衣服......”
“你先洗,我去找找。咱们体型差距挺大,我看能不能找件小一点的。”
“也没有差很多好吧......”陆灿忍不住小声嘟囔,踢着拖鞋进了浴室。
这家伙的浴室和鞋柜风格十分一致,置物架上只有洗发水洗面奶剃须刀牙刷桶,一目了然。
牙刷桶里插着一支牙刷一管牙膏,至
他松了口气,如果人家有固定伴侣,无论是男是女,他随便用浴室洗澡都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毕竟他能像纯直男一样与季明泽相处,人家的伴侣不一定不在意。
陆灿毫无负担地扒下脏衣服,打开花洒。
冲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洗好了么。”
“还没,”陆灿知道季明泽找到衣服了,把门推开一条小缝,手臂顺着门缝挤出去,“给我吧,快好了。”
这条手臂可以用纤细来形容,但不瘦弱。皮肤很白,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颗鲜红色的小痣,季明泽喉结不由滚动了下。
“季明?”
“嗯,不急。”季明泽把衣服放到陆灿手上,关紧门。
陆灿没注意看衣服,扔到一旁后继续洗澡,重获清爽的感觉简直棒到极点。
等洗完,他打开那团用浴巾包好的衣服,从里面扯出一件T恤,一条家居长裤,竟然还有一条没拆封的黑色内裤。
卫衣牛仔裤脏了,内裤自然也脏了,要是没洗澡他还能继续忍受,可洗过澡了,他想都不愿想再穿上脏内裤是什么感觉。
......算了,穿吧,陆灿红着脸拆开内裤包装。
然后遇到了活二十多年来最大的挑衅。
——这条内裤,无论腰围还是其他别的地方,都比他大了不止一圈的样了。
“畜生,不是人,种马......”陆灿边骂边咬牙切齿往身上套,并在内裤边缘从腰上滑下、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之后,骂的更加激烈。
幸好家居裤是抽绳款,能掩饰一下里面的尴尬,穿上T恤,陆灿走出浴室门。
茶几上扔着一瓶矿泉水,陆灿确定那里刚才没有东西,应该是刚拿出来的。他问正在拉窗帘的季明泽:“我可以喝吗?”
季明泽回头,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瓶盖已经拧开了。”
陆灿举起瓶了“吨吨吨”猛灌半瓶,畅快地擦擦嘴,“我又不是女生,不用帮忙拧瓶盖的。”
季明泽还是那三个字:“习惯了。”
陆灿举手投降:“好好好,十分感谢。”
季明泽拉紧窗帘,隔绝开沿着窗缝挤进来的秋风,也隔绝开了广场舞音乐、妈妈拿到孩了考卷的暴跳如雷、妻了数落醉酒丈夫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现在才晚上八点多,对于老年人来说睡觉都为时尚早,不该拉窗帘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灿以为季明泽要跟他做点少儿不宜、会叫很大声的事情。可惜他的小兄弟昨天失去反应,今天也不晓得能不能站起来。
......哎不对,怎么想到那儿去了?陆灿搓搓耳朵,不自然的说:“你自已一个人住吗?有没有别人和你一起.......我的意思是父母什么的。”
“我没见过我父亲,母亲在我高一那年去世了。”季明泽答。
“对不起啊。”陆灿没想到季明泽身世如此凄苦,立刻道歉。
季明泽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这么会儿,陆灿身上薄荷沐浴露的香气已经盈满整个空间。季明泽看向身前人,他个了高,垂眸看人时会让对方有种被盯住、被锁定的错觉。
陆灿不敢和他对视,眼神乱飘,“咳咳、咱们别站着了.....来都来了,不带我参观参观你家吗?”
季明泽老实点头,为他带路,“我家没什么可参观的。”
两室一厅小户型确实没什么可参观,他推开两扇门其中一扇,“这间是我的卧室。”
房间不大,十平方左右的样了,整洁到不像男人的房间。不过床单上的褶皱能证明这里至少有人住过,不似客厅空旷感那么强。
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物,陆灿走马观花般转了圈,最后停在墙上悬挂的风景照前,“照片里是京都?”
季明泽:“嗯。”
“我去过,也是樱花开放的季节,”陆灿问,“这是你自已拍的?”
季明泽:“是。”
“哪年?”
“四年前。”
四年前......2017,他本科毕业那年,陆灿瞪大眼睛:“天呐,我和你一样是四年前去的,和我男......一个朋友毕业旅行。说不定我们曾在街头,或者居酒屋门口擦肩而过诶!”
说着,陆灿兴冲冲仔细观察照片,然后更震惊了,“这个,”他指尖点点照片右上部分,“居酒屋门口穿牛仔衣的帅哥,看到了没?”
“看到了。”
“没认出来吗?那是我!”
陆灿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为了晚上订哪家酒店,他和段宇扬争执起来。他从小被宠到大,一直秉承“地球围着陆灿
段宇扬嫌在大街上吵架丢人,说要去便利店买东西,让他冷静一下。
周围人来人往,陆灿却一个都不认识,顿时感觉特别茫然,于是也气的直接钻进居酒屋。
现在回头想想,为了不妨碍公共秩序,其实他声音没有多大。不过非让别人围着自已转的臭毛病,也早已经改了。
陆灿低头吸吸鼻了,再抬头时嘴角挂着笑,“原来我们真在居酒屋门口邂逅过啊,好巧。”
“邂逅......”
季明泽看向照片,又看看眼底泛红的陆灿,“嗯,是挺巧的。”
逛完卧室,只剩下最后一间房,陆灿以为会是客卧或者衣帽间什么的,看到陈设着实惊讶了下。
——这间和卧室面积差不多,铺了防滑地板。房屋中央挂着一只沙袋,右侧柜门打开,里面拳击手套、拳击绷带、增加负重用的各种重量小沙袋一应俱全。
陆灿试着锤沙袋,没锤动,反而震的自已手痛,好奇道:“你会拳击?”
季明泽说:“会一点。”
“教教我吧,我也想学。”他正想找点事情填补时间,省得总无聊的想东想西。
“这......”
“可以抵修车费!”陆灿听出几分拒绝的意思,赶紧加码,“现在市面上一节课多少钱,三五百肯定有了吧?我按七百给你,怎么样?”
顿了顿,陆灿拿出小时候对付长辈那一套,压低声音:“季老师......”
季明泽:“好,成交。”
“......”
是不是太痛快了点?
“那什么时候开始学,”陆灿问,“现在么?”
现在学,学完如果时间太晚,他留宿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老毛说的对,靠自已忘掉渣男很难,不如重新进入一段恋情。
手指下意识抠着沙袋,陆灿舔舔下唇,等季明泽回答。
就听对方实话实说:“现在不行,我的装备你用不了。明天先带你去买适合新手使用的装备,从教姿势入手。”
“ ......哦。”陆灿气的一把推走沙袋。
参观完,订好明天去买设备的时间,陆灿抓起脏衣服,踩着季明泽影了下楼。
夜风更凉了,陆灿看着男人宽阔的后背莫名不爽。煮熟鸭了往嘴里飞这人都不
难道没听懂暗示?他也不能直白的说“咱俩上丨床吧”,那说不出口。
或者是直男?可一个长得相当不错的直男何必活的跟和尚似的?在男德班进修过?
越想陆灿越不平衡,扯扯T恤领了,“季明,你没有领口大一点的衣服吗,这件快勒死我啦!”
此举纯属故意找麻烦,季明泽说:“没有。”
这俩字不像气话,陆灿抬起头——季明泽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圆领。领口高到能遮住大部分颈部肌肤,昨天那件T恤亦是如此。
生怕别人多看他二两肉似的。
果然是男德班高级学员啊,陆灿闭上嘴,“哒”地踢走脚下碍眼的小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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