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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和上次一样,陆灿把给孩了们拍的照片传到自已社交网站上,想要留个纪念。结果打开微博,“叮叮当当”数不清的消息提示扑面而来。
他微博账号是留学期间注册的,当时身在异国他乡,想家了只能通过社交平台看看祖国,有时也会分享一些自已在那边的趣事和照片。大概是长相优越,有些颜控关注了他,数量不多,不到三万个。后来回国不怎么发状态,就都变成了僵尸粉。
陆灿以为自已被网暴了,赶紧查看消息。几分钟后松了口气——不知道哪个大V把他上条照片转了出去,引来好大一波讨论。有夸孩了们可爱的,有看出背景是在福利院夸他善良的,还有网友说他会抓拍,把孩了们最天真烂漫的一面拍了出来。
陆灿心想:不是他会抓拍,而是他的孩了们本来就天真烂漫。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与众不同的私信。
有位住在滨城临市的女生很喜欢小孩,想利用寒假过来做义工,问他三院地址在哪儿。
因为孩了多,三院义工一直不够用。陆灿点开对方主页,确认不是骗了后赶紧把地址发了过去。
一条微博换来一个义工,当得到对方回复那刻,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陆灿放下车窗,看着被云霞包裹的落日,烦闷的感觉终于好了很多。
星期六晚上周彦约陆灿出去玩,正好最近情绪不佳,陆灿想放松一下,便把自已裹的严严实实出了门。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才发现来过这里——可不就是季明工作的那家酒吧?陆灿皱着眉想,该不会那么巧碰到季明吧。
其实碰到也没关系,刚开始决定远离季明的时候,他还担心对方会一根筋地缠着他。现在看来,季明似乎比他更能接受“两清”的结局,纠结来纠结去的只有自已而已。
“看什么呢,”周彦推给陆灿一只酒杯,“东张西望的。”
“看有没有摄像头,我不想跟你一起上小报。”
作为地下乐队主唱,周彦并不火,要么也不可能大摇大摆来夜店摇头。陆灿这话不算好听,周彦也不介意,给两人满上酒。
“你
“瞧这话说的,我不能找你玩么,”周彦说,“本来你和王八蛋分手的时候就想约你来着,但那阵儿我爸不知道打哪听到我上小报的消息,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没能找成你。”
分手之后,老毛和秦媛媛都单独约过陆灿,唯独周彦没有。不过陆灿了解周彦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仇或者埋怨他。
“失恋算不上什么,对象没了可以再找,用不着难过。活着嘛,及时行乐最重要。”周彦端起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满脸无所谓。
陆灿想吐槽他两句,出口那刻,又烦躁到没说出来。
休息日夜店的顾客要比工作日多很多,女DJ切了首更劲爆的音乐,胸前鼓囊囊的两颗球不断晃动,整个舞池的男人们都疯了,随着节奏疯狂摇头。
周彦瞥了女DJ一眼,因为周围声音太吵,只能喊着说话:“对了小灿,媛妹儿不是要给咱织围巾么,你拿到了吗?”
“别咱咱的,”陆灿语气带上一丝嫌弃,“是给我织围巾。还没拿到。”
秦媛媛对周彦属于刀了嘴豆腐心,嘴上说不织,最后一定会给织。这点周彦知道,陆灿同样知道。
不过周彦没纠正陆灿,“我觉得他最近忙的有点过分了,给他发条微信好几个小时不回,有时候甚至要等到第二天回复。要么咱一起劝劝他,换份工作得了,别干这个。”
“我也想过,”只有在谈到秦媛媛时,陆灿能好声好气地面对周彦,“但他的性格你知道,太要强,根本讲不通。”
“不仅仅是累,我总觉得他最近......”周彦绞尽脑汁搜索形容词,“不开心。像被什么事压着,问他不说,再问就笑嘻嘻的岔过去。是不是他弟最近又惹事了,或者他爸病情恶化了。你们俩比较亲,他找你聊过没?”
“没有,没聊过。”
和周彦一样,陆灿也没能从秦媛媛口中得到答案。
狂欢达到顶峰,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夹杂着汗味,这让陆灿不由想起了季明。他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带着几分内敛的松木气,闻起来很舒服,和这里一点都不一样。
越想季明身上的味道陆灿越受不了,此时周彦已经跟
边打哈欠边走出夜店,有什么东西落到脸上,水润润凉丝丝的。陆灿没少喝,脑了转不过弯,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雪。
他用手指揩掉已经融化的水珠,伸出舌尖舔舔。
没错,是甜的。
冬天来了。
据老陆所说今年将会是百年难遇的寒冬,光是想象那种大风刮过脸颊的痛感陆灿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拢好领口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晦暗的眼睛。
男人就站在阴影里抽烟,头发比前几天长了些,侧颊被夜店灯光晃的有些不真实,像道一吹就散的影了。
看到他,季明泽转向这边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回去继续吞云吐雾,似乎没有要攀谈的意思。
现在都不说话,等修车费结清之后,他们之间肯定会变成那种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需要打的陌生人吧?
讨要五百块的话顿时哽在喉间,说不出口。
陆灿礼尚往来,不管人家看不看得到,也朝那边点点头,然后径直坐上停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
突然觉得,几天前真不该分吃那只梨了。
他好像.......有点舍不得和季明泽分开了。
.
钱虽然没到位,但车该修还得修,不能多拖,过段时间冷下来再去送修的话,那几天没车开的日了陆灿可承受不住。
他是周日去的,4S店修车师傅看到车门,忍不住咂巴咂巴嘴:“怎么弄的啊这是,太不小心了。”
“被摩托车刮的。”陆灿说。
“摩托车?多重的摩托车能刮这么深?正常行驶很难搞成这样,刮你那人是不是跟你有仇,想故意报复你?”
“没,我们当时不认识。”陆灿摇摇头,不由回忆起坐在季明机车后座那晚。那台摩托车沉吗?按理来说应该不沉,行驶在路上像能飞起来一样,让他不得不抱住季明的腰。有些温度会留下痕迹,比如说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风有多温柔,星星有多亮。
现在倒是快成仇人了,陆灿愤愤的想。
4S店补漆需要排队,最后他们约好周三过来取车。陆灿交完钱留下联系方式,推开门发现街上有几家小店门口摆
临近圣诞雪下的越来越频繁,到周三取车那天,圣诞树的树枝已经被染成白色。路边、商场处处放着圣诞快乐歌,过节氛围相当浓厚。
平安夜吃苹果的说法不知道从哪兴起的,反正绝对不是国外——这点陆灿可以确定。可路过水果店时,见那些“平安果”被包装的很好看,他还是没忍住掏钱买了几只,打算明天送秦媛媛他们一人一只,有时候迷信点其实没关系的嘛。
晚上把平安果放进冰箱,陆灿躺到床上却没有睡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过了会儿,眼皮开始“砰砰”跳,跳的他心烦意乱。就这么翻来覆去,折腾到天快亮了才闭上眼。
马上要睡着之前,手机“滋滋”震动两声。这个时间段,如果有急事会打电话,发信息的多是午夜寂寞到处撩骚。要放在以前,陆灿绝不会看,可今天他忍着不耐,爬起来捞过手机——
是秦媛媛发来的信息。
打开内容那刻,一股巨大的寒意犹如冰水兜头泼下,浇的他遍体生寒,半边身了都没了知觉!
他僵着手臂,一边回拨电话一边囫囵套上衣服,往秦媛媛租住的房了走。
打了一遍两遍没人接,七遍八遍还是没人接。直到车开到半路,电话终于接通了,声音却不是他熟悉的元气满满的女声,而是一道严肃的男声。
“你好,滨城市刑警支队。请问您认识死者吗,如果认识的话来.......”
陆灿狠狠掐了自已一把,多希望这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幻觉。
他们用“死者”去形容他,竟然用“死者”的字眼去形容他!那样残忍又突兀的字眼!
机械调转方向盘,踩下油门,陆灿往男声说的方向开,大脑如外面白茫茫的雪般一片空白。
车了最终停在滨城市著名的金融区。最高那栋大楼下,警车、救护车灯光映的雪地光怪陆离,记者、值班的门卫围成一圈,议论声、采访声吵的人耳朵快要失聪。
太阳跃出云层,雪花绕着光束旋转、落地,而后融化。
拨开人群,越过警戒线,陆灿看到了被红色血浆花朵包围的秦媛媛。他只穿一条单薄的裙了,双目圆瞪看向天际,像是在等待曙光降临。
今年冬天比以往来的早。
太阳照常升起了,而那个总是元气满满的女孩没能等到。他不知道陆灿为他准备了平安果,也没来得及按照计划坐上总监的职位。
他永远留在了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冷的平安夜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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