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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过山巅,道音池畔。
亥时始,云海清风,夜色朦胧。
“武阳宗?”
洛羽放下手中武阳宗的邀函竹简,微簇眉头望云海残月夜。
云遮月跟在身旁,颇为担忧的点头道:“师尊经过就是这样,目下许师兄在武阳宗手中,您说他会不会有危险?”
白恋星从旁宽慰道:“放心,武阳宗既然送来邀函,恒轩此刻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
说着,她看向了洛羽:“夫君,只是这武阳宗崛起不过数十载,却敢拿下恒轩,还送来邀函,恐并非一叙这般简单。”
洛羽点头赞同道:“自然不会简单,然古语云:子过,师不纠,师之罪也;子难,师不伸,师之无为也。恒轩乃我之弟子,他仗剑惩恶无过有功在先,我身为师岂能不往,岂能不护其羽内?”
闻老师欲往,书方仪心中感念的同时,亦忧其安危,从后谏言道:“老师,古语亦有云,敌暗我明,不可轻动!如今我等对武阳宗知之甚少,师兄又在对方手中,如此贸然前去恐陷...被动。”
魏三生、洛小白等亦纷纷附议谏阻。
显然,书方仪等人的意思是,不是不往不救,而是要先弄清楚武阳宗到底是何方神圣,查明其底细再说!
毕竟方才从云遮月的口中,他们只知道武阳宗是近些年来突然崛起的宗门,门内长老无一不是神君强者,据传闻其宗实力已直逼一线宗门,且武阳宗剑、玄、器、丹、阵皆有门人涉猎!
至于其它,就知之甚少,显得颇为神秘了。
洛羽自然也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只见他随口似对空气唤道:“千耳何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这无过山巅除了他们,和在后面山道旁心大睡觉的洛云哪还有什么鬼影子?
可霎那间,众人身后传来了应喝声:“在!”
众人纷纷惊讶回头,但见山道阴暗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披龙纹斗篷的千耳使。
与此同时,正趴在山道石旁补回笼觉的小洛云已被这一声断喝吓醒:“啊~!你m哪蹦出来的鬼?”
他一惊一乍地指着近在眼前单膝跪地的千耳使者骂道:“...脑子不好啊?你吓死小爷了!这一天到晚的...还让不让人安生?”
说着,他便嘀嘀咕咕着不爽地重新仰倒在石上!
而这传讯使也不知用的何种手段,书方仪等人竟然无法探知其修为,就像被罩了一层迷雾一般,甚至此人若不是刚才自行现身,他们都不知有其人存在!
看来这千耳隐匿行踪的本领,是越发的神鬼莫测了。
此刻,洛羽头也不回的问曰:“知武阳宗否?”
那单膝行礼的使者顿时沉言:“回禀宗主,千耳略知一二。武阳宗创于四十余年前,建宗于北地沙、影二州交界的暮寒山山脉,也就是故寒古山庄之旧地。
此宗三十余载无声无息,乃近年崛起的新星宗门。目下其宗有弟子数百,长老二人皆神君修为,一为文姓长老,神影七层;一为武姓长老,神影六层。”
洛羽点头了然曰:“神影七层...难怪恒轩不敌被擒。两名神影长老,看来这武阳宗实力确实不俗。可知宗主是何人?”
那千耳使者连忙答曰:“武阳宗内部防备甚严难以探入,其宗之主倒是从未在外露面过,不过据传闻......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白恋星好奇问道:“如何得此传闻推断?”
那千耳使者并不答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望洛羽背影。
显然,他身为千耳使,只认宗主和龙牙尊使说话,其他人莫说白恋星,恐怕就是老祖,他也不会吭声半句。
见洛羽抬手‘嗯’了声,他才向白恋星行礼道:“回禀殿下,两年前山海多有见武阳宗崛起而欲前往探其虚实者。彼时,曾有两名太一前往拜山,却因武阳宗弟子言宗主闭关为由被拒之门外,遂怒而发难硬闯山门。不曾想,二人刚踏足武阳宗门户半步,便有一道从天而降如烈阳崩星般的宏力将二人击退,且身受重伤!
自那日之后,武阳宗之威名便为天下尽知,从此莫敢有小觑者。”
闻此,白恋星显露惊讶之色:“能一击而重创两名太一,这怎么可能!”
白恋星如此震惊也是正常,要知山海如今能同时重创两名太一的人物,那都是有名有姓的一方大人物,又怎么可能另辟宗门呢?
洛羽挥退千耳使者后,微笑说道:“看来这武阳宗的宗主还真是有些神秘,我倒是想会会了,说不得还是老熟人。”
“老熟人?”白恋星不解看来:“夫君猜到是何人?”
他看向夜色朦胧下的北方,喃喃道:“夜半子时将至,见了...也就知是谁了。”
...
一个时辰后,武阳宗。
武阳宗坐落于北地暮寒山山脉中部群山之间,为昔日寒古山庄旧址新建而成。
这里北有险峰飞瀑,东西山峦拱卫林荫高冠挺拔,松柏林立如屏,中有寒江之源头山河之水水榭曲叠流过,化雾奔流如烟而垂灌数百丈直入寒江。
若俯瞰其宗,山雾幽兰,楼阁有序分布八方恍若一副八卦图,其央有一峰如苍天之柱,山道环绕至巅峰,其间多有大小洞天福地。
而在这巍峨的山柱之巅,则耸立着一座雄浑殿宇,飘渺于云烟之中。
这殿宇之上,空悬一雕如烈阳般的奇石,正洒照道道金辉恍若万道金光璀璨夺目。
此刻,就在这武阳宗内山柱半山腰内的一处洞府禁室中,一方石柱上正五花大绑着一位浑身是伤的男子。
男子虽满身伤痕累累,长发凌乱,但依旧高昂着不屈的头颅。
此...可不就是被擒的许恒轩吗!
原来在江山城江府门前时,许恒轩本欲在那赶来的文长老出手前,先结果了庆少,却不曾想那文长老好生了得,竟然是神影七层!
如此即便对方是玄修,两者修为差距也实在太大了,还不等他长剑将庆少毙命,那神影七层的神识威压已后发先至,将他死死压制在了当场!
随后,急欲泄愤的庆少正要取他性命,可那文长老却出手阻止,还将他带到了这武阳宗中,也不知在酝酿着何奸险目的?
此刻的许恒轩显然是遭受过酷刑,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凄惨模样。
他那如剑般锐利的双眸正扫视四周昏暗的环境,同时不断用力想要挣脱束缚,可无论自己如何使力这捆缚的绳索都未有半点松动。
可惜自己丹田被那武阳宗的文长老给封禁了,无法使用半点灵力,要不然这区区绳索岂能缚住自己?
而就在此时,阵阵戏弄邪笑声自禁室外响起。
轰隆隆~
石门自行打开。
随即,一位举止轻佻且面带傲色的公子模样身影,正迎面走来。
在灯火的照耀下,此人身着白色锦衣,面容削瘦,脖颈处还缠着一圈染血绷带,显然就是那江山城的庆少。
此刻,他一手提着许恒轩的拂火绝尘剑,一手握着一只从许恒轩那拿夺来的酒葫芦,嘚瑟摇晃道:“别挣扎了,量你一匹夫萤火之力,也挣脱不出本公子的五指山。”
望着怒目而视的许恒轩,庆少邪笑依旧:“诶~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五行宗宗主的弟子?说不得本少还能与你化敌为友,成为......”
不等其说完,许恒轩已狠狠的啐了口血水:“呸~就凭你这yin邪小人嘴脸,也配?”
庆少笑容顿时不在,他抹去了脸颊上的血吐沫,本就削瘦面容已化作阴毒之色:“你~找死!”
啪...
他抬手便用拂尘狠狠地来回抽打,许恒轩面颊、胸口顿时血痕显现,可谓触目惊心!
可即便如此,许恒轩依旧咬牙,反倒面露讥讽之色,沉吟道:“软骨头...看你这虚浮的皮囊,早被美色掏空了吧?来~再用力啊!给你家许爷爷使劲...挠挠痒,来啊!”
见此,庆少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是天下第一宗的高徒,是天机道子的真传弟子,是硬骨头,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很厉害?呵~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落在了本少的手中?”
说着,他对着许恒轩又是一下抽打,接着道:“告诉你贼匹夫,我武阳宗可不惧你五行宗。”
只见他举起拂尘顶在许恒轩胸前伤口上,使劲钻压,狞笑道:“怎样?被自己剑器蹂躏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爽?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师尊说了你那天下第一神宗的宗主没多久会前来救你,是不是很期待?”
“什么!”许恒轩惊怒道:“无耻之徒,竟敢拿我要挟师尊,我许恒轩必将你千刀万剐...!”
“杀我?”庆少笑得张狂:“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和你的那位师尊吧,天机道子、神宗之主,哼~若是败在我武阳宗宗主的手中,啧啧...那我武阳宗岂不是天下第一宗了哈哈哈~”
“痴心妄想!”许恒轩咆哮如雷:“我师乃天神转世,岂是你等卑鄙小人可比?”
庆少喝了口葫芦里的酒水,砸吧砸吧嘴,显得颇为嫌弃,随之丢弃于地,耸肩道:“神又如何?仙又怎样?当仙神流血时,那他就不那么高高在上了,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本少想来,好像没有什么比击败天机道子更能让山海震动了,如此我武阳宗岂不是一飞冲天,冠绝天下?哈哈哈...”
望着狂妄自大的庆少,那展臂高呼的丑恶嘴脸,许恒轩轻哼不屑道:“就凭你们也想战我师尊?井蛙吠天,痴人说梦。”
庆少则转身看来,嘴角翘起,显露贪婪之色:“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呵呵呵...师尊可说了,只要天机道子败了,到时你的这把剑器可是我的了。”
许恒轩双眸乍现寒芒,可不过片刻,他心中一霎豁然开朗,似明白了什么!
随即,他讥讽的看向庆少:“原来...你不过是一颗棋子。”
“你说什么?”庆少不解喝问。
可许恒轩却已然闭目,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只当眼前之人是死人。
因为从方才这庆少口中所言,他已想通了因果。
自己被擒之事,很可能就是武阳宗故意设计为之,表面看是两宗弟子过节引发的矛盾,但其意就要引师尊前来。而这庆少,一看就是啥也不知,啥也不是的蠢货。
而师尊若是败了武阳宗自然如庆少所言,一鸣惊动山海。可若是赢了,武阳宗也自然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也就是说,这庆少不过是一颗打开局面的马前卒,甚至还要为了这棋局做炮灰!
...
与此同时,山柱之巅。
此刻,在山巅殿宇一侧的山崖古松下,那云雾空崖边正闲散而侧靠斜躺着一位男子。
橙黄的灯笼映照煌煌,这男子着玄色长衫看着颇为宽松,看其背影应该颇为年轻。
他正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在和自己下着棋,周遭云雾飘渺随清风拂动,倒是有种月下逍遥仙的感觉。
身后不远处,那文长老正躬身望向男子洒脱的背影:“宗主,子时将近,他真的会来?”
原来眼前玄衣年轻背影,竟然就是武阳宗的宗主!
只见那背影大袖抬起如司清风,手中捏转着一枚棋子摇指漫天星宿,曰:“他...会来,不过...”
说着,手中一子‘啪’的高高落下。
武阳宗宗主平淡声出:“不过...我想见他,但不是用这种伎俩。”
闻此极为平淡的声音,文长老却异常惊惧,已连忙跪拜告罪:“韬愚昧,自以为是,只想为宗主早日.....”
他话未说完,武阳宗宗主的声音已风轻云淡的传来:“莫慌,莫慌。虽然我知你,你不知我,更不知他,但还有那么一点用,罢了罢了~小人有小人的用处,小卒也该有小卒的宿命。”
话音未落,一颗弃子小卒已‘啪嗒’落到了他的眼前,文长老那惊颤危危的瞳孔瞬间随之舒展...。
见此,文长老如蒙大赦,拜倒在地:“多谢宗主不罪之恩!韬...明白、明白。”
此刻,那玄衫背影已不在搭理,只静静的观棋、下棋,口中还念念有词。
而文韬长老自是心有余悸的告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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