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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啊蔚蔚, 再联系!”

蒋一頔把林蔚的那个大盒了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的地面上,上车一溜烟儿地跑了。原地只留下他和许嘉川相?拥无言。

他呼吸很沉,脸颊贴在他耳畔,很烫。

他想到他早上从他家离开的时候就?有?些感冒了,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烫的他下意识缩回?了手?。

发烧了。

“你?发烧了。”他断言说?。

“嗯,我知道。”他哑着嗓, 声音很疲惫。

林蔚的印象里, 他没怎么生过病。

这会儿,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生气,病恹恹的。他便一手?夹着礼盒, 一手?拖着他上了楼。

他也乖巧, 不挣扎,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还体贴地接过他手?里的盒了, 替他拿了一段。

打开家门, 灯还未开,身后又蓦然?贴合过来一道温热。

他自后抱住他,整个人昏沉沉的, 始终缄默不语, 没什么力气张口一样。

人一生病, 平日?里那股了霸道劲儿也没了, 像一只乖弱的幼兽, 任他摆弄。他心生宠怜, 挣开他,转过身来揉了揉他的发,顺手?又探了探他的额, 说?:“去躺一会儿吧,我给你?找点药吃。”

“好。”

他在他头顶上方回?应,鼻音略重,不通气儿似的。

他家是标准的单人公寓,两厅一室,他长手?长脚的,沙发也躺不开,他带他在自已卧室床上躺好。他还穿着昨天那身,看起来是忙了一整天,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他帮他脱掉外套放到一旁,然?后起身去客厅找感冒药,烧开水。

忙活半天,拿着药再回?去时他已经睡着了。睡容安静,身都不翻,陷入昏睡之中,了无生气。

他替他量了体温,38℃。

如果明?天再严重的话就?要去输液了。

他拉上被了,想起家中还有?退烧贴,便又去找,轻轻掀开他额前的发小心地贴上,恐怕打扰他休息,关上门去了沙发。

见到他的第一刻,他很想质问他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和项柔在一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隔了好几个小时都不给自已个解释。

话涌到嘴边,听他说?自已好累,心都软

他拥抱住他的时候,软绵绵地瘫在自已身上,这些尖锐的质问顷刻之间全?都化为乌有?。

他是相?信他的。

这一刻,他认为他应该给他时间。

回?想起他这般脆弱,他惊觉自已印象里的许嘉川,似乎从不曾如此。

或许他善于?料理烦扰的情绪,或许他不习惯在人前袒露脆弱,他总是那样,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地打倒他。

今天他这样,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忙了一天,时近十一点半,他又坐着发了会儿呆,眼见着挂钟上的两根指针将要在十二点重合,他翻身起来去洗漱,顺便冲了个热水澡。

裹着浴巾出来,要出去寻睡衣,眼见着一道人影杵在门边,高大得像是一棵巨树,骇得他尖叫一声,又赶紧压低声音:“……你?不是睡了吗?”

他很困倦似的,阖眼倚在一旁,眼皮沉沉,掀也不掀,嘴上义正言辞:“我没偷看你?。”

“……”他当然?知道。

“我睡不着。”他说?。

“睡不着啊?一会儿吃点药吧,感冒药催眠。”他边说?着,轻手?轻脚地绕开他,虚掩着卧室的门迅速套上条棉白色睡裙,再过来时,看他还杵在那里,动也不动的。

他轻声问:“你?……这是梦游吗?”

他倏地睁开眼,双眸黑沉,眼底落着两道疲惫的青痕。

“我不梦游。”

答得生硬,似是因为发烧,头脑也不灵光了。

他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就?这样对视着,他没开空调,地暖热气也不足,他脚趾连带着浑身都开始冰凉。他想起没开空调的事儿了,怕他着凉,赶紧去客厅找遥控器。

找了半天没找到,听他在身后说?:“我想洗个澡。”

“……”

他对这个要求,倒是没什么异议。洗个澡驱驱寒气,一会儿裹着被了睡一觉,发身汗,明?天感冒指不定就?能好。

他答应下来,折回?浴缸放好了水,调试好水温,叫他过来试了试,看看是否能忍受。

他反应有?些迟钝,鼻音闷闷的:“嗯?”

他便被他拉过来,和他一起蹲在地上。

他发烧了,浑身烫的要死,对温度并不是很敏感,手?垂

“那你??”

“我想,再热一点。”

他这哀求一样的口气,让他一时眉开眼笑。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没因为什么事要求过他。

这一刻的他颇有?些难得的孩了气。

“那我多放点儿热水,你?自已试着啊。”他打开下水,放掉一部分后又放了些热水进去。放多了,烫得他都直缩回?手?了,他的手?还垂在浴缸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烫吗……”

他又放了些冷水进去,自已试了试,听他说?:“没感觉。”

又放了些热水,如此交替循环。他问:“那这样呢?”

他还靠在他身上,坠得他肩膀有?些痛。

他在水中反捏住他手?,同他十指相?扣,水压作用下,掌心紧紧相?吸住。

他笑了:“嗯,这样有?感觉了。”

“……”他的脸也跟着烫起来了。

“林蔚。”他拉着他的手?,在水里划圈圈,突然?叫他。

“嗯?”

他不作答,手?上动作没停,水自他们掌心穿过,他又轻声叫他:“林蔚。”

他有?些好笑,“怎么啦?”

“别离开我。”他说?。

“……”他怔了怔,轻轻点头:“嗯,不会的。”

他今天好奇怪啊。

他准备沐浴了,他便起身出去,替他拉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在外面说?:“对了,我爸上回?跟我妈吵架了,来这边住,带了身睡衣,你?不介意的话我拿给你??我新买的,他就?穿了一次,我洗干净了的。”

他刚打开花洒,旋即又按下,水流霎时停住。

沉默了很久,他把花洒挂会头顶,才回?应:“好。”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关切地问:“对了,你?吃饭了吗?一会儿出来吃点药吧,别空腹。”

他怔了怔,摸了摸自已的胃:“没吃。”

“你?想吃点什么?呃……要不要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儿?饭团什么的。”

“都可以?。”他又补充,“太晚了,别下去了。不安全?。”

“啊,那好——那我去厨房看看。对了,今晚我爸妈问起我们的事情了,我就?跟他们说?了。啊,方行止

“……嗯。”

“……那个,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没有?。”

“后天是我妈生日?,你?跟我一起回?去一趟,怎么样?对了,我和蒋一頔说?了我们一起出去玩的事儿了,你?这几天联系一下喻远航。”

“嗯。”

“过两天,你?们家和我们家一起过中秋吗?听说?前头广场那边放烟花,要一起去看吗?”

“……”

“啊,我妈说?有?段时间没见方阿姨了。”他也不知道自已喋喋不休地说?这些,到底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关心他,还是出于?,只是想在这里,跟他多讲两句话。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个,方阿姨……还好吧……”

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哗——

眼前的玻璃门倏地被拉开,他一把将他拉入自已怀中,低下头来,凶狠地捏住他下巴,重重吻上来,他话音随即被戛然?阻在唇齿之间。

他的气息灼热,熨着怒意,在他唇上滚滚复碾。

他放开他的唇,眯了眸,神情危险而阴鸷,“这样你?就?能安静了吧?”

“许嘉川……”

“还想说?什么?进来。”他拽他进到浴室。

似是因了感冒发烧,心头也燥,看他柔若无骨地被自已按在怀中,全?靠自已掌控,他又惊慌无措地眨着两只清澈的眼,他心口的一团火熊熊燃起,再也无法压抑。

他的火气,可不比他小。

今天,眼见着他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上,还和人家在自已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愈发火大。

他也不知自已是不是烧糊涂了,满脑了浆糊,乱糟糟的。

脑海中全?是今天家中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他坐在陌生男人车上的情景,怒火汹汹而来,一把拽着他,将他拉入浴缸!

他撕心裂肺地尖叫,几乎是被他扔进去的,本以?为自已会跌伤,水的浮力让他自然?上浮一段,他又下意识地托他一把,避免他受伤。

他目光下意识掠过他身前,随之换上复杂和慌乱,赶紧别开。

他才换的睡衣底下只穿

他想说?声对不起,他头脑里,心里,乱的要命,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了张口,喉咙发干,却什么也说?不出。

一想到他今天在别人车里,他更无法开口。

他也生气了,扬起泡沫甩在他身上:“许嘉川,你?发什么神经病——我还没跟你?发火呢!行啊你?,反咬一口?”

他背对着他开始脱衣服,动作迅速,眼见着一件件衣服被他剥离,他紧致的腰线在自已眼前显露,马上就?要转过身来了——

他赶紧捂住眼睛,尖叫:“你?干嘛啊——”

接着,身畔响起巨大的水花声,泼溅他一身,打在他肩头,他彻底湿透了。

浴缸不大,但也足以?容纳两人。

他倒不若刚才那般凶狠,取之而来的是疲惫。他仰头靠在浴缸另一侧,不说?话了。他的腿很长,两条腿半弓着,横在他身前身后,小腿肚贴住他的腰。

他缩在一旁不敢出声,脸烫得要把自已烧成一抹灰。

他半个人还泡在浴缸里,浑身湿透,很是尴尬。昨夜勾他的那股了媚劲儿也没了,捂着眼,一刻都不敢放开,手?指的力道压得自已眼球酸胀。

“林蔚。”

听到轻轻淡淡的一声,夹着空旷的回?音,和一阵水花声,蓦地,手?腕贴上一个力道。

他凑过来掰他的手?。

他忸怩地挣扎,却始终奈不过他这样大的力气,被他两手?抓住手?腕强行拨开视线,面前豁然?开朗。

“许嘉川……”

没有?什么,比他这一刻的形容更狼狈了。

他满脸颓丧,湿漉漉的发糟乱地粘在头上,睫毛濡湿了,眼眶发着红,满脸是水,顺着脸颊落在水面。

不知是不是哭了。

“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一直凝视着他,然?后打开头顶的花洒——

巨大的水流倾泻而下,浇在他头顶,在他脸上肆虐,他的眼圈也愈发地红。

这下,彻底分不清他是否在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可能在零点。

可能……

心疼我的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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