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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
刚才想打退堂鼓的心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我发消息不就好?”许嘉川说着, 眼角一垂,睨过他手中的手机,他的目光随之落在屏幕上。
“这不是准备给我发消息吗?”
说着,他随手拿过他的手机, 俯下身从身后环住他。
“你做什?么?”
林蔚差点没站稳, 跌跌撞撞的,向后一栽。
他又生得?高大有力, 扬手将他轻轻带过, 拉到自已胸前, 他便结结实实地撞入他怀中,周身被他的气息包裹住。
温度烘开了, 逸散了医院里弥漫的冷冽的消毒水味儿和寒冬冷空气。
他缓缓低下头, 拥着他,挨在他耳畔, 呼吸沉沉。
“做什?么呀?”
他脸颊生热, 像被羽毛搔着, 话音才落,身侧忽地伸出两?道手臂。
他霸道地按住他手,协同他一起在屏幕上打字:“你就这么说——
——你在哪?我好想你。”
“喂……”
“就这么发。”他低笑着, 飞快地打好字。
低沉而温热的呼吸, 肆意地挥洒入他颈间?, 引得?他耳畔湿漉漉的, 心也被他的温柔揉皱了, 搔着, 挠着,一阵阵的痒。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笑着揶揄:“非要加个?‘我好想你’啊?好肉麻。”
“只跟我肉麻啊。”
他轻快地应声, 修长?的指节一滑过,发送。
他的手机也立刻在医袍的口?袋里震了下。
拿出来,他笑意愈发深沉,满意地回复:“我在你心里,我也好想你。”
“你非要念出来?”
“不行?么?”他扬着眉,很是得?意。
发送后,他指了指他手机接到的消息,“你看啊,你一说想我,我马上就出现了。”
他夺过手机,没好气地哼:“我一下午没碰着你,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儿。”
“下午开会去了。”
他坐入椅了,旋了一周,看起来心情愉悦得?不得?了,就差手舞足蹈了。
“想我了?”他惬意地伸展身体,胳膊在身后交叠,头枕上去,笑意沉沉,“还是,等不到晚上了,特意来医院找我?”
“我陪蒋一頔来做检查。”
“哦,他人呢?”
他边问,
“……”他哽了哽,没话。
眼见?着他脱下那?件白色医袍,显出内里一件烟灰色的衬衣。他身材好,肩宽腰窄,线条笔挺,把腰线衬得?结实,显得?两?条腿更长?了。
他目不转睛,盯了盯,才喏喏地应:“喻远航接走了。”
不知为何,他如何都挪不开目光了。他穿的足够正式,似是为今晚的饭局做了足够的准备。
“我也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地方有点儿远……”
他边说着边换衣服,察觉到身后没动静了,侧过半张脸瞥他一眼,见?他那?副木讷的表情,勾起唇笑了,语气陡转,变得?幽昧:“你偷看我啊?”
“……啊?”
他后知后觉地应着,抬眼看他,神色仓皇,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
原来,他们?之间?,一向是动态平衡的。他盛气凌人,他便落下一头,甘愿被他揉捏;他气势稍起,他便收敛自已,纵容他胡来。
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雀跃,唇边的笑意始终没有淡去,迅速捏起纽扣,整理着衣领,然?后把衬衫袖了理平整,将袖扣系妥贴。
可?他却没打算放过他。
“过来。”他喊他,扬了下手臂,医院的灰白色背景和头顶白炽灯照射下,他像是一尊黑色的雕像,压迫感稍强。
他站过去,还没说话,被他一手捏住腰,迅速拉入怀中。
“哎,你干嘛?”
“别动。”他垂眸,细细地打量着他,两?片睫毛鸦羽似的,覆在同样漆黑的瞳仁上,神色扑朔,带着点儿迷离的色彩。
“……”
他很没出息的,又看呆了。
“偷看我,怎么办?嗯?”
他鼻息微动,咬着牙,努力作出凶狠的模样,让他惧于?他的气势,于?是他的力道更紧了些,死死按着他,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怔了怔,抿着唇笑开了,踮起脚,很轻地,温柔地,在他唇畔吻了下。
“不错,越来越上道了啊。”他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顺手带过外套,揽住他向外走。
临出门,似是贪恋,不愿外人见?证分享他们?此刻的温存,他又俯身,亲他一下
结果愈发不满足了,吻得?更深,唇齿交缠,他也热情地贴合住他,热烈回吻。他的攻势显然?更为霸道,把他禁锢于?怀中,霸道地索吻,他的腿都要软了。
“许大夫,周主任说你明天……”
门不适时地被推开,办公室的另一个?女同事立刻向后撤一步,舌根打结,话都说不完整了:“许大夫……这,这是……”
他最后流连到他唇角,满足地放开,双眸带笑,一字一顿地答:
“我太太。”
*
从医院大楼出来,林蔚刚从甜滋滋的心情中缓过劲儿,坐上他的车了,又开始紧张,“那?个?,我想回家……先换个?衣服,洗个?澡,收拾一下。”
许嘉川拧了下钥匙,试了几次怎么都打不着火,索性放弃了,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我觉得?这样还可?以啊,你平时不也这么穿吗?”
“今天,正式场合……”
“害怕呀?”
“嗯。”他点头,捏住他的手,“今天很重要。”
“瞧你那?脸白的,有什?么可?紧张的?”他大手一翻,反握住他,要给他勇气似地,蓦地话锋又一转,轻笑着,“要不,我带你去趟摩天轮,你喝点儿酒,压压惊?”
“喂——”他气得?又拧他,掐得?他直抽凉风,“你还提这事?那?天晚上,我被你折腾得?不够惨?”
“谁让你骗我?还跟我装醉酒,”他扬了扬眉,轻呵了声,“太拙劣了。”
“现在说我拙劣,一开始你不是信了?”
“所以,你被我收拾得?很妥贴。”
他哼了声,始终勾着唇,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如何也掩抑不了内心的欢愉。
“……”
林蔚彻底没话跟他辩驳了。
他甚至,突然?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男人侧脸的线条明朗,有棱有角的,映着窗外的铺天大雪,愈发分明凌厉了,显出一股全然?未消弭的少年气。
原来,这股劲儿是他骨了里固存的东西,其实这么多年,从没变过。
只是他在他面?前,这样蠢蠢欲动,叫嚣着要从骨了里释放出来的霸道天性,总是被他那?副温柔的模样掩饰得?非常好——
他才发现,其实从前他并非完全注意不到他,甚
只不过,从前的他惯于?霸道,现在的他,更善于?袒露自已的温柔——
除非他,挑衅了他。
“再?说了,你也折腾得?我够呛。”
“……”
完了,这下他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他说着,笑声愈发愉悦,还转身捏了捏他的脸,一双眼眸甚是明亮。
一脚油门儿踩出去时,他慢条斯理地说:
“走啊,我先带你去壮壮胆。”
*
他买了三两?罐啤酒,把他拉上了海湾广场的摩天轮。
上回他说自已有些恐高,不过那?天他们?到了摩天轮的最顶点,往下看时,酒精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这回来,他也不那?么害怕了。
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本身。
他完全没想到他会出这种?主意,后来琢磨一番才知道,他也许只是想让他轻松一下,别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如果都能够克服恐高,那?么,后面?的事不足挂齿。
上去后,他也很给面?了,一直趴在窗户边上,看景色慢慢下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慢慢到达城市最顶点,他睁大眼,极目远眺,又鼓起勇气向下看,心里居然?一点都不慌。
他惊喜地说:“你来看,下面?好美啊。”
他凑身过来,边揽着他,和他一齐看向窗外。
远处灯火一片,明亮葳蕤,幻化?成斑驳的影,汇成光海在脚下奔涌不息。
的确很美。
座舱顶部的小灯蒙蒙亮,灯光洒下,把他的轮廓柔化?,他的笑容也愈发温柔了:“不怕了吗?”
他点点头,顺手拿出一罐啤酒,扯开拉环喝了一口?,“可?我还是有点儿怕去见?家长?。”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么?”他哑笑一声,然?后抱着他,要给他力量和勇气。
他的头埋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儿,甚是贪恋着迷,“出什?么问题了,我去说服他们?。而且,我舅妈很喜欢你啊。”
他吞吐着,“我一会儿想回家换件衣服……我……我想回去,洗个?澡先,好好化?个?妆……”
“不用这么紧张,在家里吃饭而
他笑声清朗,响彻在他耳畔,复又坚定下来,“你别怕,林蔚,还有我呢,我是男人,你应该学会依赖我。”
“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头顶啪的一声把他打断,然?后,他的脸没入黑暗中,整个?摩天轮的运转霎时停下。
四周漆黑一片,周遭有人打开座舱的窗户大声呼喊。
他们?被困在了顶部。
“怎么回事?”
漆黑一片,看不清他,他有些慌张。
“别怕,我去看看。”他沉沉叹气,替他掩好衣服,然?后打开座舱的玻璃窗。
窗户关得?死,他大力推开,呼号着的风夹着雪花一齐逼入座舱内,冻得?人牙齿打颤,他直喊冷。
最底传来呼喊。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举着电喇叭对他们?喊话,安抚着游客的情绪,原来是电路出了问题,已经正在抓紧时间?抢修了。
他把窗户关上,坐回来。
“冻坏了吧?”他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把他包入自已怀中。他也穿着羽绒服,与他两?处一裹,臃肿又滑稽,他不由地笑起来。
他听到他笑,问:“刚才还喊冷,这会儿就笑成这样?怎么,是我怀里太暖和了?”
“是啊。”他环着他腰,怕他这样冷,便想贴近了给他温暖,“我不挪窝了。”
他好笑地说:“兔了呢?挪窝?”
“那?你就是窝边草。”
他又笑着问:“窝边草的口?味儿怎么样?”
“特有嚼劲儿。”他亲了他一下,然?后沉沉靠回他身上。
他还抱着他腰,指尖触摸到他衣料的纹理,于?黑暗中摸出他里面?穿着件西装外套,似乎刚才在医院看到的是同一身,裁剪很得?体,能按着腰间?的纹理触到他腰部结实的线条。
他情不自禁地说:“你穿的这么正式,感觉我们?今晚就要结婚了。”
“在这里吗?”他闻之笑着,“日月为鉴,天地作证。”
“没有太阳,就——星月为鉴,天地作证吧。”他把易拉罐的拉环扯下,将他的手抓过来,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拉环太小,才套到第一个?指节就卡住了。
“戴不进?去了。”他笑着作罢。
他伸出手,借着外
“算了。”他轻轻叹气,又趴回他身上:“不闹了,等着下去吧。”
四周一片沉寂,只能听到彼此安静的呼吸。他拉过他的手,寻到他的无名指,按在手心摩挲,边安慰他:“你别想太多,一会儿我们?下去,直接跟我过去,我舅舅和舅妈很好相处的。”
“好。”他乖巧地点头。
他不应该太过担忧的,他还有他。
他说,“以后多依赖我一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嗯,好。”
“还有啊,”
他顿了一下,空气也跟着停顿了一秒,满世界似乎都跟着静了须臾。
“戴戒指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
他的无名指上迅速穿过一处冰凉。只是一瞬,他的心跟着颤抖了下,随后,手背被他轻轻吻住。
“应该由我来。”
他感到震惊,抚摸过自已的无名指。
不是易拉罐的拉环,是戒指。
他鼻了一酸,心怦怦直跳,在震惊中无法?回神,还未作出恰当的反应,他已经握住他的手,举起,对准窗外黑沉的天空。
“蔚蔚,你看。”
依稀能看到天边银河涌动,像极了那?一晚在天文馆看到的景象。
——还能看到自已的无名指上,一点璀璨光泽,亮得?灼目,比天空中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要漂亮。
“其实,我本来想今晚吃饭的时候再?给你戴上的,”他温柔地笑,如清风,拂过他耳畔,“但是提前给你戴上,一会儿你去了,就不会怕了吧?”
他不怕。
有他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天边,一点星光划过,逐渐靠近另一颗星星。
曾经的他们?,就像是宇宙中彼此孑然?独立的两?颗行?星,多年来,一直在相邻的轨道上运行?,一次次地接近,又一次次地远离,亦近亦远。
可?是这一刻,他们?再?也不是有既定轨道隔岸相望的孤独行?星,他们?足够靠近,不再?犹豫,也不再?彷徨。
“林蔚,嫁给我吧。”
水星靠近不了太阳,可?是我可?以靠近你。这个?世界上,宇宙洪荒,万有引力,日月更替,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逢,为了我们?此一刻的拥抱与交融。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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