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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哲瞧着自家主子盯着眼前的书册半个小时未翻一页,想了想,出声问道“主子,既然淮南王府暂时安定下来,是否该把阿淮和素兰叫回来?”
京城近些时日的局势他也有所耳闻。
虽说自家主子那个位置无关,可还是需要做足准备以求自保,免得受无关牵连。
闻言,赢允拿起了任淮传回的信件,再次看过后说道“淮南王府如今倒是不像以往的行事作风了。”
任哲应是,“自打淮南王病重,淮南王府便开始有了变化,不再如以往那般私底下上窜下跳,倒更像是关起门好好过日子了。”
“上次我派人传回京的信件被人拦截了,此事可查出来是何方势力所为?”赢允放下手中的信,转而问起此事。
任哲摇了摇头,“送信的人是阿愚,她言明一路上歇息时间大多都是在荒郊野外,并未让他人近身,信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截下的。”
“属下初始认为是淮南王府的人,可阿愚的身手主子也清楚,若非那等功夫极高的人出手,阿愚不可能被人摸了信还毫无察觉。”
赢允对任哲的说辞不置可否。
想到近些时日凤仁帝的异样,他道“传信任淮,命他与素兰速速归京,其他人再盯着淮南王府也盯不出什么,让他们一并回来吧。”
从前担心淮南王封地远离京城,会囤兵造反,这才把精力都放在云州。
可现在母皇身子有异样,就凭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再盯着最近不按牌理出手的淮南王府,除了耗时耗力并无其它意义。
任哲拱手应是退了下去。
赢允复拿起另一封密函,眸光落在信上所写的“姜娘子小院已空无一人”一行字上,再看向就放置在镇纸边上的那个小瓷瓶,再度陷入沉思。
……
姜眠在京城忙着利用灵泉水种植蔬菜,以现代公司管理制度培训酒楼掌柜伙计,同时私下招揽不少人为己所用,还要注意朝廷局势动向,忙得可谓晕头转向。
而被多方势力查探消息的刘茗与姚平正坐于许听筠的对面,商议如何助赢婉尽快登上皇位。
刘茗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慢慢商量的人,她手拍桌子,嗓门儿拔得贼高,“狗皇帝的命如今就在我们手上,让她写下传位遗诏后西去就是了,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许听筠本就阴沉的眉眼听了这话更显郁色,“这事如果这么简单,为何当年你不直接杀了赢晗好替主子报仇?”
刘茗一噎,半晌才道“当年能与今时相比么?现在我们可以抄近道,为何要走弯路?!”
“你可别忘了少主子的身份!”许听筠冷笑了一声,“现在直接取了赢晗的性命是不难,可之后呢?难道让少主子以赢晗三女儿的身份做上那个位子不成?那我们这二十年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一字一句尽砸在了刘茗头上。
明知许听筠说的都是事实,刘茗仍是想找借口以示自己没说错,“只要少主子坐上那个位子,她自己的身份、主子的冤屈不都是一道圣旨的事,我们也不用再去折腾其它,不是么?”
“我看你是被她的话尽数蛊惑了!”许听筠猛地一拍桌子,竟是连少主子也不称呼了,愤怒的同时隐隐含有几分失望。
“难道你早忘了主子所受的冤屈了?她当上皇帝再下旨澄清当年之事与赢晗亲自对天下人承认能相提并论?!”
她们隐忍布局二十年,不就是想着作为罪魁祸首的凤仁帝在祭台上当着天下人的以死向废太女忏悔么?
让她简单死去简直难平多年来心头愤恨!
刘茗被吼得头脑清醒过来,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如何敢忘?要是没有主子,我刘茗坟头草早有人高了,之前是我想岔了,多亏你骂醒了我!”
许听筠没理会刘茗,直接对上了自在从容的姚平,“你呢?可是与她有同样的想法?”
姚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如今世上再无清风寨,我的意见和想法并不重要。”
刘茗一听,顿时就急了,“老姚!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平自进了昭平村,就不再过问与京城有关之事,她原认为这是因为清风寨被抄了老巢她这才心情郁郁,可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姚平面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年来所思所虑颇多有些累了,且少主子自有成算,已用不上我,我自是想松快松快。”
刘茗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说姚平这些年其实不辛苦?
怕是自己第一个就不答应。
再说少主子这大半年来的确行事已不与她们商量,尽是她说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
现在清风寨明面上已被剿灭,她们只能躲在许听筠的昭平村。
除了能管管自己带来的人,若是想插手昭平村的三千精英,许听筠绝对会砍了她们的爪子。
所以姚平说想松快松快的确并非无道理。
再加上少主子之前对陈珞率兵剿灭清风寨之事不作为,现在只想着坐上帝位,还对主子的冤屈闭口不提,别说姚平了,她现在想想,心里也有了几分失望。
许听筠对这两人心里如何想的心知肚明,见刘茗并非一位护着京城那位少主子,才沉沉开口“我们几人隐忍多年,为的是什么希望你们别忘了。”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少主子身为主子的女儿,之前为了大局认仇人为母我等可以理解,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以仇人之女登基为帝而忘了亲生母亲。”
“我们身为知情人,却不加以阻止与劝解,待日后下了九泉有何颜面去见主子?”
“对!不能如此!”刘茗抹了把面上的汗,旋即又道“可是……少主子不听我们的劝解该如何是好?”
她之所以事事听少主子的还不是因为担心若是不服从少主子的指示,待大事所成之后会惹来少主子的不喜,随意一个借口就被打发到边疆挖矿。
若是真的如此,她怕是真的会气得吐血。
许听筠“若是她连我等尽心尽力辅佐成事的心腹之话皆不放在心上,那只能说明我等这二十年的坚持不过就是个笑话。”
刘茗大惊,“姓许的!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话要是传到少主子耳里,还不知会惹来什么麻烦。
“我胡说?”许听筠斜瞥了她一眼,“她在京城若是没人在背后替她出谋划策,此次立储之事从何而来?”
“你、你是说……”刘茗脸色十分难看,一直以来不愿承认的想法此时被许听筠无情地撕开了遮羞布,令她十分难堪。
早在陈珞之事时就隐隐显露出了蛛丝马迹,她当时只是认为少主子不与她们商量是自己有了成算,却不曾往她背后有其他辅佐之人这一方面深想。
现在经许听筠一提醒,许多以往不曾注意的异样皆浮现了出来。
比如命她派人刺杀沈大郎与沈二郎。
比如能说得动药仙谷谷主进宫替凤仁帝诊治。
比如谢太师被凤仁帝斥责不得不闭门思过。
比如陈珞之事。
……
这些只是她安插在京城的探子传回的明面上与她有关的事,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经过她的手的布置。
可这些,她都没与她们商量。
再加上立储一事,刘茗心情更沉了三分。
许听筠见情况差不多了,这才悠悠道“她在京城如今能用的势力还是你们的,如若她一意孤行执意认仇人为母,不妨让她看看我们的底线。”
“这、这样合适么?若是她心底记恨上我们,日后……”刘茗一时陷入两难,说不下去了。
“自古以来,明君者皆能容下能臣,若她连我等都容不下,我看我们直接在这村子种田养老算了,何必出去过着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许听筠直接表明了态度。
“若她的确没容人之量,就算我们送她坐上了那个位子,她坐不住还不是堕了主子的名声,还不如老老实实想法子替主子申冤,管谁坐那个位子!”
反正在她这儿,主子的冤情第一,为云安求医之事排第二,其它的随意罢!
刘茗忍不住想问问姚平的意见,却见姚平似没瞧见她一样,好似媚眼都抛给了傻子看。
刘茗想到主子对自己的恩情,咬了咬牙,“成!就听听你的!借用此事探探少主子的底,她若是听我们的劝,我们便衷心辅佐于她,若是不听,那我们替主子申了冤便在这儿种田养老就是!”
许听筠很满意刘茗的态度,这才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刘茗不自觉地就顺着她的话问了下来,若是能有两全齐美的解决办法,她心底还是不想和少主子闹僵的。
“这个不成,不是还有另一个?”许听筠斜瞥了刘茗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成不成,此事绝无可能。”刘茗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哦?这是为何?”许听筠只知晓顾和书生下了双生女,清风寨带走了姐姐,留下了妹妹,过多的就不清楚了。
毕竟她对谁坐上那个位子不感兴趣,活着就是为了替主子报仇罢了。
至于其它的,尽力就好。
说到原因,刘茗就有些不自在,可对上许听筠那双犀利的双眸,她只好把自小在姜大花身上下蛊、又利用她作为靶子、套取沈家机密、派人刺杀沈家大朗和二郎、又毁了母蛊想借此取她性命之事说的一清二楚。
许听筠听罢,迟迟没有言语,又看向了姚平,“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倒是我看走了眼。”
聪明人能做出这等自毁后路的事儿来?
姚平面上不见难堪,而是淡淡地补充刘茗遗漏的,“她与顾和书自小就被赵文的亲生弟弟各种磋磨,而我们只是看着,不曾伸出援手。”
“四年前,她被带到了清风寨,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想参与其中,回去便性子大变,名声差到附近村子的人只要一提起她就忍不住骂上两句。”
“后来她带着沈家兄弟开始过上好日子,赵文又找上了门,之后去了一趟宝和城,就遇到了京城派来的人刺杀。”
“后来我们又想取沈大郎和沈二郎的性命,她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逃了,直至今日,我们仍未知晓她藏身何处。”
绕是沉稳如许听筠,听罢姚平所说的,眉头仍旧拧成了一个死结,“你们真是自掘坟墓!还想扶持京城那位上位,到头来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茗与姚平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许听筠话里的意思。
许听筠忍着怒气,“我且问你们,清风寨的势力可都是摆设?”
“自然不是!”刘茗大声回道。
“既然不是,为何没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这……”刘茗挠了挠头,此时也知道了其中蹊跷。
“要么是她藏身之处太过巧妙,避过了所有人的查探,要么她身后有人,替她遮掩了行踪。”许听筠直接给出了结论。
姚平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既知了自己的身份,还知晓京城同清风寨对她赶尽杀绝,还会干坐着等死?若你们是她,你们该当如何?”许听筠再问。
姚平“躲到这两方势力不会轻易伸手之地。”
许听筠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她既是拖家带口,自是不会逃到边远之地,而符合此条件的仅有云州城了。”
云州乃淮南王的封地。
向来受凤仁帝和清风寨的忌惮。
若姜大花躲到了云州城,的确是个上佳的藏身之地。
刘茗不知想到什么,刚想开口就听姚平说道“赵文这么久没消息传回,怕是出了事了。”
赵文最为清楚姜大花的身世,同理,姜大花也清楚赵文的身份。
而先前赵文弟弟赵夫郎磋磨他们父女两多年,后又有清风寨利用,姜大花又不是泥人捏的没脾气。
抖出清风寨暗地里支持废太女血脉不够,肯定还会想法子让淮南王知晓赵文的身份。
一来下手为强,免了在云州城会被赵文发现。
二来也是断清风寨一条有力臂膀,日后想利用淮南王府行事自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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