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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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讨是不可能检讨的,徐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让他在一群小辈面前检讨自己——用徐子君的话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对还是谁错了。
徐老作为徐家的掌权人,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严厉管教,这点无可指摘。
然而他却做错了一点,就是他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从来没有考虑过子女的感受,他的想法就是“我给你,你必须要接着”,“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这么做”,“你要做这个?不行,你得听我的”。
说白了,就是那万变不离其宗的——我是为了你好。
可是这样的“好”真的是别人想要的吗?
徐家子女在徐老的长期的铁血高压教育下,只能不孚众望的“变态”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事后,徐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思考,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
在这之前,徐老二怕他想不开,还想劝说他,熟料徐老却淡淡道:“我要是真死了,你们不就解放了?”
徐老二噎住了。
徐子君在一旁抱胸嗤笑道:“惺惺作态。”
徐老看了她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反驳我?”
你说我自以为是,给你的安排是困住你的枷锁,但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反抗呢?
徐子君怔了怔,她脑海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反抗的念头。
徐老等不到回答,也不在意,他转身对景澄抱歉地笑笑:“家门不幸,让景师看笑话了。”
景澄摇摇头,诚恳道:“这种事我见的多了,已经不觉得好笑了。”百年前的家族斗争可比这狠多了,不说那些军阀之间相互倾轧,就连平民老百姓家里都是满地鸡毛,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家族斗争的牺牲品,当初要不是前家主极力保他,他现在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搞不好都没有下辈子。
徐老:“……”
徐老捂住胸口,差点没喘过气儿来,我不过嘴里说说,你居然还真当笑话看了?
大师其实哪里都好,就是这喜欢当面不给人留情面的这点让人无力吐槽。
说好听点叫“为人实诚”,说难听点就是“情商低”。
不过大师年龄还小,这些都可以教育。
徐老条件反射想摆出长辈的谱,但他一想到自己教育了这么多年的成果却是养出来一群白眼狼,他就气散了。
人家大师是高人,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毕竟人无完人。
说到高人,徐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景师之前说我家里的风水有大问题,是什么问题?”
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
景澄原本之前被徐老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尤其是刚才还得知徐老四对他图谋不轨,心里更是怄得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大师的风度还是要有的,当然这是看在徐老这么惨的份上。
于是景澄面不改色道:“是整体建筑,你确定要改吗?”
徐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吧。”
“孤峰煞。”景澄侃侃而言,“我来的时候发现您家周围的几栋别墅都是2层高,只有您家是3层,而且这三层楼您还建得格外高,这是其一。”
“这个小区的风水很好,山环水抱,从远处看山势曲折盘旋,犹如卧龙,前有湖水如明镜,被卧龙环抱在内,而水代表财,卧龙守财而不露,说明这小区里住得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徐老和景澄说话的时候,徐家其他人也悄悄听着,他们原以为景澄只是来家里做客的小孩儿,却没想到人家还真是徐老口中的大师,难免内心复杂。
听到景澄说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徐老四小声冷哼道:“这不是废话么?没有钱谁能住在这里?”
景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徐老四:“……”卧槽?离这么远,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都能听见,果然是妖怪吧。
然而景澄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扭头继续道:“恕我直言,您家的住宅是这个小区里最不靠谱的住宅了。”
“怎么说?”
“您家的房子正好位于山与水的交界处,也就是通风口。无山依靠,无水环绕,风来散去,漂如浮萍,即便有万贯家财,最终也会千金散尽……”
徐老二站得近,闻言大惊失色道:“什么意思?千金散尽??难道我们家所有人都会变成穷光蛋???”
这想法也太悲观了点。景澄看了他一眼道:“那倒不至于,徐老爷子近些年一直在做慈善,这种散财乃是修功德,其实也是好事。”
景澄没说的是,他们风水师说话向来带有夸张成分,毕竟阳宅风水的气场大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不说的夸张点作为震慑,雇主也不信啊。
徐老二却焦虑道:“说到底不还是要先散尽。”
徐家人已经陷入一片愁苦的情绪里,他们家里的人虽然关系不好,但内斗是一回事,要是家产都没了,那他们还斗什么啊?
景澄多人精啊,扫一眼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他挑了下眉,故意道:“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唉!”徐老二叹了一口气,心说万一不复来了呢?他可不想过穷日子,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馊主意,“要不把这房子卖了吧,这样就对我们家没影响了吧?”这房子现在少说能卖几千万啊。
徐老大不赞同道:“房子卖了,爸住哪儿?”
徐老二眼珠转了转,小声嘀咕:“爸的房产那么多,去哪儿不是住?总比大家都变成穷光蛋好吧?”
景澄看着这一幕,心说大户人家的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刚才还鸡飞蛋打你死我活的,现在居然一个个跟没事儿人似的,真教人大开眼界。
这时,徐老突然道:“景师,你还没说这孤峰煞是怎么回事?”
“哦,那我继续说了。”景澄想了想道,“一楼独高人孤傲,是为孤峰煞。风吹头,子孙愁,也就说您家这通风口的位置和高于别人家的建筑,既不旺丁,也不旺财,总体是是衰败之相。”
说到这里,景澄顿了一下才道出结论:“孤立无援,子孙不孝。”
徐家子孙:“…………”
徐家每个人都面色尴尬,心说大师说话怎么这么直白呢,是不是已经忘记他们还在这里?
徐大姐讷讷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我老公那天从这里回家时穿错衣服了,我也不是故意要留爸的衣服的,我哪知道小妹要爸的衣服是做这种事?”
徐老大也道:“我没想到小妹问我爸的生辰八字是为了干坏事,早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她。”
徐老二讪讪道:“我就是问问律师,爸立得遗嘱是什么,这不是无心的么……”
徐老四一见大家都开始找理由,他也不甘示弱道:“爸最疼我了,家里谁不知道?爸要是死了就没人护着我了,我怎么可能害他?”
徐子君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那里戴了美瞳,伪装成正常的眼睛,其实那里早就看不见了。
放下手,她冷笑一声,用唯一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看向她的哥哥姐姐们,众人却不敢和她对视,甫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忙不迭低下头,狼狈不堪。
徐老神色萎靡,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原来是这样啊。”
景澄看破不说破,知道现在徐老心里肯定是把子女的不孝顺归罪于风水上面。
其实住宅风水只是外因,而徐家这事儿分明是内因造成,倘若没有积攒了几十年的怨气,哪能生出“梦鬼”呢?
虽说血缘关系是一条维系父母和子女之间永远都无法斩断的牵绊,然而真正的亲情是建立在双方都在用心付出基础上的,否则就是无根的浮萍,总有消失的一天。
经此一事,徐老若是能想开了,也是好事。
其实任何风水其实都有破解之法,但徐老到最后都没问,景澄也就没说。
他观察了徐老的面相,知道对方会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期间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便放心了。
景澄离开之前,徐老递给他一个红包,作为报酬。
他捏着手里薄薄的红纸,有点好奇,猜测里面装得很可能是支票。
这让他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其中有一集,讲的是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夫人盛气凌人的拿支票甩到年轻漂亮的女孩脸上,要求她立刻离开自己的儿子,支票面额是200万,女孩是个嫌贫爱富的,嫌少,说200万都不够她买一套房子,当即狮子大张口要2000万,谁知贵夫人犹豫了一下后就同意了,因为在她眼中,2000万并不算很多钱。
景澄原本还在为那女孩儿捏了一把汗,见那贵夫人答应的那么痛快,顿时便对现在的物价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以至于后来景澄再给有钱人看风水,帮人解难后张口要价就是几百万,生生将自己的身价拔高到顶级大师的水准,不仅惹得那些富人们抱着钱来前仆后继,还招惹了一批“不相为谋”的同行人……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见景澄接了钱,徐老便安心了。
干他们这一行,为雇主消灾解难是必须要收钱的,也是应了那句“破财免灾”,风水师若是不收钱,那才是有问题。
景澄以往为名声所累,多行走于穷苦人家,所以接得礼都是很穷酸的,要么是一顿饭,要么是几件衣物,真正给钱的是少数。
想不到来到百年后,钱来的这么容易!
景澄收了钱后觉得自己不能太抠门,于是便送给徐老一张护身符,让他贴身放好,随后便提出告辞的请求。
徐老也无意留他在这里继续看他们家的笑话(……),当即便要派人送他回去,景澄连忙推拒了,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隔了几栋别墅罢了,步行都用不上10分钟,怎么还用人送?
徐老只好作罢。
景澄离开后,徐老就回屋子里,锁上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徐老二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忧心忡忡道:“爸不会想不开吧?”
徐子君摆弄手里的木偶娃娃,景澄走之前特意趁别人不注意,传音警告她:“看在徐老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若是再用邪术害人,命不久矣”。
家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恐惧,现在景澄走了,她回想起来越发心里忿忿不平,嘴里不饶人道:“他命硬着呢,死不了。”
徐老二看了看她手中的木偶,奇异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学了这些东西?”
徐子君哼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徐老二见左右无人,便凑近她:“妹子,你在哪儿学的?教教我呗?”看谁不顺眼,晚上回家扎个小人就能咒死对方,这要是用于商场上,可是无往不利啊。
徐子君瞥了他一眼,“我得回去问问师傅。”
徐老二奇了:“你还有师傅呢?”
徐老大走过来,怀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奇怪地道:“你们在说什么?”
徐老二连忙挺直腰板,“没什么。”
他悄悄冲徐子君眨眨眼,示意过后再说。
徐子君没理他,心疼地抚摸手中的木偶娃娃,娃娃的头发被烧焦了一小截,她回去一定要拿给师傅看看。
这可是她的命,绝对不能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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