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战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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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战场，大风阴云。

轰隆隆，积云滚滚，电闪雷鸣，整片天宇都被杀伐之气笼罩。

大地震颤，黑毛张扬，真正的决战开始了，天地间杀气沸腾，战场上血腥之味刺鼻。

苍穹黑云压的更低了，有紫色闪电劈开天幕，环绕阴云。

“不愧是精锐的中央军！”

远处一座贼军临时搭建高塔上，在数千名精壮卫兵的守卫下，李唐于高台凭栏而立，将敌军调动看在眼里：“遇敌不乱，军令通达有如臂使啊！”

“若我军能做到汉军一半，也不会有长社惨败....”

虽然不懂什么复杂的军阵变化，但通过一个个方阵中官兵们相互间的紧密配合，他还是能够看出来正规军与杂牌军区别。

除了士兵数量，汉军无论在士气、装备、配合、乃至军阵指挥上都碾压贼军多矣。

甚至就连两军统帅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至少熟读兵法的皇甫嵩在军阵之道上，能够吊打一百个李唐。

半道出身的野路了，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皆不是受过正统熏陶的皇帅对手。

贼军除了在人数方面有些优势，其他方面几乎都被碾压。

但是李唐能力不及，不代表各部将领没种。

相反波才麾下这些悍将皆是一时豪杰，正面对抗，还真说不准，若不然为何之前皇甫嵩一直避战。

李唐自认能力不及皇帅，即使是单对单也未必干的皇甫嵩。

自已不行，波才却可以，皇甫嵩强悍，波帅麾下这些悍将也不弱，若不然也不会在之前的僵持中占据上方。

现在，这些铁杆造反者损失不大，正面对决，未尝没有会，此战如何打，如何胜，是大胜还是惨胜，只能看各部的发挥了。

作为与汉军多番厮杀过的李唐，经验还是有的，对于其中道道，多少有点理解：“石头....李和.....”

“末将在！”

“率军督战！”

“后退者.....立斩.....”

“诺！”左右哼哈二将瞬间抽出腰刀，雪亮的锋刃高高举起，而后齐声怒吼：“督战队……”

“战！战！战！”

“后退者，死！”

“喝！喝！喝！”

随着一声声怒吼，三万多名悍贼

无论是避战者、后退者、还是踌躇不前者，皆斩。

战场上，刀锋染血，毫不留情。

古有霸王破斧沉舟，今有李唐釜底加薪，他要逼着前面黄巾去死，慢一步也有人送他们去死。

督战队三万余名悍卒，皆是从十几万黄巾之中精挑细选之勇士，以李唐老部下为骨干组成队伍。

最前排千名贼军人手一柄百炼横刀，身材高大配合默契，缓缓推进带给人一种窒息压迫感。

战场上，黄巾迫于压力，只能硬着头皮，用人命去冲撞官兵们大阵。

与汉军主将的顾虑不同，对方在大胜与惨胜之间徘徊不定，而李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胜负，都要用黄巾的人力去磨平汉军的精锐。

对李唐来说，无论是大胜还是惨胜，甚至大败还是惨败，胜败没有不同，他要的只是一个与汉军正面争锋的机会，为此哪怕二十万黄巾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轰隆！”

雷霆闪动，苍穹震颤，大地上红黄两色军队，以平原战场为核心，相互僵持。

噗嗤嗤，刀剑入肉，血花涌动，宛若江海波涛，瞬间碰撞在一起，而后迅速纠缠交融。

“阵，保持阵型！”

汉军中，各部将领竭力约束士卒，严阵对敌：“弓箭手，弯弓！”

“箭矢，放！”

即使短兵相接，但汉军阵中，弓箭手依然列阵。

“嗖嗖！”

弓弦震动，铺天盖地的箭矢自军阵激射而出，而后拖着破空之音，向贼军中落去。

“盾，举盾！”

有作战经验的丰富的贼将，怒吼着，让士兵举盾：“所有人，举盾！”

“都他酿的把盾捏稳了！”

军阵中，头目廖化，手持钢刀，亲自冲阵，感觉头劈上擦过的箭矢，他不由怒吼：“刀盾手，越前，破了他们的乌龟壳！”

“近身肉搏！”

“噗嗤嗤”

箭矢如雨，一波波的落入黄巾阵中，一些倒霉蛋，当场暴毙。

更有甚者，被流矢射穿胳膊大腿，造成行动不便，被拥挤的人海踩死。

汉军配合有序，他们刀盾紧密，后方弓箭手竭力开弓，哪怕是

与之相反，黄巾军虽占据地利，作用风势，队伍中的弓弩手却寥寥无几，或者说他们皆弃弓不用，手拿长矛上阵肉搏。

黄巾虽众，但人潮拥挤，单部统领进退有序，但大兵团作战，互不统属，配合难免有缺。

能统帅他们的，只有波才，李唐不行，二十万人规模的战斗，他更没有能力做到调度有方指挥自若。

此刻能勉励维持军队进攻的态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具体如何发挥，还是要看各部统领。

噗嗤哧，鲜血四溅，残肢遍地，汉军精锐，兵甲犀利，在黄巾人海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犹如海岸边岩石，看似摇曳却巍然如岳。

“长矛手，冲阵！”

黄巾势众，正前方，孙观、何仪、刘辟、陇都、严方、廖化、陈庸等波才旧部悍将，皆手持钢刀，亲自带着麾下贼军冲阵：“破了他的军阵，血战肉搏！”

“冲上去，血战.....”

“杀过去.....”

人海汹涌，轰隆隆一片若惊涛，似深不见底的汪洋，拍打着磐石，一点点消磨汉军锐气。

汉军精锐，黄巾人多，官兵训练有素，这些跟随波才南征北战的贼将实力同样不弱。

一时间两军混战不休，以生命为筹码不断消耗，相持不下。

...

于此同时葛县，一场大战之后城头上瞬间变换大旗，原本迎风招展的李字旗已然跌落城头，换成了红底白边朱字旗，飘扬在葛城上空。

城内硝烟袅袅，喊杀声渐弱，留守的数千黄巾被屠杀殆尽。

呜呼呼呼，旌旗烈烈，随风扬。

“将军，起大风了，天要变！”

一名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将军举目眺望，迎着越来越大狂风，搓了搓有些僵硬长脸表示忧心：“平原方向，不知皇甫将军如何了！”

“孟德勿忧，你且留守葛县，断贼并后路，我这就召集人马去支援义真兄！”

话音未落，朱隽已然快步下了城楼翻身上马！

“朱将军......”曹操张了张口，不知何言。

“孟德，守好葛县，静等大军凯旋！”

回望葛县，朱隽交代一番后，不给曹操拒绝的机会，直接打马转身：“全军东向，疾行！”

“轰隆隆！”

身后八千骁骑动作如

轰，突然间电闪雷鸣，黑云滚滚，积压的更低了！

啪嗒，豆大雨点从天空砸落，一滴两滴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不好！”

朱隽心头狂跳，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快，全速行军。”

“踏踏！”

马蹄飞奔，踩踏在狂野的土地上，霎时间泥水四溅，雷声阵阵。

...

平原战场，数十万黄巾贼，与官军精锐纠缠在一起。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整个战场混乱不堪，传讯难闻指挥断层。

汉军还好些，他们大阵紧密，配合有度，黄巾则有些难了，好在他们本就是各自为战，根本不需要李唐指挥。

此刻杀伐起来，只能看各部将领的作战意志，与自行发挥了。

“顶住！”汉将郭典士顶着暴雨大声呼喝，竭力下达着各种命令，应对不断变化的战场：“刀盾交替，”

“长矛手向前，突刺.....”

“上前，突刺.....”

军阵中，皇甫嵩顶着暴雨，环顾厮杀惨烈的战场，果断下令：“梁衍，给弓箭手佩刀！”

“将所有人都压上去，此战我军必胜！”

“弓手，上阵！”

“大汉，必胜！”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皇甫嵩不得不让弓箭手拿刀上阵，直面血腥：“杀贼！”

“喝！喝！喝！”

“喝！喝！喝！”

长刀森然，划破雨幕，溅起阵阵红色的血流，而后被雨水冲刷，遂波逐流。

弓箭手无疑是勇猛的，若不然他们也开不了强攻硬弩，很多人只看到了弓箭手在后方猥琐狂射，在敌人身上带出一阵阵红色液体，但却不知他们的勇猛。

这个时代，能不能开的动弓，是衡量一个兵卒是否合格的标准。

而弓弩手，恰恰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时上阵杀敌，其中杀伤力比之在后方猥琐狂射，好要强悍。

汉军全阵压上，黄巾侧翼六万手持木盾紧握长矛的黄巾眼神灼灼的看着这一切，蠢蠢欲动！

“大统领，让我们上吧，前面兄弟们快要撑不住了。”

军阵中，黄邵与臧霸等人纷纷请战：“大统领，只要我等上阵，必能在半个时辰内，将皇甫嵩

“是啊，大统领，机不可失.....”

汉军已经将全部兵力压上战场，这个时候，便是他们的机会。

看着战场上袍泽一个个死去，侧翼的将士们眼中有火，一个个摩擦接踵，想要一战而决。

“不！”李唐面色冷然，他无视一众将领求情，眼眸微眯透过雨幕扫视着迷蒙战场，心头沉重间总有一股压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还不是时候！”

“大统领，战机稍纵即逝！”

一身重甲的臧霸，再次出声请战：“让吾带人上吧，此战必....”

“退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李唐猛然转首，阴鸷的眸光死死的盯着后者：“军令如山，没有军令，任何人不许妄动！”

“敌不动我不动，汉军还有一部骑兵至今未曾露面，此时将所有兵力压上去，若铁骑突袭我们拿什么去抵挡，难道让我亲自去砍人吗！”

“汉军骑兵不出，侧翼军队一个都不能动.....”

后者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当他触及到李唐愈发森冷的眸光时，这名战场猛将心中一颤，不自然的退了下去。

这名战场悍将，杀敌从不手软，然而今日却不得不妥协，因为这是战场，是军队之中，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要依令行事。

如果说是在开战之前，他还能对李唐的命令视而不见，甚至可以不鸟这个大统领，然开战之后，在这杀伐惨烈的战场上，便容不得他不听命令。

喝退了几名悍将，李唐重新将目光望向战场，此时平原战场就像一个绞肉机，吞噬着鲜活生命。

无论贼军亦或者是汉军都在竭力，雨幕下激烈的厮杀，快速消耗着他们身体气力。

若自已能够果断压上侧翼六万大军，则胜负可分，即使朱隽率军赶到面对的只是大势已去之局面。

可惜根据以往情报，汉军还有部近万人的骑兵部队不知所踪，这队人马就像是一根悬在贼军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斩下来，让李唐不敢轻举妄动。

骑兵的威力，绝对是战场上的王牌，近万人的骑兵，绝对有着逆转局势的能力。

利剑，有时藏在匣中，也具有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苍天以死？”

汉军前阵，正在指挥士兵作战的

“于我军大大不利....”

此时的郭典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初在自已手中突围而出的那伙贼军，竟然有如此心机，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当时就该直接将那李贼扼杀在长社战场，若不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是，更不会出现眼前这种窘境。

一时大意，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身边袍泽的鲜血，是麾下士卒的性命，然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汉军之前虽然大胜，然奋战一夜，在歼灭波才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边敢，本就是远道而来，此时大雨倾盆雪上加霜。

天，不会因个人意志而改变，除非你能逆天！

雨水冲刷对于两军都不利，泥泞地面迟滞了黄巾军行动，但是对于此前跋涉而来官军同样影响。

“贼了阴险！”

各部将领能意识到的窘境，皇甫嵩看的更远，他眺望敌方帅塔，心中早已没了轻视之心，反而愈发沉重：“李贼分明是想借着这多变的天时，让两军相互消耗！”

“他或许根本就没想打赢这场战争....”

雨幕中的平原战场宛若一个巨大血肉磨盘，无论贼军也好官兵也罢，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吞噬，逃不掉走不脱，谁都别想跑。

皇甫嵩知道此战可能真的凶险了，即使汉军还有后手，更是提前派人断了黄巾后路，但战场的变化，敌人的心思，让他的谋划落空了。

因为李唐很可能就没有在意过输赢，或者说对方只是想借助黄巾的手，消磨自已这支汉军主力。甚至要借自已的手，帮他磨合麾下黄巾清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这恐怕才是李贼真正的动机。

尽管之前已经感觉戝首不容小觑，甚至已经意识到对方的阴险属性，然真当两军交战之后，皇甫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已终究还是小觑了对方，轻视了这名贼匪。

这一刻，皇甫嵩再也没有了开战之初的信心，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以及轻敌大意的懊恼，此战即使胜了，恐怕汉军也会损失惨重，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