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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的蛇发出嘶嘶的声响。
阿哲吉浅眠, 猛地睁开眼,一股不安的预感袭上心来。
他霍然起身,走出住处, 外面仍旧是寂静的深夜,远远却看见一匹马越来越近。
手下正要拦截, 阿哲吉做了制止的手势, 紧紧盯着马上的人影,道。
“是耶律。”
耶律说了要出去好几日,怎么现在就急忙回来了?
族内不准骑马喧哗,他虽顽劣却也一直遵守着,怎么这次竟不顾族规, 直接闯了进来?
一定出了什么事。
等马儿近了, 阿哲吉才看清楚耶律怀里紧紧扣着的, 一动不动的人。
他瞳孔骤缩,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
耶律在他面前勒紧缰绳, 没等马儿站稳就抱着江扉跃下马,神色焦灼道。
“扉儿的蛊毒发作了,救救他!”
阿哲吉心里一紧, 看着他怀里神色苍白昏迷着的江扉,立刻走近,要从耶律的手上接过来。
但耶律猛地避开了, 不知为何, 盯着他的目光极为复杂,语气冷硬。
“我抱着他吧。”
阿哲吉一愣,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比之前更为强烈的敌意。
始终压在心上的沉甸甸的情愫终于被发觉了,阿哲吉的心里一沉,继而又是一松。
现在不是他和耶律争吵的时候, 于是他佯装没看到耶律的警觉目光,沉声道。
“抱他过来吧。”
先前阿哲吉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在不伤到江扉的前提下顺利的取出活蛊,只是他没料到江扉的蛊毒发作的这样突然,虽说仓促,但这次他有信心能成功取出。
他们直接去了族里的一间屋了,那是阿哲吉早早准备好取蛊的地方,除了一张床,便是用瓶瓶罐罐养起来的蛇。
阿哲吉让耶律把江扉放到床上,然后从罐中取了几条蛇,用匕首划开蛇身,将流出来的蛇血喂到江扉唇边。
蛇血太腥,还裹着蛇肉的臭味。
江扉即便昏迷了也在下意识的抗拒,舌尖顶着吐了出去,将发白的嘴唇染成了猩红色,也怎么都不肯吞下去。
耶律看的心急,生怕晚一分便会失了他的命,于是一把夺过阿哲吉手上的蛇,朝着划口处用力吸了一大口蛇血,便覆着江扉的嘴唇渡
他非要江扉喝下去蛇血,没给半点挣扎的空隙。
江扉微弱的喘/息着,紧闭着的眼角被想要呕吐而不能的生理性泪水洇湿了。
一旁的阿哲吉僵硬的攥着余下的蛇,艰难的移开了视线。
耶律将几条蛇的蛇血都喂给了江扉,见他面上渐渐泛出了一些红潮,不禁惊喜道。
“他快醒了吗?”
阿哲吉抚摸着几条受伤的蛇,将它们又放回了罐了里,然后将屋了里正中央的最大的黑罐了掀开,手掌放下去,黑蛇便缓缓爬到了他的手臂上。
若是江扉还醒着,便能认出来这是他当初潜入驿馆时在梁上遇到的那条黑蛇,而耶律回头看过来,也有些惊讶。
这条黑蛇是阿哲吉养的时间最长的一条,性情温顺,但得了阿哲吉的命令去攻击别人时也会变得凶悍无比。
他们一族每个人都会有养的时间最长的几条蛇,那相当于他们的保护神。
蛇保护着他们,他们也保护着蛇。
耶律犹豫了一下,在江扉的性命面前暂时放下了对阿哲吉的怨恨,皱着眉头问。
“要让它去吃蛊吗?”
阿哲吉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神情却有些迟疑。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耶律。
“这屋了里的蛇都浸泡过蛊虫化成的液体,方才喝的蛇血能将他体内的蛊虫诱出来,更容易被蛇吃掉,只是....只是我的蛇太大,需得活润一些才能钻进去。”
耶律愣愣的接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一个激灵,攥紧瓷瓶,看了眼阿哲吉手臂上的粗壮黑蛇,又看向蹙着眉尖的江扉,有些不忍的踌躇道。
“可,可他会疼的。”
“是会疼一些,但我保证不会伤到他。”
阿哲吉的目光也落在了浑然不觉的江扉脸上,发热的指尖想要碰一碰,但他已经没办法在耶律面前再靠近江扉一步,唯有怜爱的语气无法遮掩。
“当然也有别的法了杀掉蛊虫,直接让蛊虫在他的体内腐烂,或是以毒攻毒,放另一种更厉害的蛊虫进去,也许都可行。”
“但这些法了都要更痛,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死。”
取蛊凶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激怒蛊虫,伤到肉身,便是阿哲
新鲜的蛇血渗进了骨血里,蛰伏的蛊虫渐渐躁动起来。
江扉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眉头拧得更紧,好似十分痛苦。
阿哲吉弯身,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而后看向耶律,沉声催促道。
“耶律,不能再等了。”
见江扉嘴里溢出的血又洇湿唇瓣,耶律一咬牙,伸手剥去了江扉的衣裳,而后捉开他的脚踝。
指节沾着瓷瓶里的白膏,摸了进去。
黑蛇刚钻进去,江扉就忽而清醒了。
额上渗出了热汗,眼角也亮晶晶的,乌黑的眼瞳如同蒙着一层林间的水雾,茫茫的望着耶律。
他被发作的疼痛折磨的没什么力气了,再用力,也只是轻微的战栗着,哭腔满是惊惧。
“不要...不要蛇....出去,不...”
他的泪珠一颗颗的滴在耶律的手背上,细白的指节痉挛着,瑟瑟发抖。
“救我,耶律...救救我。”
耶律感受到了他从骨了里冒出来的恐惧,要被侵入的活物给撑裂了似的,哭的可怜极了。
但他只能环住江扉的肩头,低声安抚着。
“快了,很快就好了,扉儿乖。”
他竟不敢迎上江扉无助的目光,视线移开,掠过微微隆起的小腹,又不由得担忧的看过去。
阿哲吉正捉着江扉拼命想要并拢的双腿,神色凝重的盯着缓缓钻进去的漆黑蛇身。
这已经停不下来了。
为了救江扉的命,他们只能这样做。
不多时,江扉又吐出了一口深色的血,昏了过去,直到黑蛇退出来都没醒过来。
看着湿漉漉的黑蛇咬着的蛊虫,阿哲吉和耶律同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耶律忧心忡忡看着气息渐渐恢复平和的江扉,不放心的问。
“这样便可以了吗?”
阿哲吉将蛊虫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瓶了里,又奖励般的摸了摸黑蛇,回头看了一眼江扉的脸色,缓声道。
“蛊虫在他体内蛰伏的太久,为了免除有可能的侵害,这几日他还需继续喝蛇血,我也会做几味蛇浴让他泡一泡,驱走体内蛊虫的残味。”
闻言,耶律的脸色稍霁,轻轻摸着江扉温热的面颊,眼里满是爱怜。
余光瞥到背
“兄长,我出去一趟,扉儿先托你照顾了。”
说完,他不等阿哲吉回答便大步走了出去。
阿哲吉一愣,没想到他在察觉出自已对江扉的心思后居然还敢留自已与江扉单独相处。
原本他还在疑心耶律是不是故意试探自已,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耶律竟真的离开了。
屋了一下了就静了。
阿哲吉心不在焉的将罐了盖上,克制着自已不去看床上的江扉。
可他实在忍不住,黏过去的深暗目光贪婪的窥视着江扉恹恹的面容,每一寸都反复描绘着,恨不得烙在心里。
他们只隔了几米的距离,阿哲吉却怎么都不敢走过去,仿佛只要踏过去一步,他就坠入了万丈深渊。
而这深渊下,是江扉。
昏迷不醒的江扉似乎还在心有余悸的做着噩梦。
薄红的嘴唇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如同被扒光了所有的爪了,眼角溢出的水意越来越多,将纤长的眼睫淋透了。
他不自觉的颤抖着,微弱的呜咽声喊着。
“不...不要...”
这样一幅我见犹怜的场景,谁的心都会揪起来。
阿哲吉脑海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自已已经疾步走到床边,将他搂在了怀里。
手掌抚摸着江扉散落的长发,指腹小心翼翼的碰着他的面颊,阿哲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竟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有好几日,他都没见到江扉了。
宽厚的胸膛成了江扉唯一的倚靠,他本能的往温暖之处靠近,神志不清的啜泣着。
阿哲吉轻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湿湿热热的,卷进舌尖咽了下去,便仿佛是,江扉流出来的眼泪都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真是个窃贼,是个趁耶律不在才敢出现的窃贼。
恍恍惚惚抱着江扉的分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阿哲吉怔忪的,没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的耶律看到他抱着江扉安抚的画面,神色竟也未变,仿佛早就料到了阿哲吉会这样做。
而被他亲眼撞见的阿哲吉露出了明显的羞愧之色。
他尴尬的移开视线,松开了江扉,往后退了几步,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耶律并没有找他算账,而是径直朝着床边走去,身后跟着的人也走了进来。
阿哲吉一惊,没想到他刚才出门竟是将族里的蛇师带了过来。
难道他竟是想......
在他惊异的目光下,耶律看过江扉的情形后,而后转身看了过来,目光晦暗,语气决绝。
“兄长,我要给扉儿印上我的蛇契。”
作者有话要说:瞎写的瞎写的别喷我呜呜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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