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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脚下光茫终于消散。眼见贯门而入的一条金色大道荡然无存,庆忌也不由暗自叫苦。
他翘首仰望,远方的碧虹山脉缭绕无尽,飘渺入云,与刚才在门外观看的并无不同。
可是门内门外,其所代表的意义却大不一样。
他区区一个分家子弟,所谓身卑命贱的蝼蚁之辈。在这等大吹大擂好似要捅破天的宏大排场中,堂而皇之地回归了宗族。接下来,却要何去何从?
莫非真要遵照太上第三祖之命,加入甚么赤阴一脉?那用脚趾头想想也不难猜出,定然又是有死无生的险恶之局。
可不加入的话,似又别无选择。想不到堂堂庆氏始祖的通灵圣意,行事竟会如此不靠谱。其有头无尾的风格,比起冥灵来简直也不遑多让了。
“怎么?你这小子竟敢违逆本座不成?本座口谕,命你加入赤阴一脉。
待半月之后,再与其它的分家优秀子弟一并参加晋名大典,以便正式名列族谱。你听见了没有?为何还不跪拜领命?”
轰隆隆!
磅礡威压横贯虚空,覆顶而来。
在那烈烈威压中,太上第三祖的声音再度变得冷酷无比。只听他森然狞笑道:
“朽木就是朽木!你这小辈,难道以为机缘巧合之下沾及了始祖大人的些许圣意遗泽,从此便有所倚仗,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还不快给本座跪下!”
轰隆隆!
又是一股威压破空而至,向着屹立不动的庆忌再次袭来。
铮!
就在此刻,前方碧虹山脉的极高之处,一座巍峨耸峙的古老石殿之中,忽然间腾起一片璀璨光华。
哗啦啦啦啦……
整条碧虹山脉上方的虚空中,好象尽是大河流水之声。
但下一刻仔细听去,却又好似巨大庞然的书页翻动之声。
那声音无远弗届,亦无视修为高下。所过之处,任是庆氏大宗族内再隐秘不过的秘境绝域,抑或那些闭关苦修、隔绝天视地听、分毫不为外界声色所动的强者大能。
这一刻,全都无可避免地听到了突如其来的书页翻动之声。同时一种庄严肃穆且极尽圣洁神秘的气息,在虚空中轰然弥漫开来。
“天波玉册?是谁有这等修为,竟能翻动天波玉册?莫非我庆氏族人之中,终于有人踏出了那一步不成?”
碧虹山脉深处,一座无数花叶藤蔓披覆交缠的古洞内。原本闭目静坐,一袭蓝色长袍早被尘灰积满的少年书生,霍地睁开眼来。
唰!唰!
自洞口而外,层迭纠缠了足足有数十百层的藤葛树木,在少年书生两道目光不经意地扫射之后,一瞬间全都化为飞灰。
黄昏夕照的淡淡霞辉,顿从这新始形成的幽长通道中透射进来。少年书生微微一怔,再度凝神探察片刻,便即哑然失笑。自语道:
“早就说嘛。庆氏宗族百年之内有望踏出那一步者,除小生之外再无余子。吓我一跳,吓我一跳。”
过得片刻,那书生又摇头晃脑地疑惑道:“只是这天波玉册,自上古最后一次大战结束便沉寂久矣。今日为何竟然会自行发动?奇哉,真是奇哉。”
“算了算了。小生正在紧要关头,只要不是庆氏面临灭族之难,天大的事,都待小生踏出那一步后再说了。”
那书生絮絮叨叨地这么自语了一番,便又重新闭上双目。说也奇怪,洞门外被他目光击出的那条通道,不一会儿竟又绿意渐生,藤蔓交缠,变得和原先一般无二了。
哇!
碧虹山脉另一幽僻之处的深渊寒潭,静静盘坐于千丈水底的独臂大汉猛得跳将起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是谁,是谁敢打扰老子潜修?”
独臂大汉满脸凶戾之色。但很快便又露出一丝愕然与兴奋,怪叫道:“见鬼!见鬼!天波玉册怎会自行飞出来的?究竟出了何事,老子得去瞧瞧热闹。”
砰得一声。深渊潭水骤然翻滚。独臂大汉的身形仿佛就在原地炸裂了开来,化作无数碎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股狂飙气浪四下冲击,久久不散。
同一时刻,正在宗族内闭关修炼的众多武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被那连绵不绝响彻虚空的流水翻书之声所惊动。
这些人有的骂骂咧咧,有的骇然失色。有的如少年书生那般,惊奇一阵之后便重又静心修炼。更多的则象那独臂大汉一样,忙不迭破关而出,急急向那声响发源之处赶去。
还有一些心境欠佳或如那独臂大汉般修炼正当紧要关头的武者,被声音惊扰之后当即狂喷鲜血,所受之伤轻重不一。
其中最惨的几个,武道境界跌落不说,人也随之昏死过去。所幸体内血脉未塞,倒还没有性命之忧。
而在所有闭关武者中,有一处竹林院落内的光头青年最为独特。当他从看似极为痛苦挣扎的武道修炼中被惊醒过来时,亦先是狂喷了一大口鲜血,然后手臂僵直地抹去嘴角血渍。
接下来,却并非如其他人那样骇异惊疑于充盈耳畔的流水翻书之声。而是双眸猩红,死死盯着院落最深处。那儿有一座飘浮着蒙蒙雾气的幽雅小楼,光头青年口中啧啧道:
“好机会!好机会!有这满天聒噪的鸟声音扰乱视听,此刻老子若是潜入过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老子是谁?老子究竟是谁?忘了忘了,忘了也好。反正老子只记得被囚此处,而后天天便被那万恶老魔给折磨得死去活来。
谁管老子是谁。今日难得有此良机,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小妞擒来快活快活。”
说话间,光头青年不但眼眸中的猩红之色越发浓郁。他的肌肤,也全被一层邪异血色所浸染。
光头青年步伐僵硬地走出自己所在的简陋竹屋,向着院落深处的那座幽雅竹楼行去。
他的身体不知出了何等岔子,举手投足间的动作极为呆板沉滞。每一迈步,都震荡得脚下地面轰轰抖颤。口中更是渐渐发出了嗬嗬如野兽般的咆哮之声。
眼看距离竹楼越来越近,忽然间吱呀声响。前方另一座简陋竹屋的竹门打开,一个身长挺拔的金发少年从内迈步而出。微笑道:“横天兄,有小弟在此护花。前路不通,你还是请回吧。”
少年面容清俊,气度娴雅。与宛若野兽发情般的光头青年一比,更显得风神飘洒,卓而不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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