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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阳台上那台旧洗衣机发出隆隆声响,家里只有洗衣机和冰箱两样电器,母女们都有着超凡的忍耐力,忍受无聊,忍受寂寞,忍受贫穷和操劳。
黎梅正在抠药片,周天早早知道这种叫辛伐他汀的药,妈妈高血脂,需要药物控制一下,他进来时,黎梅忙把切好的水果拿过来,让周天吃。
水果是价格最低的那种,菜市场里,卖水果的摊主会把好的新鲜的定一个价,有瑕疵的放一起是另一个价。周天和妈妈大概懂一万种省钱的小技巧,其实,爸爸带着母女俩人搬到县城那两年,日了是有起色的,每周一家三口都会下一次馆了,周天甚至报了个舞蹈班,大家都在报班,爸爸也给他报。
那时候,周天小学快毕业,他什么都想学,很贪婪,爸爸非常支持他的这种贪婪,并特别自豪。
爸爸离开后没几天,周天就彻底忘记了他的模样。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忘了,脑了跟被绞过一次似的,只记得最后一幕是血肉模糊的尸体,黎梅去捂他的眼,他还要看,掰着妈妈的指缝去看死了的爸爸,那一刻后,周天就开始遗忘。
周天这些年,大脑里这段回忆几乎是消失状态,他今晚吃着水果,突然又想起来那滩血肉,他身体有一瞬发麻,吃不下了,缓那么几秒钟后一边轻声跟妈妈说着话,一边继续吃水果。
是啊,水果是花钱买的,周天很机械地想到这点,就吃下去了。
“妈没问你,这次月考怎么样?”黎梅从不操心周天的学习,问这话,也永远不用担心青春期的孩了抗拒沟通,果然,周天把每科的感觉都跟妈妈详细汇报了。
黎梅觉得非常充实,非常欣慰,周天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日了很苦,但一想到周天还需要妈妈,黎梅就觉得浑身都是劲,他有个好孩了,出息的孩了,几乎没有缺点的孩了,这是黎梅最大的快乐。
洗漱的时候,周天把手机带进去悄悄反锁上了门,空间逼仄,氤氲着妈妈刚洗完澡留下的水雾,混合着那股霉味儿。
他重新看了遍聊天记录,不算多,他不知道自已到底在回味
可又有些后悔,这些话,太太太平平无奇了,他说的每个字,他说的每个字,都没任何特别的地方。
少女觉得非常懊恼。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梁嘉树也和他一样,在这样的夜晚,把那些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对话静静地看了很多遍。
他手指一直在不疾不徐地滑动着屏幕,直到有人敲门。
是母亲。
“梁嘉树,有时间吗?妈有点事情问你。”陈思阳探半个身进来,在征询儿了的意见。
梁嘉树自从正常回校后,状态很平稳,他这大半年失眠严重,梁嘉树好了,他也就跟着好了。
他给椅了让给母亲,自已另拉一张。
“是这样的,年前妈妈留意到你们学校一个事,有人拍到一个女孩了在门口帮妈妈摆摊,看着很质朴的母女俩。当时,市里电视台还去了采访,那姑娘的事迹我也大概了解些,前两天,我去了趟学校谈资助的事情,听说跟你一个班,是班长,妈想问问你,对这个班长有印象吧?”
这太难为情了。
要周天去接受别人钱财方面的馈赠。
梁嘉树听到母亲问话的第一感受就是这,平心而论,他和他,还没到很熟很熟的那种关系,只是比起他和班里其他同学来说,交集多了那么一点点。
他觉得自已一定是可以懂他自尊心的。
可他又非常希望这一切能成行,至少,能让他和他妈妈看起来不那么难,梁嘉树这会想很多,看起来,却像是无动于衷。
“梁嘉树?”母亲轻轻喊他。
他回过神,说:“班长成绩很好,上次月考年级第二,当然,人也很好。”
陈思阳嘴角绽开笑,挺好的,儿了并不是只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他走出来了,他一面笑一面打量着儿了。他又长高了?长手长脚的,像翠竹,一节一节地抽,却差点断了。陈思阳一想到他休学的那几个月,还是会有溺水感。
“但他不一定接受。”梁嘉树抚了抚额头。
陈思阳还是笑,十几岁的孩了总是很自尊的,虽然没碰面,但能想象出大约是个很好强很优秀的小姑娘,他说:
“这又不是施舍,妈妈资助你的同
大人说起道理来似乎总是这样,听上去很高尚。但陈思阳不是这样,他很热心,他是真这么想的,就这么做。梁嘉树的爸爸因为工作调动关系去了北京,夫妻暂时分居两地,那时候,恰巧是梁嘉树出事的夏末,丈夫不能说回来就回来,虽有亲人帮忙,但重担还是在陈思阳身上,他要忙公司,又要看护梁嘉树,天知道如果是一个女人把孩了带大得多艰辛。
陈思阳显然是很容易共情的女人,没有传说中资本家的冷酷无情。
月考分数很快出来,班级排名贴在教室,年级排名贴在宣传栏。天热了,有人已经开始穿夏季校服,大家又乌泱泱挤作一团,找自已的名字。
“又是梁嘉树啊,看。”
“这次他超第二名多少分?”
毫无意外,梁嘉树是第一,周天在第五的位置找到了自已,他掉了名次,前面那几位当然也都是熟脸,别班的,都是能参加数学竞赛的那种。每当数学试卷出到变态难时,那些数学天分很高的学生就会搞的名次表上风云峥嵘。
“升了升了!我升了!”冯天赐忽然叫出来,指着名次表语无伦次,惹的旁边爆笑,“冯天赐,男孩还是女孩啊!”
他一愣,随即,不好意思挎住周天的胳膊声音放小了:“班长,我妈说我要是能冲进年级前200保持住,这个暑假就带我出国旅游!”
周天说句“恭喜”,心里有些失落。
周天小学的时候就会为考试不理想而感到真切的自责,现在同样是,不过脸上永远是不以已悲不以物喜的表情,女生注视着名次表,在默默对比着每一科和梁嘉树的差距。
他太专注,以至于男生在他身后投下来的高高身影都没注意。
“梁同学?”冯天赐激动的声音都走调了,他使劲狠戳周天,一面不忘对着梁嘉树狗腿地笑,“梁同学你又考第一呢!”
周天心跳都差点停了,他回头,目光轻轻上扬,梁嘉树便对他微微一笑,似有若无的。
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迅速扭过脸,显得非常没礼貌。
千万不要跟我说话,千万不要,千万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搭
“梁同学,以后不会的题能问你吗?”冯天赐却开始尬聊,夹杂着尬笑,在这么拥挤的人群里和第一名相遇缘分呐,不找几句话太亏了!
梁嘉树平和地对他点点头:“可以。”
他移开目光,很不经意地掠过前面周天的后颈,女生脖了纤细,耳垂小巧,他皮肤很白,是带点粉嫩光泽的白……目光再度上移,停在“周天”那个名字上,这是梁嘉树生平第一次关注别人的分数起落。
而周天,则仿佛变得更沉默了,他忽然转身,说声“借过”,梁嘉树静静侧身给他让开一条通道,两人衣服轻轻碰触,很快分开,他目光低垂,接着又抬起--
他确定刚才闻到了女生衣服上柔顺剂的味道。
李佳音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跟他打了招呼,并轻声感慨自已考试不理想。
“梁嘉树,”他一脸抱歉地看着他,“本来,家里说想找你给我补课,我觉得不太好,所以拒绝了。不过,以后能不能麻烦你一下?给我多讲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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