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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要入赘
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很快被婉娘压下去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打小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她做所的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整个大陆脱离曜人那种野蛮的压迫,不会再有姑娘要遭遇进入桃花林的那种屈辱。
想到自己所做的大计,她对原本就瞧不上的桃夭更添了几分嫌弃,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了之前的温和“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不去反抗曜人,那岂不是忘祖弃宗,生生世世受那压迫之苦,还有什么未来。”
“忘祖弃宗?”桃夭呲笑了一声“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断子绝孙了,还讲什么忘不忘的,那都是一捧黄土。”
她说一边说话,一边看四周扫,茂密的树林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她们没有别人,不过她相信,肯定真相不像她现在看到的这般,暗处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人。
不过她说的话,没有不能让人听的。
没等婉娘开口,她又道“我只知道在普通的百姓眼中,谁让他们能吃饱,能穿暖日子过得安逸,谁就是好人。至于几百年前的真相如何,如今坐着上头那个位置的人是曜人、还是汉人还是泉人,他们都不会在意的。”
桃夭就又道“曜人的人口都不到整个九渊大陆的百分之一,若真如你所言的,所有百姓都厌恶曜人,痛恨曜人的统治;你们推翻曜朝的义旗一举,何愁没有百万百姓拥护,直攻玄城?反而让你们像做贼般,私下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行事。”
她曾经无依无靠的独自求生过,也在玄城里里享受过人上人的生活,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道道。什么打着为民着想的口号,不过都是那些自谓为世家权贵的人失去了权势的不甘而已。
“你不能这样强词夺理……”婉娘阴着脸反驳她道“若是按当初的约定,各族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同样会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的。而不像现在这样,曜人高高在上,其它各族的人低人一等,而且还要忍受曜族的那些屈辱法令。”
“当初的约定?”桃夭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你是亲耳听到了,还是亲眼看到了,你说曜人背信弃义,我还能说只是先下手为强。至于曜族的那些法令,虽然有几条是不符合各族遵守的旧俗,甚至在你们看来是屈辱的,但成王败寇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你说理所当然……”婉娘气得脸都泛了青,手哆嗦着差点没扇上桃夭的脸“在你看来,你母亲受的那些屈辱也是理所当然?”
桃夭怔了一下,移开了目光,语气幽幽道“她不是自愿的,但在不合适的时间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她也怪不得谁。”
没等婉娘再开口,她又问“好人家的姑娘都谈桃花林色变,寻常时候对那里都是避之不及的;你告诉我,一个家世不差,出门有丫头有车夫跟随的未嫁女子,要怎么才能误入那里呢?”
事后车夫和丫头一口咬定,说是她母亲提出去与桃花林相隔仅有半里的一处山谷作画的,还故意寻了借口遣开了他们,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柳太爷认定他们只是强词夺理,直接贱卖了车夫和丫头,但真相如何,随着她母亲的病逝,还真没有人知道,不过明城里说什么的都有,她多少也是听到了一二的。
婉娘气极了,拽着衣襟的手松开来,柿子滚了一地,她也顾不上,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桃夭“你,你……她是你母亲,她给了你生命。”
桃夭说得很平静“不过是她承担不起,堕掉我的后果而已,你当她真想将我生下来?”这话,她从小在柳家听到大的,小时候还会有些在意,大了,也就习惯了。
撇了一下嘴,她自言自语地道“你在花船上多年,身边的姑娘们也未必是个个与你一样有着伟大理想的,怕多半都是不得已被父母卖进去的。你说,进入桃花林生个孩子,从而换得下半生的平安;和在花船上日日迎宾强颜欢笑,哪种生活更好?只可惜啊,他们的家人宁可将她们卖上花船,也不愿意接受那份屈辱。”
婉娘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很想说为了骨气,姑娘们就应该宁死不屈;但是……她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是了解一二的。
真相就如桃夭所说的,花船上那些姑娘们哪个不是自不由已,哪个不是强颜欢笑;若真把上花船和进桃花林放在她们面前,由着她们自己选择,相信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入桃花林的。
前者,要不就是年纪轻轻就逝去,或者红颜老去一身病;后者就算没有孩子能日日在身边相伴,至少生活上是不愁的。
她结结巴巴地道“可是,他们也可以不置桃花林,而同意两族通婚的。”
“嗤……”桃夭冷笑起来,看着婉娘的眼神也变得幽暗了“大陆上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不少吧,人家付出了真心,而你们只要安排一些存着与你一样的心思去哄骗他们,然后嫁过去行刺,保准一杀一个准。不用十年,曜人就该灭族了。”
谁会防备自己的枕边人?
当初柳二舅和裘掌堂不就打的这个主意,让她去行刺元辰么?
之前打着用这样的方式接近元以升的婉娘,只觉得自己被扒光了,恼怒得脸苍白如雪,根本就无言见人。
桃夭见她只是羞涩得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并没有恼羞成怒冲自己出手,仿佛瞧着了当初一门心思只想求得柳家认可的自己,倒是有些同情她,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他们做他们流传千百的大业,那不应该堂堂正正的招兵买马,堂堂正正的与曜族一较高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寄身于花船,抛头露面的与人虚于委蛇?又不要脸地拿我一个妇人做来那威肋人的勾当?”
“也许在他们的心,我们女子才是轻易可以被牺牲的,被抛弃的,所以无论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真正计较起来,她更加认同曜族那边尊重女子的行为。
“别说了。”婉娘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声。
桃夭也知道她听是听进去了,但是想要她改变十几年接受的观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也非常识趣的闭了嘴,低头看着滚落了一地的柿子,蹲下去就拣“别浪费了。”
拣了起来,还用自己的帕子包起递给婉娘。
婉娘想不接的,瞧着一脸平静地桃夭,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柿子。
走了两步,桃夭听到她极轻声地问“他对你很好,所以你才不愿意再认柳家?”
“不是。”桃夭很诚实地道“虽说柳家说要与我一刀两段,将我赶出门后,我还存着心思想要取得他们的认同,重回柳家。可是,他们三番五次的拿我做交易,甚至都不在意我的生死……那我还有什么可选择的,总不能真把命交代了吧。”
在婉娘的诧异中,她笑了笑,脸上浮上了一抹得意“不过,他真好,真的真的对我很好很好。”说到这,她又不满地看着婉娘“你们到底想要拿我威胁他做什么?”
婉娘没有回答,桃夭又问了两遍,见她不再话话,这才做罢。
她们回到了土屋里,其它的人都在,看到他们回来,那些人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婉娘带回来的柿子非常的感兴趣,很快就一人几个的分光了。只有江掌堂唤了婉娘去门口说话,随后江掌堂一个人出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晚上,他们又吃一样的鱼汤和硬得有些咯牙的饼子。
桃夭将饼子撕成小小的块,丢进鱼汤里泡软了,才慢慢的吃。吃完后,才有个三分饱,她看向婉娘,婉娘摇摇头,没有想给她继续添的意思,“你怕得委屈几天。”
“这种鬼地方,我吃饱了也跑不掉。”桃夭不满地抱怨着。
婉娘大大方方地道“那我们也要以防万一。”
桃夭“……”
跟这种人真是没办法说理。
婉娘看着她独自憋屈,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想法,又突然道“他若真对你好,最多三天,你就可能回去了。”
三天?那是他们已经派人去与元辰他们联系了?
桃夭忍不住追问“你们向他提了什么要求?”
见她很紧张,婉娘也不瞒她“你说,在他心里,你跟贾公子谁更重要?”
桃夭想也没想,就道“当然是我了。”
她这一出事,元以升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你还真有自信。”婉娘的话里透着几分不易查觉的羡慕,桃夭冲她翻了个白眼,走到之前她昏睡的茅草堆上,裹着披风斜靠着墙开始闭目养神。
大概休息了半刻钟,她感觉到背后有一下下的轻轻碰触感,瞬间她的身体整个僵硬了起来。她的后面是墙啊,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下一瞬,她的人就被婉娘拎了起来,随后土屋里的人都动了,一个个拿着兵器严阵以待,可是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人扬声问“外面如何?”
外头传来好几个人的应答,说的都是没有发现异样。
屋内的众人这才松懈了些,又问婉娘道“婉姑娘,你发现了什么?”
婉娘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堵土墙好几遍了,那土墙因年久失修,上头坑洼不平,还有几个小小的洞眼,可是除了这些外,倒没有其它的不妥之处。更主要的是,这个土屋外面可还有他们七八个的兄弟在,他们都没有发现异样,应该没事才对。
她松开桃夭,问“你怎么了?”
桃夭知道她必定是发现了自己身体僵硬,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她指着身后的那墙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背。”
听到这话,一个大汉过去查看,没一会儿他从几个洞眼里扒出毛绒绒的土蜂来,捏死了丢在地上,一脸的嫌弃“还真是娇气的福贵夫人,连这些小东西都害怕。”
桃夭怒道“我怕怎么了,你们寻的这种破地方,还能要求我不准怕不成。”
婉娘亲自去查看了一番,又出去转了一圈,确定屋里屋外都没有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她拿了一张厚厚的大披风甩给桃夭“你就忍一忍,别大惊小怪的。”
桃夭接过披风,也没向她道谢,避开了先前靠着的那处墙,寻了相样对比较平整的墙靠坐着。不过,她也存了个心眼,背靠着的那墙的右下方也有一个小姆指大小的洞眼。
她想看看,刚才碰她背的,是不是那些土蜂子。
正想着,她故意贴着那洞眼的胳膊上也传来了触感,很轻,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点在上头似的。这次,她悄悄屏住了气,面上没显露出半分异样,认真的感受着。
没一会儿,她就分辨出来那触感似乎有节奏,好像是三长一短,随后,就消失了。
她又耐心等了一下,胳膊上又有东西碰了过来,依旧是三长一短。
这一下,她提着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三长一短,这可是茶包的暗号,难道在墙的另一端,从小洞里碰她的,是茶包?
它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它在这里。
之前她还奇怪,自己被人迷晕抓到这里,那茶包去哪里了,有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她不敢向那些人问,还真没想到,茶包还真的在自己的身边。
茶包都来了,那元辰还会远吗?
她正想着,突然外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向婉娘禀报道“婉姑娘,瑞姑娘来了。”
“什么?”婉娘惊愕地站身起来“谁让她来的,不,她怎么寻来的!”
明明她已经寻了个理由,打发瑞娘带着庄公子先行离开了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急忙又问“她一个人吗?”
传话的人摇了摇头“不,她还带着庄公子。”
桃夭听到这话,强忍住想要跳起来的冲动,果然,元辰来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放着自己落在危险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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