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交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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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按照记忆中霍尔姆城地图，在复杂的街道七转八拐，来到了一排干净整洁的房屋面前。

“应该没错，就是这里。”

大致确认一番，没有发现错误后，他走到了其中一扇门前，轻轻叩响。

“谁？”

里面很快传来了应答声，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中没有太多警惕，仅仅只是有些疑惑。

话说遍布霍尔姆城半空中的机械眼球虽然让绝大多数巫师都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但也确确实实的提高了治安环境。

“是我，布莱恩。”

“嘎吱～”

房门被骤然从内部拉开，露出了一张惊喜交加的面容。

正是运气极好，成功从巨人遗迹活着离开的阿马托。

之前他兴奋地冲了出来，再布莱恩继续说话之前，就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布莱恩，我的朋友，你终于来找我了。”

布莱恩无奈一笑，他着实没有想到阿马托对于两人之间的约定如此着急。

这却是他因为粗心忽略了阿马托此时的处境其实和他极为相似，都是已经看到了晋级正式巫师的曙光，但偏偏又无法成功迈出那最后一步，内心的焦虑折磨可想而知。

在阿马托的热情迎接下，布莱恩跟在他的身后，走入了这一间面积并不大的公寓。

本就狭小的居住面积，却挤满了各种工作台，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半成品，看来阿马托即使刚刚经过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历险，在安全返回巫师世界后也没有选择休息。

“抱歉，这里的环境比较凌乱。”

布莱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阿马托也只是随口一提，他真正想说的话还在后面：

“布莱恩，之前在白桦林部落时，你曾经说或许有办法帮助我将附魔技术完善成熟，不知道”

阿马托表情渴望至极，眼巴巴的望着布莱恩。

布莱恩微微一笑，显得自信无比，和之前在白桦林部落的灵光一闪不同，他这一次确实提前构思了较为完善的计划，相信会令对方感到满意。

“不急，能否先让我参观一下你制作附魔道具的过程？”

阿马托稍微冷静了一些，知道如此重大的交易，也不可能在三言两语之内完成，所以强制按耐住心中的渴望，直接同意了布莱恩的请求。

“这个简单，正好我手中还有一批附魔道具没有制作完成。”

阿马托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附魔技术中的巫师学徒，在谈到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时充满了沉稳自信。

他直接放弃了工作台上已经制作了许多步骤的半成品，拿出了最原始的材料，准备在布莱恩面前展现完整的制作工艺。

反正这些对于涉及过造物领域的巫师学徒来说，都并没有什么技术门槛，真正的核心只是符文的绘制，而这又是通过观看所无法直接学习到的。

魔纹钢在他手中迅速融化，并且在此过程中不断提纯。

虽然据说炼金公会目前在魔法金属领域已经开始倾向于性能更加优越的魔法合金，但对于广大的普通巫师来说，纯粹的魔法金属性能稳定，提纯简单，还是主要的选择。

不出布莱恩的所料，阿马托制作的果然还是金属弩箭，也不知道是自己使用，还是用于出售。

“呲～”

成型的金属弩箭带着剧烈的高温被阿马托浸泡在了一桶湛蓝色的溶液之中。发出了呲呲的响声。

他抬头也不抬的解释道：“这是我们家族在长时间的研究过程中发现的一点小窍门，这样淬炼过的金属物体内部的魔导率更加优秀对于炼金道具来说这点提升不值一提，但对于附魔道具来说却弥足珍贵。”

布莱恩暗中点头，心中却有些感慨，果然不能小看任何巫师的智慧。

阿马托口中的小窍门如果出售给炼金公会的话，恐怕能够获得的资源要远超他之前因为贡献知识而获得的。

不过操作到了目前这一步，都只能算是非常基础的准备工作，接下来才是阿马托大秀操作的时间。

只见他熟练的取出魔核、新鲜而没有凝固的血液、以及数十种植物、金石等稀奇古怪的辅料。

先是分别研磨调试，准备妥当之后，将其按照特定的顺序加入到巨大的水晶容器中。

随着新鲜血液最后一步滴入，原本水晶容器中安静的混合物突然沸腾，隐约之间竟然勾勒出了一匹长满魔纹的马匹形状的魔兽。

随着魔兽仰天嘶吼，磅礴的力量从溶液之中迸发出来，进而带动了狭小房屋内的元素力量。

布莱恩目光一凝，直到这时他才确定，阿马托恐怕是拿出了压箱底的资源，想要在他面前展示最好的技术。

因为如此庞大的能量，还仅仅只是来源于魔核以及少量的血液，这说明对方活着的时候，恐怕至少也达到了二级超凡生物的水平。

阿马托早有准备，立刻启动了水晶容器下刻画好的小型魔法阵，将溶液迸发出的能量牢牢的锁在其中，任凭魔兽如何嘶吼挣扎，都丝毫不为所动。

毕竟只是死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幻化出的魔兽虚影也渐渐的消散。

而这时的溶液已经看不出任何混合物的痕迹，通体呈现一种极为清澈的血红，如同最珍贵的红宝石一般透亮。

阿马托在启动魔法阵之后就已经直接转身，开始准备起了其他所需要的道具，丝毫不担心身后出现意外。

等到溶液安静下来，他正好也准备妥当，二者之间竟然分毫不差，让布莱恩都感到叹为观止，很难想象对方重复这样的操作有过多少次，才会形成这种如同本能一般的记忆。

“注意！”阿马托难得分心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支明显价格不菲的羽毛笔无风自动，狠狠地插入到了溶液之中，然后又重新漂浮到半空。

而透亮鲜红的溶液仿佛具有一定粘性，形成了一条丝线，牢牢的缠绕在羽毛笔的笔尖。

阿马托伸手握住羽毛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了眼花缭乱的表演。

一支不过半个手臂长短的金属弩箭，从尖端开始，被无数小巧而又精细的符文布满所有表面。

刚开始布莱恩还能勉强看清符文的具体纹路，但到了中期就已经败下阵来。

不是他跟不上阿马托的速度，而是对于符文知识一知半解，就如同看着完全陌生的异族文字一般，很难在第一时间辨别清楚两者之间的异同。

不过从更加宏观的角度，布莱恩还是能够勉强分清，阿马托应该从头到尾一共刻画了16个符文，展现出了强大而又高超的技巧。

16个符文足足刻画了阿马托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到了最后，他已经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只是咬着牙不肯放弃。

好在丰富的经验让他对于自己的极限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成功的在精神力彻底枯竭之前，将符文成功刻画，并且巧妙的连接在一起。

“呼～呼～”

放下羽毛笔的那一瞬间，他不停喘息，胸膛剧烈的起伏。

但是附魔道具到此为止，还有最后一步工序没有做完，一旦停下就是前功尽弃，之前的所有努力坚持都是无用功。

所以他强忍着脑海中隐隐出现的疼痛，大口的灌下了几只恢复药剂，开始了最后的努力。

这一次他取出了一个巨大的锤子，朝着微微浮起的金属弩箭狠狠地砸下。

随着这种物理撞击，一种巧妙的震荡力量从锤子表面延伸出入，覆盖到了金属弩箭。

接着一直虚浮的连接在金属弩箭表面的符文，就像是受到了实体的冲击一般，被狠狠地锤打进了弩箭的深处。

“叮！”

“叮！”

此起彼伏的敲打声回荡在两人耳边，此刻让阿马托活脱脱就是普通人类社会中的铁匠。

“叮！当！”

巨大的锤子落在地面，这一次再也没有继续抬起。

“成呼成功了呼”

阿马托将金属弩箭丢给布莱恩之后，再次灌了自己几瓶恢复药剂，就躲到一旁休息去了。

布莱恩看着手中有着奇异纹路的暗红色弩箭，感受到了它内敛的杀意与恐怖。

这支箭是能杀死他的！

不是偷袭，而是强行杀死！

而打造这支箭，阿马托从头到尾也不过用了三个小时而已！

“追凶、剧毒、锋利、吸血、沸腾、灼烧、裂魂、”

稍微恢复了一些的阿马托缓缓的说出了他在这支弩箭中刻画的符文名称。

让布莱恩光是听到就感觉浑身不寒而栗。

看到他小心谨慎的样子，阿马托反倒笑了起来：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毕竟其中大多数符文都是家族中自行提炼总结出来的，效果能够达到一级巫师水平的都是凤毛麟角，极个别的存在，只是名字起的比较凶残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如何？”

“虽然有些地方和我之前认为的有所出入，但总体来说依旧具有可行性！”

布莱恩短暂思索之后，缓缓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顿时让面色苍白的阿马托精神为之一振。

将附魔领域发展到和炼金领域并驾齐驱的地步，是他们家族多年以来的最大梦想。

可惜随着时间流逝，家族中就连一级巫师都有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维持生计都成了大问题，又哪里还有精力继续收集符文？

而符文无法继续完善，就意味着不论他做出何种努力，都很难从本质上改变附魔技术的尴尬之处。

就如同在巨人遗迹中，警务厅其他同事嘲讽的那样——有购买附魔道具的巫师币，为什么不买一件理论上能够永久使用的炼金道具？

什么？

为了道具种类多样，适应范围更广？

可是附魔道具的种类与功能，反倒比已经发展到极为繁荣地步的炼金道具更为贫瘠。

这就让阿马托和他的家族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循环。

其实布莱恩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附魔道具的优势他这个小巫师能够想到，最高议会的那些古老巫师更加没有理由忽视。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他认为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和巫师帝国在超凡领域探索的方向有着重大的关系。

巫术的本质是魔法阵、仪式的本质是魔法阵，就连炼金道具本质也是魔法阵的一种应用。

所以巫师对于超凡世界探索的一切一切，都是立足在魔法阵这个起点的。

而符文，虽然和魔法阵也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显然双方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这才是附魔技术难以发展的根本原因。

没有巫师帝国无数巫师前赴后继，光凭一个有着野心的巫师家族，即使拼尽全力，又能在这条完全未知的道路上走出多远？

面前俨然有几分急病乱投医的阿马托，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要知道从头到尾，布莱恩其实只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没有拿出任何真材实料的干货，就已经将阿马托吸引的难以自持，可见对方迷茫到了何种程度。

“那么开出你的条件吧，我的朋友，布莱恩！”

阿马托此刻似乎用了某种手段，让激动的情绪陷入到了极致的冷静之中。

作为一位成熟的巫师学徒，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会好心的无偿帮助他。

而对方可能开出的条件，他心中也早有准备，不论是巫师币，稀有的超凡资源，还是更加珍贵的无价的知识。

“我要关于附魔技术的所有知识！”

布莱恩选择了单刀直入，直接开出了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极为荒谬的条件。

果然，即使阿马托心中已经有了大出血的准备，即使他现在还用某种手段约束了情绪，都不禁勃然色变。

他想到了布莱恩会狮子大张口，开出一个让他心中滴血的条件，但依旧没想到对方竟然觊觎着他脑海中所有的知识！

用家族无数年的积累，来换一个可能会有的未来，值得吗？！

“我要考虑一下！稍等！”

因为布莱恩毫不掩饰觊觎附魔知识的行为，阿马托语气生硬了许多，说完之后更是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一间暗室，将布莱恩完全扔在了实验室中。